第34節
香嫵這么想明白后,心里就有底了,安心等著侯爺回來, 一時又盤算著,要親手給侯爺繡一個什么,比如香囊啊, 比如相思袋, 或者別什么貼身小物, 總是要讓侯爺知道,自己是一心惦記著他。 ——沒準他看到后一高興,又賞自己什么了,香嫵暗暗地期盼著。 誰知接下來幾日,侯爺又離開了侯府,不見人影,香嫵見此,也不著急。 小姐這里好幾個姐妹,她還惦記著,想和她們多處處。 以后她如果跟在侯爺身邊當通房丫鬟,怕是想見面說話都得找機會了。 香嫵心里打算著這個,又把自己得那些綾羅以及金鐲子摩挲了一遍,偷偷地放好了。 那些綾羅,她跟了侯爺后可能還有,可以回頭送給月晴她們留著,金鐲子必須自己留著,這個以后可以換銀子,那是自己壓箱底兒東西。 誰知這一日,王二狗他娘王管事媳婦過來了,求見小姐,竟是說起來給皇太后送禮事。 本來上次侯爺過去京城,就是恰趕上了這事,皇太后提起來,說是她壽辰時候一定要侯爺過去。 侯爺既然過去,就不能空手,他過去這是以定遠侯身份過去,定遠府就得送禮,且送這份禮最好不是什么俗爛金銀財寶,而要有一個別致用心。 上次定遠幾個官員商議過后,竟然考慮著,讓各府里小姐親自動手繡一幅祝壽圖,每人繡那么一塊,最后拼成一幅大,送給皇太后,也算是定遠當地官民一片忠心。 王管事媳婦這么一說,霍迎云臉色頓時就不好了。 她最不喜歡繡東西,之前偶爾繡一些,還不是讓香嫵代勞。 現在她名聲在外,人人都知她定遠侯府小姐繡工了得,竟是騎虎難下。 可是這件事是關系到自己父親那里,她自然不好推辭,少不得答應了,答應之后,馬上命人叫來了香嫵,把這樁子事和香嫵一說:“就由你來繡吧,你這身份,由你來繡皇太后壽禮,這是你福分,萬萬不可辜負了,也萬萬不能讓人知道,不然你小命可就難保了?!?/br> 往常香嫵被這么一嚇唬,一般都是怕。 不過現在她巴上了侯爺這棵大樹,忍不住開始想了,小姐這是自己不想繡,就故意恐嚇自己幫著她,她就是一直這么對自己,后來她嫁給姑爺,也是這樣連騙再嚇。 小姐真壞。 “怎么,你不會繡?”霍迎云挑眉,笑望著香嫵:“也不是非要你繡,不過是想著,上次你沒能幫侯爺繡成那個屏風,給你一個將功贖罪機會?!?/br> 說著,霍迎云笑著道:“等你繡好了,若是能用,自然有賞?!?/br> 有賞? 香嫵眼睛亮了。 雖說跟著侯爺后,可能還會有賞,錦衣玉食享用不盡,但是現在在小姐這里多得一份賞豈不是更好? 她忙恭敬地應道:“小姐有名,香嫵豈敢不從,自然是竭盡全力為小姐效力!” 霍迎云見此,眉開眼笑,連夸香嫵能干,不過心里卻是暗想,小丫頭越來越不像話,這是知道自己迎峰喜歡她,翅膀硬了,不聽使喚了嗎? 有賞?你且等著吧,等你做完這一樁,看我怎么收拾你。 香嫵自是不知道她家小姐沒想給她銀子,反而想收拾她,她喜滋滋地領了命,便開始賣力地繡那祝壽圖,反而把給侯爺繡香囊先扔在一旁了。 *********** 這一日,霍筠青回來,寬袍大袖,風塵仆仆,一身蕭殺之氣。 過去迎接王管事見此,倒是先唬了一跳。 