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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小被刁難,身為一家之主的黎仲華氣得抬腳一踹,將狐假虎威的老婦人踹倒在地。 此婦不是別人,正是老夫人所倚重的蘇嬤嬤,她倚老賣老已久,自以為有老夫人當靠山,她氣都喘起來了,把府里的爺兒當小輩,有時還會出口責備兩句,渾然忘了自個奴才的身分,當起主子。 因此忽然被踹了一腳,她感覺到的不是痛,而是惱羞成怒,火辣辣的,臉面都發燙,差點開口怒斥二老爺。 「二老爺這是中了哪門子邪,不會是遇到妖精了吧!老夫人常說娶妻要娶賢,娶妻不賢連二老爺都帶歪了,老身真為老夫人痛心」她假意拭淚,好似多為主子難過。 「老潑婦,你」真該亂棍打死。 家宅不寧出亂相,連個下人都爬到主子頭上了。 「算了,華哥,我也不是很想回到那個地方,咱們慢幾天回府也好緩緩?!共换鼐筒换?,還求人不成?她張蔓月也有骨氣,絕不低頭。 「阿月,委屈你了」黎仲華覺得自己很沒用,嘴上說要護著妻子卻護不住,讓她再一次受到羞辱。 她搖頭?!笩o妨,反正不是第一次了,就讓老夫人得意一回,等回府后我不會再退讓?!篂榱怂膬号?,她不會再讓人當軟柿子捏。 「好,不讓,我們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誰來搗亂都不理?!顾蛩阋环譃槿?,自成門戶,自家開一道門,由此進出,不與其他兩房兄弟往來過密。 當初他們也是袖手旁觀吧!明知其中有貓膩卻不肯伸出援手,任由二房分崩離析,眼睜睜看他的妻子被潑污水,最后同兩個孩子一起被送走,果然大房、三房也有他們自己的小心思。 妻離子散多年的黎仲華心中也是有怨的,他不信大房、三房事前毫不知情,甚至可能還推波助瀾,只為打壓二房,藉此機會掌控府中的財權。 表面風光的黎府其實并不富裕,雖然皇上多有賞賜他父親黎太傅,可杯水車薪,禁不起老夫人的好面子,動輒大肆揮霍,以及大房、三房在官路上疏通用的銀子,幾個妯娌也愛攀比,新衣、新鞋、新首飾,一季起碼四套,又是一筆開銷。 有人說武將窮,在朝中地位不如文官,可是那些會打仗的將領搜括了不少敵資,又天高皇帝遠的,因此他們并未全部上繳朝廷,一些金銀珠寶就自個收下了,朝中對此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三代武將之家的張家其實積累了很多私產,張蔓月出嫁時嫁妝有一百零八抬,這是其他兩房妯娌所沒有的,一個六十六抬,一個八十八抬,這已經是最高規格了。 這樣的嫁妝誰不眼紅,連老夫人看了都心動,人才嫁過來居然就大言不慚說要「代管」媳婦的嫁妝。 可張蔓月怎會同意,那是她父兄攢累多年的心意,是她日后為兒女攢存的私房,婆婆的要求太荒謬,于是她問婆婆,其他兩房妯娌也繳出嫁妝了嗎? 老夫人當下臉一沉,大罵她不孝,面子掛不住的指責她私心重,不肯為夫家付出,小里小氣上不了臺面。 想也知道大房、三房媳婦不可能拿出私房給老夫人「代管」,滿足她的私欲,老夫人此舉是欺負新婦,有意刁難,加之垂涎新媳婦豐富的嫁妝,想占為己有。 要不是怕壓過皇家公主出嫁時的一百二十抬,張家還想給更多,畢竟他們家兒子多,女兒少,每一個女兒都是嬌客,嬌寵得不像話,傾家蕩產也要張狂出門。 所以當黎仲華知曉妻子被母親以「偷人」罪名誣陷時,心中肝腸寸斷,但仍忍著悲憤先鎖好妻子的嫁妝,還命妻子的幾房陪嫁看管好,誰敢私下提用立即報官,不怕鬧大,也不用給誰面子,他們家姑娘的嫁妝誰也不能動。 為此,他的母親又和他鬧得不可開交,認為人不在了,嫁妝便歸黎府所有,可他的做法是直接將妻子的嫁妝單子在大理寺記了檔,母子倆因為此事而決裂得更徹底。 其他兩房見無利可圖便偃旗息鼓,做壁上觀,他們不插手也不多言,樂見二房沒了后嗣。 如今張蔓月一行人回歸,也不知是否又會有什么風波起。 「瞧你說得多任性,孩子似的,一筆寫不出兩個黎字,除非分家,不然同住一座府邸哪有可能老死不相往來,光是言官的唾沫就足以把你淹死?!顾蝗绦恼煞驗榱怂苤T多為難,文人的口誅筆伐鋒利如刀劍。 黎仲華眼泛柔情的擁妻子入懷,「我不想再與你分開,九年的相思太苦太苦了,我想你想得都老了?!?/br> 看著丈夫鬢邊的一撮銀發,張蔓月心底又酸又澀,無限唏噓,「孩子們都累了,先找個地方落腳吧?!?/br> 「嗯!」 老夫人不讓二房一家人入府,指稱怕過了病氣,又不許他們住客棧,說怕丟了黎府的面子,因此有幾分惡意地讓蘇嬤嬤將幾人送至城外二十里的山泉寺,藉由吃齋念佛消疾去病。 說穿了還是下馬威,不想二房過得太順心,故意讓他們齋戒吃素不沾葷食,逼二房夫妻低頭,向老夫人斟茶道歉,并允諾以她為天,不得有任何的違抗。 老夫人做得過了,連一輛馬車也不派給他們,居然要一家老小徒步上山。 已經氣到不能再氣的黎仲華如今有妻小在身邊,加上這幾年的折騰,他已不再如當初般好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