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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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br> ——定格。 兩人解鎖了平生第一張合照。 多年以后,周麟讓手機里還保留著這張照片。 照片里的他笑得很開心,身邊的女孩如同繪本里被獵人拔了毛的藍知更鳥。頭發炸起,表情憋屈,在強顏歡笑。 周麟讓收起手機。 倪鳶惴惴不安, 沒底氣地威脅:“你要敢把照片發出去,我可就真的生氣了?!?/br> 周麟讓:“哦?!?/br> 倪鳶:“……” “走了?!敝荀胱屨f,走前還打劫了她的零食。 倪鳶將人拖住,“多少給留點兒吧?” 周麟讓在塑料袋里翻了翻,拿出兩瓶qq星,施舍給她。 qq星,兒童成長牛奶。 他一只手掌蓋住倪鳶的腦袋,將人桎梏住,低頭在她耳邊嘲諷:“健康快樂成長,補補腦子?!?/br> 倪鳶把頭上的假發扒拉下來,敢怒不敢言。 周麟讓再次仔細地欣賞了一下絕美合照,難得地發了條朋友圈:“今年的生日快樂是真的?!?/br> 因為僅存的一點良心,沒有曬照片。 他怕倪鳶羞憤而死。 周麟讓的各路狐朋狗友在底下發了整整齊齊的“讓哥生日快樂,放假回來請你吃飯!” 數了數,接下來的一個月,他的中飯都被包了。 十分鐘后,諶年也評論了:看來你很喜歡我送的《散打秘籍》。 周麟讓:微笑.jpg --- 兩瓶qq星,倪鳶到家門口就喝完了。 秦惠心晾著衣服,見她兩手空空地回來,納悶:“不是去買零食了嗎?” “路上被狗搶走了?!蹦啉S說。 秦惠心念叨著:“哪家的狗啊,怎么這么猖狂,還能從人手里搶零食?” “不知道,可能是隔壁的吧?!?/br> 秦惠心更加納悶了:“你松爺爺家也沒養狗啊?!?/br> “沒事的,我想吃了再去買?!蹦啉S含糊地說。 日頭正好,空氣中隱約飄來桂花香,木墩上的笸籮里曬著干菜,秦惠心喊倪鳶去翻動翻動,把埋在下面的扒到上邊來。 倪鳶用竹筷撥著干菜,想想還是有點氣。 手機上彈出她之前設置好的提醒事項:“今晚八點,studing知識競賽報名通道開啟?!?/br> 倪鳶給l發微信,上次說好了要提醒他的。 “晚上八點就可以報名了,到明晚二十四點之前截止,千萬別忘了?!?/br> 某人切換到微信小號后,收到了她的消息。 l:“1?!?/br> 倪鳶cao碎了心,“記得選雙人賽,隊友欄填我在studing上的用 * 戶id,點開個人資料欄就能看到,直接復制過去就好了?!?/br> l:“1?!?/br> 倪鳶突然想到周麟讓,問l:“你們男生都這么難搞的嗎?” l:“?” 倪鳶:“收到生日禮物難道不開心嗎?怎么還事后打擊報復呢?” l:“?” 倪鳶:“我給你講講我隔壁的大少爺,今年才搬回來的,難伺候得很,我忍他很久了?!?/br> l:“?” 忍他很久了嗎? 倪鳶:“你快別給我發疑問號了,我接著跟你講大少爺那個無恥之徒……我要是力氣有他大,就把他吊起來,掛城墻上!掛三天三夜?!?/br> 倪鳶:“看他認不認錯?!?/br> 吐槽完,最后一句總結陳詞:“周麟讓王八蛋!” 倪鳶爽了。 被迫成為殺馬特非主流拍照的郁氣也消散了。 那頭的l徹底沒聲了。 倪鳶:“我不會嚇到你了吧?” l:“你是不是活膩了?” 兩人幾乎同時收到對方發出的消息。 倪鳶:“?”這次輪到她發疑問號了。 看著屏幕上的這句話,怎么感覺似曾相識呢。 莫名有種熟悉感。 l:“手滑,不是發給你的?!?/br> 倪鳶:“喔,那沒事了?!?/br> 倪鳶罵完周麟讓,還有正事要做,下午得跟著諶松去樂團排練。 她在抽屜里找出一塊新的松香,給二胡擦了擦弓毛。許久沒用,又調了調音。 諶松睡完午覺,就來喊門。 一輛永久牌老式自行車停在小街旁,倪鳶拎著二胡盒子跨上自行車的后座。 諶松問:“勾勾坐穩了沒有?” 倪鳶說:“坐穩啦?!?/br> 黑色自行車就像一葉扁舟,被風推著,流暢地從平靜無瀾的水面上滑了出去。 諶年和周麟讓站在后面,望著兩人歡快的背影遠去。 “咱們倆可沒這么好的待遇?!敝R年對周麟讓說,“一起去瞧瞧吧,待家里閑著也是閑著,帶你轉轉,春夏鎮你都還不熟悉?!?/br> 諶松他們的樂團叫“楓葉紅”,老頭老太太們覺得叫“夕陽紅”太普通,爛大街,思來想去,取了這么個名兒。 排除掉17歲的倪鳶,大家的平均年齡68歲。 春夏鎮上,會樂器的老人基本都在這個團里。 排練場地就選在鎮上的老年協會活動室。 原身是一所小學,因為生源不足,逐漸廢棄了。紅磚墻,爛瓦片,泥巴cao場, * 野草瘋長起來有半人高。 后來鄉鎮干部們調集大家捐款籌錢,里里外外修繕了一遍。 現在窗明幾凈,亮亮堂堂。 早幾年種下的一排猴樟樹也長得繁密茂盛,生機勃勃。 周麟讓還在外邊馬路上,就聽到了各種樂器混雜在一起的聲音,問諶年:“他們樂團都有什么?” “口琴,二胡,笛子……好像都有?!敝R年回想起來說。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br> 周麟讓來到窗外。 像學校里串班的學生,站在走廊上,朝里張望。 偌大的一間房,許多衣著鮮艷的老太太和戴帽子的老先生,大家手里有各自的樂器。 倒是沒有嗩吶,可能因為聲音太噪太強勢,容易蓋過其他樂器的聲音。 諶松身上掛著的是手風琴,獨一無二,沒人跟他重樣。 倪鳶搬著板凳坐在靠前的位置,膝上架著二胡。排練還沒開始,旁邊好幾個老太太在跟她說悄悄話。 “鳶兒在這里是團寵,”諶年對周麟讓說,“早些年前就被各位爺爺奶奶預定成了自家孫媳婦,非常搶手?!?/br> 倪鳶小時候拉二胡,是在街邊跟鎮上的老人學的。 她聰明,人家也樂意教。 一開始亂來,堪稱噪音制造機,發出“喀咕喀咕”的聲音,大家都說聽勾勾拉二胡,地里的雞都少吃兩把米。 為啥? 太難聽了,吃不下呀! 沒多久,她能拉出“哆瑞咪發嗦啦西哆”。 到現在,即便上學去了,久了沒碰琴,手感生疏,也還是能拉出曲子。 倪鳶看見了周麟讓,朝他揮手。奶奶們瞧見了,問那是誰。 “松爺爺的外孫呀,叫麟麟?!蹦啉S說。 倪鳶溜出去找周麟讓:“你怎么來了?” “跟著我媽隨便轉轉?!敝荀胱屨f著回頭,已經不見了諶年的蹤影。 他倒退了兩步,透過木柵欄往外看,諶年正蹲在馬路牙子上抽煙。見他看過來,又猛吸了兩口,把煙頭往地上碾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