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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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熠薄唇緊抿,黑沉深邃的眸子就那么靜靜看著白灼。 白灼越說越沒底氣,更怕被李熠這么看,最終她只能點頭。 等白灼將外傷藥拿來,踟躕的站在床邊,做最后的努力:“太子殿下身體虛弱,奴婢真的可以自己處理的?!?/br> “坐下?!崩铎谖⑽A身,拿過白灼手中的藥,靜靜看著白灼。 白灼緊張又不自在的坐在床邊。 “過來些?!崩铎诘氖峙牧伺纳磉叺奈恢?。 殿中燃了蠟燭,昏黃的光線映照下,李熠的手掌漂亮修長。 白灼忙移開視線,低低埋著頭,緊張的吞咽一聲,這才一點一點挪過去。 等坐的近了,李熠溫聲道:“抬頭?!?/br> 白灼緊張的渾身僵硬,心臟都似乎要跳出嗓子眼了,想到自己臉上的疤痕,白灼就更沒勇氣抬頭了。 李熠也沒有催促,只是靜靜等著白灼。 白灼深吸一口氣,閉著眼睛緩緩抬頭,那模樣倒像是英勇就義似的。 李熠唇角輕輕彎了一下,抬手為白灼處理額上的傷口。 二人挨的極近,近的白灼能清晰感覺到李熠身上傳來的熱度和呼吸。 白灼雙手死死抓著衣角,整個人因為緊張都有些發抖。 “冷嗎?”李熠的聲音忽然傳來。 不等白灼回答,就聽李熠繼續道:“冷的話就挨的孤近一些,孤可是熱的很?!?/br> 白灼哪里敢動,她只覺自己一張臉燒的厲害,卻又不敢睜開眼睛看,只能緊張的等李熠快些上藥。 白灼沒動,李熠倒是離白灼更近了些,他微微傾身,用溫熱的毛巾將白灼額頭傷口周圍擦干凈,借著燭光只見傷口又紅又腫,一看就知道這傷口根本不是摔傷。 李熠目中深處似有動容,抿了抿唇,拿起藥膏,微微垂眸看著白灼說:“可能有些疼?!?/br> 李熠溫熱的呼吸灑在白灼臉上,聲音更像是耳語一般,讓白灼愈發緊張,她僵著身體微微搖了搖頭,小聲說:“奴婢不怕疼的?!?/br> “哪會有人不怕疼?”李熠手指沾了藥膏,動作輕柔的上藥,邊低聲說:“疼就要說出來?!?/br> 白灼聽到這句話頓時愣住,幼時娘親也會抱著她,對她說“哪有人不怕疼的,疼就要說出來?!?/br> 第14章 心中有念想 等李熠為白灼上好藥,抬眸就看到白灼臉上掛著淚。 他心頭一跳,難得變的手足無措起來,忙道:“可是孤弄疼你了?” 白灼趕忙搖頭,似哭似笑的說:“沒有,只是奴婢突然想起奴婢的娘親?!?/br> 李熠輕輕吁了口氣,見白灼臉頰上的淚,李熠猶豫一瞬,緩緩抬手為白灼抹了抹淚,溫聲道:“你進了宮中,想必你的娘親也很想你?!?/br> 白灼只覺被李熠手指擦拭過的地方都變的麻麻的,她急忙低下頭,身體向后退去,低聲說:“奴婢的娘親已經不在人世了?!?/br> 李熠神情一頓,沉黑的眸子變的溫柔了些,輕聲道:“抱歉,孤讓你想起傷心的事情?!?/br> 白灼連連搖頭,那雙杏眼雖有淚光,但卻十分明亮,她道:“奴婢沒有傷心,奴婢的娘親說過即便她離開人世,但奴婢還活著,奴婢活著就會永遠記得娘親,念著娘親,心中有念想,所以奴婢不會傷心?!?/br> 李熠聽著神情微微一愣,那纖長細密的睫毛輕輕一顫,低聲呢喃著:“心中有念想,就不會傷心嗎?” 白灼見李熠出神,心中有些忐忑,低聲喚道:“太子殿下?” 李熠抬眸同白灼對視一眼,笑了笑道:“你說的對?!?/br> 不知為何,白灼總覺著李熠的笑容有些傷心,剛想說什么,卻聽李熠低聲說:“孤餓了?!?/br> “??!”白灼這才想起來李熠醒來后還沒有進食呢! “太子殿下您等著,奴婢這就去做飯!很快的!”說完,白灼轉身,腳下跟踩了風火輪一眼一眨眼就跑出了寢殿。 李熠看著不禁抿唇笑了笑,但下一刻他笑容驟然消失,抬手按著胃部,還好,只是隱隱抽疼,若是真犯病,不知白灼那丫頭又要擔心成什么樣。 膳房食材都是現成的,白灼很快就做了些簡單的吃食,回了寢殿。 “太子殿下您剛醒,先吃一些清淡的,等明個兒奴婢給您做魚?!卑鬃埔贿呅跣踹哆墩f著,一邊小心翼翼盛了粘稠的rou粥端過來。 李熠忍著胃部隱隱的抽痛,道了聲好。 白灼舀起一勺米粥輕輕吹了吹,遞到李熠嘴邊。 李熠也沒拒絕,他本就是剛醒,又發了一天一夜的高熱,身體虛脫無力,自己根本無法進食。 白灼一勺一勺喂李熠喝了粥,習慣性的用自己的袖子給李熠擦了擦嘴,眉眼含笑的說:“太子殿下還要嗎?” 李熠的胃口看著不錯,喝了一碗粥呢。 李熠見白灼臉上的笑意,自己也跟著彎了彎唇,不知怎么的忽然問問道:“這么開心?” “是啊?!卑鬃评硭斎坏狞c頭,眉眼彎彎的說:“太子殿下胃口好,喝了粥身體也能好一些?!?