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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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歲聽到這話,笑容微微干了一下,目光往榮默臉上瞥過去。 榮默臉上的表情倒是毫無波動,甚至還開口說了句:“所以小岑就是你們的榜樣,你們多跟她學習學習,會對我們這個圈子,有更深更不一樣的理解?!?/br> 老徐連忙點點頭,“榮老板你說得對,小岑以后就是我們的榜樣,是我們的淘寶顧問,在淘貨賣貨這方面,我們什么都聽她的?!?/br> 岑歲站在旁邊,唇間抿著笑意,又看一眼榮默。 心里的心虛一點點淡掉,而后慢慢生出許多踏實和安心來,那種感覺,就像有人在背后給她撐腰,永遠都穩如泰山一般給她兜底。 老徐和老賈走后,岑歲心里的這種感覺還沒有淡。 她看著榮默,忽然說了句:“老板,我挺想留在店里給你打一輩子工的……” 榮默聽到這話,心里驀地“咯噔”了一下。 然后還沒等他衍生出更多的感覺,岑歲又接著說了句:“可是,我要回家繼承家業……” 榮默:“……” 所以,他到底該不該心動一下? 沒等榮默出聲說話,岑歲手里握著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岑歲拿起手機低頭看一眼,發現是趙明遠趙教授。 注意力被轉移,她沒多猶豫,點了接聽鍵放到耳邊,先出聲道:“喂,趙老師?!?/br> 趙明遠的聲音從聽筒里傳出來,很是溫和親切,叫岑歲,“小岑啊,你明天有空嗎?我明天在學校,你要不把你的申請書送過來?” 申請書? 岑歲反應了一下,想起來是加入鑒古協會的申請書。 于是她忙應了一聲,“哦,好啊,我明天過去送給您?!?/br> 趙明遠的聲音還是非常緩慢溫和,“那我明天在我們學院辦公室等你,你來的時候,提前給我打個電話?!?/br> 岑歲對著空氣點點頭,“好的,那明天見?!?/br> 掛了電話,岑歲放下手機看向榮默,“趙教授,讓我明天去交加入鑒古協會的申請書?!?/br> 榮默莫名有種是岑歲大家長的感覺,點點頭道:“去吧,多長長見識,這個名頭也還是有不少含金量的?!?/br> 創作書畫的想進書畫協會,寫東西的想進作家協會,玩攝影的想進攝影協會……這都是一種對能力的肯定,這個名頭掛在身上,就是實力和能力的最好體現。 岑歲好奇地看榮默一會,突然又問:“所以老板你的人生志向,就是開著這家小古董店,每天過重復簡單的生活,一直這樣到老嗎?會不會,太平淡無聊了一點?” 榮默也看著她,“目前是這樣想,但如果有一天,我的生活里會出現一個人,她讓我想要改變現在的生活狀態,我也會去嘗試其他不一樣的生活?!?/br> 岑歲低眉慢慢點了點頭,再次看向榮默,“那,希望你能遇到那個,你愿意為她改變的人。然后,你的生活就不再是一日三餐,家里古董店,會有更多更豐富的色彩?!?/br> 榮默還是看著她,“會的?!?/br> …… 剩下的時間,岑歲在店里安靜下來休息了一會。 晚上和榮默一起吃了晚飯,吃完飯后蹭他的車回了學校。 回到宿舍坐下休息,和室友隨便聊了兩句,在宿舍里安靜下來各忙各的后,岑歲打開電腦,在網上搜了點申請書的范文。 參照范文寫好申請書,再看看綜藝放松一會,也就洗洗睡下了。 