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家里有點事? 除了那兩個地方的“兼職”工作,桑白想不出其他原因,她另一只手無意識轉著筆,打算放學后去看看。 “白白...”旁邊突然有人小聲叫她,打斷桑白思緒, 她轉過頭,看到一張有些熟悉又有點驚慌害怕的臉。 桑白花了好幾秒,才想起來她是誰。 在樂白上高中之前, 她最好的朋友紀小鈴。 她惹上了陶安后, 兩人就再也沒有一起玩過。 每次看到樂白, 紀小鈴都是退避三舍,隔了老遠就掉頭離開, 平時在班里也躲著她,原本兩人一起上下學也變成了她和別人一起走,樂白獨自站在旁邊,看著她們有說有笑離開。 曾經形影不離的兩個人,一瞬間形同陌路。 樂白徹底變成一座孤島。 “這個,是陶安讓我給你的...”見她目光望來,她眼中藏不住驚惶,抿抿唇,把手里的一張小紙條小心翼翼放到桑白桌上后飛快離開,仿佛再晚一步就會惹上什么大麻煩。 桑白收回眼,視線落在面前紙條上, 上面黑色一行字。 “晚上放學,南平小巷,不來你就死定了?!?/br> 桑白面無表情盯了幾秒,然后拿起,隨手夾到了旁邊一本課本里。 下午放學,鈴聲持續震動,回蕩在整個校園。 無數學生動作如同一致地收拾著書包,三兩成群,歡呼雀躍往外走去。 桑白慢吞吞把中午收到的快遞里的東西塞進書包。 她獨自一人行走在人流中,形單影只,像是逆流而上的一抹無聲影子,無人注意,無人察覺。 南平小巷在學校附近的一處老舊居民區,那邊偏僻荒涼,平時鮮有人過去,這里基本是她們“作案”據點。 其實班主任問話時,桑白沒有完全說實話,在學校里她撞見過兩次陶安,每次周圍都聚集著不少人,她從她身邊擦肩而過,肩膀被狠狠一撞,壓低的女聲咬牙切齒響在耳邊。 “別以為告訴老師就安全了,有本事別出學校?!?/br> 桑白聽說老師找過了她們,可對陶安她們來說,不過是幾句不痛不癢的口頭警告,最多能讓她們在學校收斂幾分,不那么明目張膽針對桑白。 她知道她們一直在伺機尋找著機會,而她這段時間忙著趙紀寧的事,每天早出晚歸,幾乎沒有給到她們可乘之機。 直到今天,這些人終于按捺不住了。 桑白走到巷子前時,幾個女生早已等候在那,一見到她,立刻上來按住她肩膀,背上的書包被拽拉下來扔到地上,桑白被她們重重一推,跌進了巷子深處。 陶安雙手環胸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姣好的面容寫滿冷酷,眼神是恨不得置她于死地的惡毒。 女生間沒有緣由的惡意丑陋得令人作嘔。 陶安挑起眉頭,就這樣輕蔑而又高高在上地看著桑白:“你狂啊,怎么不說話了?!?/br> “之前在教室不是很囂張嗎?”她臉色一變,忽地伸手抓住了桑白頭發,往下狠狠一扯,劇痛從頭皮傳來,桑白眉心驟緊,耐心告罄。 “你們爸媽沒有教過你們做人吧?” “什么?”她一愣,桑白突然動作,握著她手腕往后用力一折,陶安慘叫隨之響起,她被桑白反剪著手按壓在墻壁上,劇痛伴隨著屈辱,陶安瘋了似的掙扎,其他幾人也反應過來想上前幫忙,桑白另只手伸進校服口袋,拿出了早已準備好的東西。 “啊――”慘叫聲再度傳出來,陶安渾身顫抖,額上冒出一層冷汗,臉色慘白,癱軟似的任由桑白摁在墻上,再也做不了任何反抗。 她垂下眼角,看到了桑白手里那根黑色電擊棒,她胸膛起伏,用力喘氣。 “樂白...你等著死吧...” “我死不死不知道,今天你死定了?!