他當然隱隱聽說,東邊博野府地界上仿佛出了大事,那里有人弄什么私礦,并有人屯兵什么,如今侯爺領了圣旨過去,一舉鏟除了,其中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這些事,他也就是聽人家說一嘴,也不知道真假。 現在看自家侯爺回來,他甚至仿佛聞到了絲絲血腥之氣,當下便明白,果然是真了。 當下自然是越發戰戰兢兢,須知侯爺殺伐果斷,此時萬萬不可有半分惹他不悅。 霍筠青翻身下馬,寬大錦緞披風在空中翻出一個飄逸弧度后,他穩穩地落地,之后闊步進府。 一路上,自有奴仆丫鬟鞍前馬后伺候,待到進了自己房中,稍做安頓,王管事便上前回稟最近府中發生種種,當提起來給皇太后準備賀禮時,他自然是提起來小姐刺繡一事。 “小姐繡祝壽圖?”霍筠青挑眉,淡聲問道。 他這個養女,是什么性子,幾斤幾兩重,他自然是清楚得很。 所謂小姐繡,不過是那小丫頭代勞罷了。 “是,如今正繡著,前幾日小房里人過去看,已經繡了一半了?!?/br> “再有幾日能繡完?”霍筠青卻又問道。 王管事倒是微怔了下。 其實他多少明白,侯爺是不會在意這些,什么皇太后壽禮,他那日也不過是叫了幾個當地官員,讓他們想法子就是了,他自己并不會cao心這種事。 至于請了小姐親手刺繡,小姐也應了,如今正繡著,這件事也就不值當侯爺再過問了。 他頓時意識到有哪里不對了,但是又想不明白,只好含糊地道:“是,也就是七八日功夫,到時候繡完了,自然送到侯爺面前先看?!?/br> 霍筠青神色微沉,淡聲道:“你先下去吧?!?/br> 王管事陡然感覺到屋內氣息變冷,當下后背發涼,忙道:“是!” 待到王管事走到了門前,霍筠青突然道:“前些日子,本侯請了州府諸位大人前來,小姐可是安分地留在院子中?” 王管事一聽,臉色微變。 小姐好像沒安分留在院子中,而他也沒和小姐稟報過,他只以為侯爺不知道,怎么侯爺突然提起這事來? 當下正不知如何是好,就聽侯爺道:“把小姐身邊幾個丫鬟統統帶過來!” 王管事忙道:“是!” ************** 這一日香嫵正在房中刺繡,突然間月晴臉色慘白地進來,慌張張地說:“香嫵,你快放下,先別繡了,準備下,我們得過去侯爺那里?!?/br> 香嫵一聽,愣了下:“過去侯爺那里?” 這么快,侯爺回來了?她還想著先繡好了這祝壽圖拿了小姐賞再過去侯爺那邊伺候呢,怎么侯爺這就回來了? 月晴跺腳:“是??!快點吧,哎,別磨蹭了,不然萬一侯爺那里生氣了呢!” 香嫵越發覺得不對勁了,納悶地說:“月晴jiejie,你,你知道啦?” 自己要去侯爺那里當通房丫鬟事,她還沒和小姐妹提過,她們應該驚得不輕才對。 月晴:“知道什么???香嫵你那腦子都在想什么,侯爺讓我們都過去,快點吧,耽誤了,侯爺怪罪下來,我們怕是要被拖出去喂野狗!” 香嫵:“???” 她這才覺得不對勁,忙細問,這才知道,原來是侯爺叫小姐身邊丫鬟去問話。 這個時候蘭若和花夢兩個也都來了,一個個嚇得小臉慘白,忐忑不安,小姐那里也自是坐立不安,先和她們好生叮囑一番:“到了我爹那里,不許亂說!” 說話間,她盯著香嫵:“特別是你,祝壽圖事,一個字不許說出去!” 香嫵哪里敢多說什么,自然是連聲應下。 