第二天上完上午的專業課,岑歲拿著打印好的申請書去找趙明遠。 考古系和金融系在一個校區,走路大概要七八分鐘,她便背著包直接走了過去。 去的時候聯系了趙明遠,趙明遠說他在辦公室。 岑歲找去考古系的學院樓,按著趙明遠說的,找去二樓他的辦公室。 敲了門進去,只見趙明遠坐在辦公桌后面。 看到她過來了,趙明遠笑一下起身,讓岑歲趕緊進去,并寒暄問了一句:“寫好了?” 岑歲進門點一下頭,走到辦公桌邊,直接把申請書送去他手里。 在趙明遠坐下看申請書的時候,她就站在辦公桌邊,轉頭隨意看了看。 辦公室里除了辦公桌和款式顯老的黑色沙發,也就還有一面榆木大書架子。 書架上擺的最多的是和歷史、古董有關的書籍,還有一些老物件,但都不是什么值錢的東西。剩下擺的就是照片了,大多也都是考古時候拍的照片。 對書和不值錢的小古董都沒什么興趣,岑歲便仔細看了看那些照片。 趙明遠抬起頭看她的時候,正好看到她正在看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男生和一個女生。 沒等岑歲出聲說話,趙明遠直接把那張照片拿下來,笑著說:“這是我現在帶的兩個研究生,都挺優秀。有機會我介紹你們認識,你們年齡更相仿一點,都是年輕人,聊得來?!?/br> 岑歲笑著點點頭,客氣道:“好的,謝謝趙老師?!?/br> 趙明遠放下照片和申請書,從辦公桌后站起來,領著岑歲到沙發邊坐下。 他事先泡好了一壺茶,給岑歲倒了一杯,送到她面前。 好像知道岑歲剛才掃了大書架子上的小古董一樣,他抿了一口茶,忽又說:“架子上沒什么好東西,都是大路貨,不金貴也不值錢?!?/br> 說著放下茶杯,伸手撥了茶幾上的一個黑乎乎的東西過來,又說:“你看看這個?!?/br> 剛才岑歲沒注意,還以為那是一個煙灰缸。 現在東西到了面前,她低眉仔細一看,才發現是個硯臺。 這個硯臺是個舊物件,一眼看上去就覺得氣韻內斂。 既然趙明遠讓她看,她就拿起來仔細看了看,看一會之后眼睛微微一亮,看向趙明遠問:“魯柘澄泥硯?” 趙明遠聽她說出這句話,嘴角微微含笑,心想夏國梁確實沒有太過夸大什么,這丫頭確確實實是懂行的。也就看了這么一會,居然就看出這硯臺是什么了。 沒點真學識,是說不出來這個名字的。 他笑得慈眉善目,看著岑歲反問:“你見過這東西?” 在擁有鑒寶技能之前,岑歲自己是一件古董也叫不出名字的。 現在她潛意識里所有的知識都有,所以看到了摸到了,都能認出來。 但要問她見過沒見,她想了想,選擇了回答:“這種硯臺傳世太少,我沒有看過實物,只是在書上看到過?!?/br> 看趙明遠沒開口說話,岑歲意識到趙明遠可能是想要考考她。 畢竟到目前為止,除了夏國梁在他面前說她有點東西,他自己從沒親眼見過。 大概,還是有點懷疑的心理在,畢竟她年齡確實小。 岑歲也是個不愿意被質疑能力的人,于是她輕輕抿口氣,又專起注意力,掂了掂硯臺的重量,用手指仔細摸了摸,再在邊緣叩擊兩下。 最后放下硯臺,拿起里面的龍紋朱砂墨錠,在凹陷的墨池里慢慢研磨。 研磨了一會之后,便看到墨在墨池里面化開了,隨后輕輕一動,就均勻散開了去,像荷葉上滾過的顆顆水珠子。 岑歲認真地做完這些事,放下墨錠,看向趙明遠,慢聲從容開口:“魯柘硯,產于泗水縣柘溝鎮,因此而得名。它是用柘溝里特有的泥燒成的陶硯,其他地方的陶土都燒不出來。也因為是用澄過的泥燒成的,所以又叫魯柘澄泥硯。這種硯臺始于唐代以前,在北宋的時候最興盛,被譽為中國四大名硯之一。