鄙0讻]有任何多余話語,說完扯住她那一頭烏黑長發,往后一拽,陶安被迫仰起頭,痛得直吸氣。 她還在威脅:“你給我等著,樂白,我不會放過你――” 陶安話音還未落,耳邊一涼,一道清晰又不真實的“咔嚓”聲響起。 桑白手里拿著剪刀,把她的頭發從發根處齊齊剪斷。 厚重黑亮的長發掉落地面,腦后空空,一陣風刮過,傳來陌生涼意,陶安意識空白兩秒,反應過來,后知后覺尖叫。 噩夢般的“咔嚓”聲依舊在繼續,桑白握著手中剪刀,毫不留情地把她那頭長發剪得一根不剩,昔日高貴的公主切變成了男人一樣的寸頭,層次不齊,毛發雜亂。 陶安目光呆滯,氣得發抖,身后脖子上傳來一抹冰冷涼意,那把剪刀從她肌膚上慢條斯理的劃過,她本能打了個哆嗦。 桑白壓低身體,靠在她耳邊輕聲開口:“再惹我,下次,剪得就不是你的頭發了?!?/br> “你――”陶安側過臉,咬緊牙。她怎么敢?! 她尋到桑白的目光,她沒有笑,也沒有任何怒意,漆黑的瞳孔就這樣安靜同她對視,然后,下一秒,嘴角輕輕一彎。 “反正被你們這樣一直欺負,活著也沒什么意思,不如大家一起下地獄好了?!?/br> 吐出的話語輕柔緩慢,卻讓人從背脊骨涌起一陣寒涼,陶安緊閉著嘴巴,身前幾個人已經被這番變故震懾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們目瞪口呆站在那,看著桑白在短短幾十秒間把陶安的頭發剃了個精光,這些人本能地感覺頭皮發涼,不自覺摸了下自己頭發,咽口水。 “你們還愣著干什么!想死嗎?!――”一道聲嘶力竭地怒吼,陶安紅著眼睛惡狠狠瞪向她們,幾人反應了過來,連忙沖上前。 桑白一把推開陶安,她癱軟著身體跌跌撞撞被她們接住,場面一時間有些手忙腳亂,桑白從地上拎起自己書包,拍了拍,望向眾人。 “別再來惹我?!?/br> ...... 走出巷子,身后沒有腳步聲傳來,桑白吞咽口水,加快速度,在無人處快速奔跑起來,直至走到人來人往的大街上。 她手撐著膝蓋,弓著身子大口喘氣,腦中的系統隨之響起。 “你跑什么,她們都被嚇傻了?!贝蟾攀堑谝淮我姷剿@一面,它興奮地喋喋不休。 “我說你突然買這些東西干嘛,原來是早有準備,桑白,你剛才簡直太帥了?!?/br> “還好吧,只不過打個出其不意,等她們反應過來這招就沒用了?!鄙0滋嶂鴷?,慢慢走著平復呼吸。 “???她們還會找你麻煩嗎?” “不知道?!彼粗爝呉惠喚従彸谅涞募t日,再度笑了,這次是發自內心的開心暢快。 “不過好爽?!鄙0字刂爻隽丝跉?,是從未有過的輕松快意,仿佛身體里存在著第二個靈魂也在為剛才的事感到欣喜雀躍。 “陶安那種人,我想收拾很久了,這個世界總不能只有好人受欺負?!?/br> 回想起走前她的模樣。 十幾歲少女的白嫩臉蛋,卻頂著一頭亂七八糟的短發,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來青褐色頭皮,缺一塊禿一塊。 估計只能理成光頭來挽救吧。 這大半個月她是出不了門了。 桑白嘴角彎彎,大概想象出了她回家摔鏡子大哭的畫面。 哦豁,真慘。 真開心。 - 第二天,陶安沒有來學校,聽說是請假了。 桑白今天依舊是引起了一陣觀賞。 原因是她出門時剛好樂媽今天休假,桑白已經連著兩天都穿那身老土的校服,今早依舊如此,看著對面“灰撲撲”的桑白,她突然伸出袖子抹淚。 “寶寶,你是不是嫌棄mama給你挑的衣服,你已經好幾天都沒有穿小裙子了嗚嗚嗚...” 桑白:“.........” 