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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輩子成了另一個人,可是卻因為執著著上輩子的愛恨而逃避他。 可是年清芷現在想明白了,不過不管胤禛究竟愛不愛年清芷、恨不恨年清芷,那些都是過去式,她現在是年盼窈是他的年側福晉,如今她只想好好地待他、好好地愛他,以年側福晉的方式。 心里頭的枷鎖解開,年清芷的心終于不再像風浪中沉沉浮浮的小舟,她看著胤禛的睡顏默默祈禱,希望他的眼睛無事,希望他能平安。 就算宮中的太醫無法治好他的眼睛,她也可以幫著胤禛找來胡大夫,那一年她隨著胡大夫走過大江南北,雖是學到的東西不過是粗淺皮毛,可她卻是親眼瞧見胡大夫將一個個重疾的病人從地獄拉到了人間。 她相信縱使太醫沒有法子,胡大夫也一定有法子。 年清芷臉頰貼著胤禛的手背,聽著耳側他沉穩溫柔的呼吸,慢慢地繃緊的背也放松了下來。 她一早便趕去靜安寺臨摹無量壽佛的唐卡壁畫,后頭又遇見了胤禛受傷之事,身心早就疲倦,就這樣她慢慢地睡了過去。 *** 胤禛醒來眼前是黑茫茫一片,他原本以為是屋中未點燃蠟燭,手微動了下卻是劃過柔軟細膩的肌膚,他往方才手碰到的方向看去,卻是黑乎乎地什么都看不見。 他突然意識到不對勁,就算蠟燭未點燃,窗外頭也會有月光透出來。 胤禛僵硬地朝著左側窗戶那兒看去,眼前卻依舊黑茫茫地,一點光也透不過來。 后腦勺的傷痛提醒著他昨日發生的事宜,昨日橫木從屋頂掉落,砸在了他的后頸上之后便是什么記憶都無了。 胤禛知曉了現在的處境,心一點點地落入了谷底。 他雖是表面上一副沉醉于佛家信仰,清心寡欲的模樣,可卻是從未離開政治漩渦,他深知康熙有多厭惡背地里結黨營私的兒子們,便一心當他無心權術的孝順兒子,從而獲得他的信任。 就在皇阿瑪逐漸信任他,慢慢地將重要事宜交給他所做的時候,他竟然失明了。 失明意味著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遙不可及的位置只要是皇阿瑪的兒子都有幾率坐上去,可一旦成了殘廢,就意味著那位置對他判了死刑,這些年所有的蟄伏謀劃和忍辱負重皆是白費了。 胤禛茫然地坐在床上,很久沒有出現的無力感慢慢地浮上了心頭,上一次這般還是清芷去世的時候,那時候他整日在宅院游蕩著無所事事著,似乎覺得這世間上的一切事物都對他沒了意義。 后來是額娘出面,將他從泥沼中拉起來,沒了清芷至少他還有他的野心,就這樣他按照自己的野心越走越遠、越走越遠,眼見著看到希望的時候一雙看不見地手又輕易地將他壓進了泥沼中,他沒有力氣也沒有心思爬上去。 胤禛苦笑地扯了下唇角,將手垂直著擺在面前晃動了下,卻連手的輪廓都看不清。 就在他頹廢地想將手放下時,卻是被一雙溫暖的手包裹住,耳畔是熟悉的輕聲細語,四阿哥是想要什么嗎? 胤禛有些一愣,不太確定地問道:年盼窈? 嗯,我在。年清芷輕聲說道。 她的手纖細又小巧,兩只手同時握住胤禛的手才堪堪包裹住,可是就是這一雙手的出現卻是讓胤禛突然感到安定。 他開口問道:太醫怎么說? 年清芷小心翼翼地看過去,只見胤禛無力地垂下眼睫,似乎是已經接受了失明的事實。 可是他越這般淡定,可她心頭就是更加難過。 太醫說還要看今日的情況才能確定,我昨日安排太醫在府邸住下了,他們正在外頭候著呢。 胤禛點了點頭,還請你幫我收拾一番。 好。年清芷喚了紅酥打了盆水來,她親自為胤禛梳洗。 這活胤禛小的時候年清芷還經常干,后來胤禛稍微長大了些便讓她歇著,一切由劉義來。 如今已經有十幾年沒干了,年清芷的動作不由有些生疏,她用毛巾沾了點水輕輕地擦拭他的臉頰。 喝了碗補血化瘀的藥,又經過了一晚上的休息,他雖是還有些蒼白但臉色已經好了許多。 年清芷從他的額角往下慢慢擦拭,經過眼眸劃過鼻子直到他倔強的嘴角。 暖爐烘得屋里頭像是一個大蒸籠,她指尖似乎都在冒著熱氣,隔著毛巾都能感受到她指尖的溫熱,與清芷帶給他的溫柔一般。 胤禛心頭堆積了一層又一層的愁緒,便是被她這般輕輕地撫平了一些。 年清芷喂了胤禛一點藥粥墊了墊肚子,方才將在院外候著的太醫叫了進來。 她站了起身將位置讓給太醫,胤禛似乎感受到她的離開,心里頭猛地落了一空,縱使太醫很快就扶住了他,他心頭卻還是沒了原本平淡的那股安定。 幾個太醫輪番診著脈,又伸手將他的眼皮撥開研究著,卻是都沒有什么治療的確切方式。 年清芷看著太醫臉色不好,心也沉了下來,向他們幾個示意了下眼色,意識是叫他們不要當著胤禛的面說出情況。 胤禛雖瞧不見太醫的模樣,但因著失去了視覺,其他感覺卻是越發敏銳。 他似乎察覺了什么,低沉著聲音道:我要你們如實說出我的病情,能不能治好,到底有多少分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