但是在南宋以后,燒制工藝就慢慢失傳了,所以魯柘硯傳世極少?!?/br> 趙明遠眼睛里已經積滿了肯定贊賞的神色,這會也終于開口說話了,問岑歲:“看準了?” 岑歲點點頭,又說:“您的這個硯臺,我掂過了,重量沒有問題。澄泥硯是使用澄洗過的細泥作為原料加工燒制的,因此質地非常細膩,這個硯臺的質地也很細膩,摸起來像嬰兒的肌膚,敲擊兩下發現里面很密實,您再看里面散開的墨珠,多漂亮。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是北宋時期的魯柘硯,全世界也沒幾個?!?/br> 趙明遠聽完之后就笑了,一邊笑著一邊說:“好好好,我信了,夏老師一點也沒有夸張,你這個丫頭啊,不簡單啊不簡單?!?/br> 岑歲沒有表現得過于興奮,只端著表情淺淺笑著。 畢竟是在真大佬面前,下意識就會穩重一點, 趙明遠親眼見識了岑歲的本事,心里沒疑惑了,也就沒再和岑歲聊古董的事情。 之后就坐著和岑歲喝茶,又聊了一些鑒古協會里的事情,說協會每天都忙什么,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保護文物什么的。 岑歲聽著一個勁地點頭,都當學習了。 能得到考古系系主任親自一對一授課,也算是很有排面了。 聊完了鑒古協會相關話題,趙明遠和榮默、夏國梁一樣,也問了那個讓人好奇的問題。 他溫和客氣地看著岑歲,表情語氣都不再質疑,只是好奇,笑著問:“歲歲你年齡這么小,怎么會有這么豐富的鑒古經驗?” 被人問過好多次這種問題了,岑歲這回敷衍得認真了點,也笑著道:“從小就愛看歷史,后來接觸了一點古董,就又看了很多書??赡芴熨x比較好,用起來沒什么障礙?!?/br> 趙明遠心想這不簡單啊,說是天才也不為過。 剛才在聽岑歲說那方魯柘硯的時候,他甚至都產生了一種感覺,說不定有些他搞不定的東西,這個小丫頭都能說出點門道來。 然后他點著頭,把岑歲好好夸了一番。 夸完了又問:“真不打算考考古系的研究生?” 知道趙明遠是誠心的,想把她留在考古界。 但岑歲自己沒有獻身考古界的想法,所以還是搖了頭,笑著客氣道:“我還是想讓爸媽輕松一點,把他們的擔子接下來,等他們老了,過個安穩幸福的晚年?!?/br> 趙明遠很是遺憾地點頭,“是個孝順的好孩子,也很有主見?!?/br> 岑歲還是客套地說了一句:“不好意思,趙老師?!?/br> 趙明遠“害”一聲,“沒什么不好意思的,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選擇,我是愛才,但也不能不顧你的意愿,把你綁到我們學院里來,現在這樣也挺好?!?/br> 岑歲這就稍稍松了口氣,坐著又和趙明遠聊了一會。 聊到了中午飯點,趙明遠帶著她出辦公室,也沒讓她走,然后帶著她去教師食堂吃了午飯。 打好飯坐下的時候,岑歲還偷偷拍了張照片,發給榮默說:【蘇大教師食堂的飯】 榮默很快回過來:【趙老師帶你去的?】 岑歲:【嗯,你吃了嗎?】 榮默:【還沒有】 岑歲:【哦,我忘了】 說完點了輸入框右邊的“ ”,再點紅包,輸入數字:【50】 榮默捏著手機,看著岑歲發過來的黃澄澄的會話氣泡,里面是一個紅色紅包,和八個白色大字:【恭喜發財,大吉大利】 他沒忍不住笑了一下。 還挺信守承諾,真就把他養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