她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記憶中的那個婦人見到她永遠都是疏遠客氣的態度,穿成丁舒顏時,從來沒有和她爸媽見面打過交道。 桑白望著那個傷心垂淚的女人頭疼,幾秒后,妥協。 “我沒有...” “那今天mama給你好好打扮打扮!”她一聽,立刻放下了擦拭眼角的手,雙目放光,哪里還有方才半分難過的影子。 桑白察覺到不對時已經上了賊船。 樂媽的喜好簡直令人發指,桑白就如同她手里沒有情緒的芭比娃娃,被她套上一件復古華麗的白紗裙,按在梳妝臺前面,給她梳著頭發。 桑白才發現她似乎對這件事情很熟練,樂白大概經常被她這樣打扮。 額上齊劉海分得整整齊齊,兩旁發絲編成公主辮最后扎成雙馬尾垂落下來,接著很專業的從一旁抽屜里拿出卷發棒,燙卷發尾,在她再度不知道從哪弄來一個白色花朵蕾絲發箍想給她戴上時,桑白慌忙阻止了。 “媽,mama,這樣去學校太引人注目了,像現在這樣就可以了?!?/br> “怎么可以,這條花嫁就是要搭配頭紗才好看啊?!睒穻対M臉遺憾,最后在樂白堅持下還是妥協,眨巴著雙眼地端詳著她,掩不住的陶醉和喜愛。 “我寶寶真好看,簡直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小姑娘,趕緊去學校吧,你的同學們肯定會非常喜歡你?!?/br> 面前的婦人笑盈盈的,渾身沐浴在窗戶照進來的陽光中,金燦燦,臉上笑容和煦而溫暖,在她眼里,自己的女兒真的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小天使。 桑白突然一瞬間理解了樂白。 從家里出發,坐公交車走路到學校,一路上桑白都能收獲幾乎百分百的回頭率。 她經過肯德基大大的落地窗,往旁邊一看,鏡子里映出了她此刻的模樣。 少女穿著類似婚紗的蘿莉裙,華麗漂亮的裙擺遮住了她微胖的身材,娃娃臉被齊劉海雙馬尾襯得精致無比,圓溜溜的眼睛似森林里的小鹿。正如樂母說的,此時的樂白,真是可愛得仿佛能吸引全部人的喜歡。 桑白背著書包走進了學校,見到她的人紛紛避讓,然后又控制不住目光,從一旁偷偷打量著她。 她即將走到自己教室門口時,迎面正撞見紀小鈴和幾個女生從樓梯走下來,看見桑白,她們目光一頓,然后落在她身上假裝不在意地打量。 兩方人擦肩而過,涼涼的話語仿佛不經意間飄過來。 “有些人,不知道每天穿成這樣干什么,好像這樣就會有人喜歡她一樣...” 是里面其中的一個女生,叫方媛媛,在記憶中她就挺針對樂白的,而后來,紀小鈴也是和她們玩到了一塊。 聽到她出聲嘲諷樂白,紀小鈴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沒說什么,安靜站在一旁。 “就是,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長成那樣,穿什么都沒用?!庇腥烁胶?,引起一陣譏笑聲,桑白腳步突然頓住,她們臉上刻意的笑意也收了幾分。 她回過頭,直直盯著她們,眼神清澈,認真地陳述:“我覺得我今天穿得很好看,裙子很漂亮,是我mama精心挑選的,她很喜歡,也很適合我?!?/br> “切――”方媛媛率先第一個嗤笑,桑白神情不變,一瞬不動注視著她,認真發問。 “難道你們真是覺得它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