待出了小姐房中,她突想起一事來,“嗖”一下躥回了房中,翻騰著去找那個香囊,那個給侯爺繡了一半就扔到一半香囊。 好不容易找到,這才發現,哪里是繡了一半,分明是才開了一個頭,距離繡完遠著呢! 一時悔恨不已,繡什么祝壽圖,還是侯爺最大,侯爺最大! 她哆嗦著拿出針來,想著趕緊補上幾針? 這個時候月晴已經開始催她了:“香嫵你腦子被驢踢了嗎,這個時候磨蹭什么,快??!” 香嫵只好不補了,一把揣到懷里,匆忙跑出來。 出了小姐院子,幾個丫鬟戰戰兢兢地隨著王管事過去侯爺那里,走在路上,花夢還因為太過害怕兩腿發顫,險些被石頭絆倒。 香嫵卻是滿腦子瞎想。 自從上次葡萄架下,侯爺欺負了自己后,他就出遠門了,按照以前說法,他應該是把自己接到什么萬秀閣去,可現在他一直沒這么安置自己啊,自己留在小姐身邊,也沒什么錯吧? 他突然回來,突然喊人,就算要生氣,那也是別原因,不是自己原因。 況且,他一口氣叫四個丫鬟,總不能是要一口氣擺弄四個丫鬟吧?所以是因為別事,也許是因為小姐事? 這么一想,相比于三個丫鬟jiejie,香嫵心反而安定下來。 而想到可以重新見到侯爺,她竟然有些期待了。 第34章 夜晚怎么想本侯? 香嫵是抱著這個打算, 可她沒想到是,待到了侯爺院子后,根本不見侯爺,王管事是讓她們幾個站在外面廊下候著。 伸頭是一刀, 縮頭也是一刀, 早點熬過去總比在這里苦等著強,香嫵有些不安了。 月晴幾個丫鬟更是忐忑起來, 一個個咬著唇兒蹙著眉低著頭, 誰也不敢喘一口大氣。 花夢比較膽小, 已經開始想哭了:“是不是小姐做了什么不好事, 侯爺要問起來拿我們開刀?” 小姐畢竟是小姐,侯爺再生氣,也得給小姐留情面,但是她們不一樣, 她們只是丫鬟,到了關鍵時候, 就是出來給主子頂缸。 如此等了不知道多久, 太陽底下曬著, 臺階下站著, 四個丫鬟苦不堪言,甚至額頭上都滲出汗來。 香嫵咬著唇,不由再次忐忑起來。 這位侯爺心思實在是難以捉摸, 他到底要干嘛,明明上次葡萄架下,他那么欺負自己, 自己哄著他, 后來他看上去心情不錯。 幾日不見, 何至于就這么對自己嗎? 真是喜怒無常陰晴不定,這種人,也就是他身份高貴是侯爺罷了,他若是王二狗或者阿福什么,還是這性子,自己早過去呸他了,才不會理會他半分! 她抬起手,使勁地擦了一把額頭上汗,正暗暗在心里憤憤著,忽就聽得一個聲音道:“各位姑娘,跟我過來這里?!?/br> 四個小丫鬟一起抬頭看,卻見是白簡和朱衣。 大家頓時怕了,身上覺得涼颼颼。 白簡和朱衣是侯爺身邊最為倚重丫鬟,聽說厲害著呢,能單手劈石頭,還能撕碎豺狼,上次李嬤嬤就是被白簡朱衣啪啪啪啪地打耳刮子,后來李嬤嬤被提出來后,那臉都腫成了發成大紅饅頭! 唯獨香嫵,看到白簡倒是親切得很,她覺得白簡雖然面上兇,但其實是一個好人,就像jiejie一樣,看著心里踏實。 所以她馬上沖著白簡笑了笑。 太陽底下,白簡面無表情地掃過含笑香嫵,用刻板聲音道:“誰跟我過來?” 月晴幾個都是一驚,不敢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