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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吼吼吼吼吼?。?!」 兩道白色的光束激射而出,直直地飛向一個方向,像世界上最鋒利的斧頭,唰地砍斷了那里原本站立著的榕樹。緊接著,更多光束爆裂成兒臂粗的柱狀,成對地掃射著山丘。 激光束所到之處,所有綠色的生命無不慘叫,古老的喬木轟然倒塌。 幾乎是頃刻間,這里的美麗便被毀滅殆盡,陷入一片火海。 滿地火紅的落葉變黑了,隨風化作灰塵。巨龍重重地倒在草地上,罔顧那焦灼的呻吟,軀體左右翻滾,劇痛難忍。身為施虐者卻承受著更多,巨龍試圖通過自殘來緩解情況,不停用腦袋撞擊地面,引發強烈的震動,險些使夏茨摔倒。后來實在忍受不下去,一聲高亢的吼號貫徹長空,猶如死前的尖叫,盡顯絕望。 「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 見到巨龍這副模樣,夏茨的心臟狠狠揪痛,幾欲落淚。 他絕對不會接受巨龍在自己的面前慘死的可能性。 別的都可以不管,但他無論如何也要拯救它。 問題是怎么做? 光是接近巨龍都成問題,夏茨懷疑自己不是會被電死,就是會被壓死。巨龍的周邊地帶都是極度危險區。而且他不能用魔樂來使巨龍鎮定,那樣只會給普蘭吉奇爭上游的機會…… 普蘭吉奇。夏茨抱緊了用背帶固定的魯特琴。只有從他下手了。 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是完完全全喪失尊嚴的,而他別無選擇。 他無法介入到斗爭的雙方之間,但卻可以乞求一方停下來。 是的,乞求。 屈膝跪倒在炭化的草地上,擠壓出折磨性的聲響,夏茨深深地垂下頭顱,以手扶地做出叩首的姿態。這是芒羅最低微的禮節,古時候,唯有奴隸需要這樣做。而如今,夏茨不敢心懷絲毫的忤逆,只管展現出自己最謙卑的一面。 過后夏茨端正了身姿,開始彈奏一種嶄新的旋律。 風兒蕭蕭瑟瑟,刮過山丘上方,卻攜著烏云彌留。 「九天萬眾生靈,愿者側耳聆聽, 聽這罪人悔過,聽他多么誠心, 他求普蘭吉奇,其以仁愛知名, 寬恕他的無禮,也寬恕他的龍?!?/br> 潔白的手指繼續挑弄琴弦,吟唱之聲短暫地停頓。 巨龍間歇性低吼,猶如穿插在伴奏中的和弦。 唯有跪坐的樂師知悉,它在做垂死掙扎。 再啟唇時,嗓音染上隱隱的哀傷。 「聽這罪人從此改信,今后朝拜普蘭吉奇。 他發誓,在他余下的時光,在他所至的地方, 他會將神的福音傳播給世界上每一個迷途羔羊。 所有因詛咒而不認識神的人,要歌頌神的名望。 讓信念匯聚成榮光,被神披到身上,重返天堂。 讓他的龍止住顫抖,安眠于他懷中,歸入夢鄉。 生命、靈魂和嗓音,這是他的抵押,不容欺詐。 法則、水土和空氣,該由它們作證,驗收真假。 在這約定達成的剎那,退去吧, 啊,烏云,連同他敬愛的神, 讓陽光普照在原來的地方?!?/br> 在夏茨彈出最后的音節時,一切突然靜止了。 空氣陷入凝固,世界不再轉動,聲音盡皆消失。 一抹刺目的光芒從天而降,形成粗大的閃電劃過。 數秒后,驚天動地的咔嚓聲響徹山丘。 那位新神已經同意了他的條件。 聲音重新回到山丘上,激發出潛在的生命。一直圍繞著巨龍周身彈跳的電光火花總算消散了。太陽取代云層出現了。兩個金色的瞳仁再次可見了,只是累到極點,已然睜不開了。 「吼……」 喉間滾動出喜悅的音節,終于感受到自己的完整,卻連慶祝的力氣都不復存在。 巨龍側躺在毀壞的草地上,失去意識的那一刻,身軀逐漸縮小,最后變成了一個人類。 剛才的演奏讓夏茨疲倦不已,但此時他仍是撐著走上前,來到這個人類的身邊。 男性,膚發色深,四肢頎長,肌rou強壯發達,若不是昏迷著,夏茨會選擇遠離。 不過,這張臉怎么看起來有點熟悉呢…… 夏茨困惑地眨了眼,腦海里忽然重演起前段時間的記憶。 或許看得不那么清楚,但襲擊事件當天,在那個黑暗的小巷里,有一個男人出手幫了他,然后還嚇到了他。就是這個男人。哈,不該用這個名詞。普通的男人可不會變成龍。 夏茨微微苦笑?,F在看來,許多事都說得通了。 這段時間蜥蜴一直在他的身邊,搞不好早就有能力改變形態了。 而他從始至終被蒙在鼓里,還想當然地誤解,除了愚蠢真是沒有別的詞來形容。 如今為了終結這場危機,他付出巨大的代價,脫離了摩恩的庇佑,轉到異教門下。 今后回到芒羅,他將不能用弟兄姊妹來稱呼自己的同胞,且要保守好改信的秘密,否則等待他的將是死刑。所有認識他的人,都將得知他犯了什么罪,變得如何污穢。 而他…他承受這一切風險,就只是為了地上的這家伙嗎? 這個一直以來頂著偽裝欺騙他的無恥之徒? 呸。 夏茨憤憤地瞪視起那個尸體般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