/br> 李熠看著白灼眼中明晃晃的喜悅和期待,那顆冰冷沉寂的心臟都似乎受到感染一般,不在死氣沉沉,而多了一絲鮮活。 他垂眸輕笑,低聲輕喃:“還真是個傻姑娘,整個皇宮怕也只有你期盼著孤恢復吧?!?/br> “太子殿下您說什么?” 李熠聲音太小,白灼沒聽清楚,不過她感受到李熠心情似乎不太好,心中擔憂,便又問道:“太子殿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是那里又疼了么?” 白灼不懂醫,李熠也從未說過他有什么病,但他接連兩次犯病,還都是胃部,想也是胃疾。 這種病一般都是平日不好好吃飯,或是經常吃不飽飯才會落下的病。 李熠搖頭,眸光溫和的望著白灼:“沒有,孤只是在想要不要再喝一碗?!?/br> 白灼眼睛頓時更亮了,李熠身體虛弱,多吃一些對恢復身體有好處,不過她可沒忘李熠的胃疾,便小心勸道:“太子殿下您剛醒來,不易吃多,奴婢再給您舀半碗,若晚些時候餓了,奴婢重新給您做?!?/br> 李熠笑了笑點頭:“好?!?/br> 白灼看著李熠的笑容,一時間怔在那里,晃了眼。 在白灼來到東宮這些日子,李熠幾乎沒有笑過,他的神情總是陰測測的,眼神總是陰郁的,他看人時就好像隨時都要拉人下地獄,但現在的李熠沒了那股子瘋狂陰郁,整個人變的溫和。 即便他沒有華服在身,即便他落魄至此,但周身的矜貴氣度卻讓人情不自禁的仰望,而白灼這個時候似乎才真正看到,看到那個曾被眾宮女贊嘆敬佩的太子殿下,大越國尊貴的太子殿下。 等白灼回過神,發現自己竟然盯著李熠看的發直,連忙低下頭,等又喂李熠喝了半碗rou粥,邊收拾邊道:“奴婢去熬藥?!?/br> 說完,白灼端著碗飛奔出了寢殿。 李熠看著白灼的背影,彎了彎唇,身體后靠閉上眼睛。 等白灼熬好藥,周身那股子不自在才緩和了些,將藥汁倒進碗中,又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臉,深吸一口氣,端著藥進了寢殿。 李熠靠坐在床榻上,似睡著了,白灼端著藥上前,輕聲喚道:“太子殿下?” 李熠睜開眼睛,白灼上前:“太子殿下喝藥了?!?/br> 李熠接過藥碗,卻是望著白灼說:“孤自己來,你去吃飯?!?/br> “哦?!卑鬃篇q豫一瞬,點點頭。 李熠看著碗中黑漆漆的藥汁,仿若隨意般的說道:“怎么還不去弄吃食?孤要看著你吃?!?/br> “???”白灼眨眨眼,太子殿下的意思,是要她像上次一樣,和太子殿下在一處吃飯嗎? 李熠挑眉朝白灼看過來,眸子漆黑深邃。 白灼這才起身,灶上還熱著rou粥,她盛了一碗回來,在李熠的目光下,坐在床邊,低頭吃起來。 李熠這才開始喝藥。 “這藥是哪里來的?” 安靜中,李熠狀似不經意的問道。 白灼喝了口粥,聞言險些嗆到! “咳!咳!”白灼咳紅了一張臉。 李熠也不喝藥了,忙傾身為白灼順背,等白灼不咳嗽了,李熠關心問道:“可好些了?” “奴,奴婢沒事?!?/br> 看到李熠眼中的關心,白灼只覺心跳加速,身體不禁朝后退了退,離的李熠遠了些,呼吸才沒有那么緊張了。 而李熠看到白灼后退的動作,舉在半空中的手頓了頓,而后收回來。 “藥材,藥材是那個玉牌……” 不等白灼說完,便聽李熠淡聲道:“玉牌沒用的?!?/br> 好吧。 白灼將懷中玉牌拿出,遞到李熠面前,眨了眨眼睛說:“太子殿下,奴婢其實是想說奴婢將玉牌拿回來了?!?/br> 李熠接過玉牌,看著白灼挑了挑眉,那眼神仿若是在說,小丫頭休想騙孤。 白灼低頭,抿了抿唇,才說道:“奴婢有個同父異母的jiejie在宮中?!背聊粫?,繼續道:“她是皇上的妃嬪?!?/br> 明德帝的妃嬪無數,而李熠也從未注意過后宮的妃嬪,但既然白灼的jiejie是后宮妃嬪,她又怎會來了東宮? 這個時候被安排來東宮伺候的人,不是皇后的人,便是一些沒有門路的低等宮女。 “額頭的傷是因為求藥?” 白灼猶豫一瞬點點頭。 李熠靜靜看了白灼一會兒,也沒有多問,只溫聲說道:“日后不要做這種事了?!?/br> 白灼心底不贊同,但也沒反駁李熠。 誰知李熠繼續說道:“若是因為孤連累的你額頭留了疤,就不好了?!?/br> 白灼摸了摸額頭的疤,滿不在意的說:“沒關系,反正奴婢長得丑?!倍鄠€疤算什么? 李熠皺了皺眉,看著白灼說:“不要妄自菲薄?!崩铎陟o靜望著白灼,認真道:“你不丑?!?/br> 他很少夸贊人,尤其是夸贊女人,雖有些不自在,但說的很認真。 白灼聽在耳內,只覺心跳越來越快,她不敢抬頭,含糊道:“多,多謝太子殿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