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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的朋友李特在這里,恐怕要笑話他沒見過世面,坐個船都心懷感激。事實上,魔樂學院的學員大多都擁有良好的家境,非他所能比擬。他倒不在乎這個,但不知為何,許多同學都因此覺得他可憐,時常給予『救濟』??扌Σ坏弥H,他也只能道謝后接受好意。 清水拍到面頰上,帶來透徹的涼爽。 夏茨扶著洗手臺,背部微拱,使自己低下頭來。 不知為何,他覺得有些惡心,輕微的暈眩感陣陣來襲。 抱著也許稍后就會好的想法,他在衛浴室待了許久。 忽然間,咚咚咚三下,艙房外傳來敲門聲。 夏茨壓下了反胃的感覺,漱了漱口,就去給開了門。 來者是薩洛夫,負責護送他去光明島的翼人騎士。 「打擾了,我想來詢問您是否需要……」 在看到夏茨的臉色時,薩洛夫的話戛然而止。 他開始打量起夏茨,目光讓后者頗感不自在。 「您看起來,好蒼白?!顾_洛夫最終說,「身體不舒服嗎?」 「嗯?!瓜拇牟徽J為自己能掩飾得住,直接承認道,「我有點暈船?!?/br> 「您確定嗎?我們才出海一小時?!顾_洛夫頓了一下,「我帶您去看一下船醫吧。她是個高明的治療師,可以給您做套全面檢查?!?/br> 「不,不用了?!瓜拇拿Σ坏卣f,「我有帶暈船藥的?!箤嶋H上他沒有。但為了逃避檢查,不讓任何人有機會得知他被吸血鬼碰過,他支支吾吾地撒起謊,「我知道我是怎么了…每…每次都是這樣,不用擔心,我吃點藥就好了?!?/br> 「可是……」 薩洛夫還想說什么,夏茨就迅速道出了再見,啪的一聲把門關上了。 盡管門關上了,外面卻沒有腳步聲。夏茨貼在門邊,仔細聆聽半晌,才聽到薩洛夫邁步離開的聲音。這令他如釋重負,沖到衛浴室里就開始吐起來,一時間昏天黑地。 等他終于好受了一點,扭過頭去,蜥蜴不知何時已經趴在了門口。 「我沒事……」聲音虛弱,「大概是早餐不好消化的原因?!?/br> 其實他早上也沒吃什么,不過除了這個,夏茨想不到別的原因了。 他以前沒出過海,并不知自己是否會暈船。以往渡河時都不會有這樣的反應。 如果只是短途的航行,忍忍倒也罷了,但這趟旅程比他想得還要長,至少要五天五夜。 摩恩在上,希望他能撐到那時候……別的都不奢望,只要情況別惡化就好了…… 夏茨把自己和衛浴室清理干凈后,拖著昏昏沉沉的身體,過去到床上躺了下來。 那一整天,夏茨都待在艙房里休息。很不幸,之后幾天亦都是如此。 薩洛夫到底還是發現了他生病的事情,請來了船醫為他診治。 船醫給他測體溫,做檢查,最后判斷出他在發低燒,需要服用一些藥物。 夏茨擔心的事并沒有發生。沒人提到吸血鬼。他只是單純免疫力差,所以生病了而已。 如釋重負。 在服用了藥物后,夏茨又陷入昏睡,醒來時不知今夕是何年,只覺得四周漆黑,平靜如許。腥咸海風自陽臺的縫隙處吹來,他卻再沒有不適的感覺了。他認為自己痊愈了。 夏茨感覺脖子上有東西,掙扎著爬起來,開了燈才發現,蜥蜴就躺在床上。 仿佛在夢中感應到抱枕的消失,蜥蜴閉著眼睛在床單上摸來摸去。 小家伙現在真的很粘他。 夏茨心中忍不住升起愧疚。 這幾天都沒有好好照顧它呢。 他悄悄把燈關上,在黑暗中靜立片刻,思考自己該做些什么。 回去睡覺是不可能的了。他已經睡夠了。正是因為無法再繼續,才會自然醒過來。 現在時值半夜,四周寂寥,也許可以去甲板上看看風景,彌補一下前幾天的損失。 夏茨輕手輕腳地往前移。剛才開燈的那一會,他已經看清了房間里的擺設。墻邊有個桌子,這是原本就有的,桌上還有一盆水和毛巾。毛巾尚未干透,卻不知是誰打濕的。 夏茨依稀記得自己發燒的時候,臉上被毛巾擦過。隔著溫水和棉布,他能感覺到手掌的形狀,但是他全程處于半夢半醒的狀態,實在看不清那是誰,只能猜測是船醫。如果他的想象力再豐富一點,可能還會猜是蜥蜴。哈! 不小心被自己的念頭給逗笑,夏茨一手捂嘴,一手拉開門走了出去。 船上有守夜的工作人員,也有光芒。甲板上燈火幽幽,照亮了周邊的海域。 夏茨來到欄桿邊,往下看流動的海水,突然為自己高興起來。 最難的部分已經結束了。他馬上要抵達光明島,開始新的生活了。 在那里,他將有穩定的收入,這意味著他可以更好地養活蜥蜴和自己。 雖然是遠離家鄉,但想想看,光明島上肯定有很多冒險機會。他倒不希望自己再被咬一口,冒險的定義那么廣泛,他總可以選擇一些安全的場合。 一陣風挾著秋意拂過,夏茨展開雙臂,作出迎接的姿態。 當空氣恢復平靜,一個小黑點浮現在視野內,逐漸向輪船靠近。 夏茨原本以為自己看錯了,眨了眨綠眼,發現遠處確實有一個小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