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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理論上,魔樂是不能被保存的,唯有魔樂師本人演奏的音樂才具有魔力,但是魔法可以打破任何定律,只要運用得巧妙。這一點似乎是更新潮的科技做不到的。 在判斷出法器的性質后,如何抵消法器的作用就成了關鍵問題。 夏茨回憶了一下導師的教誨,發現這些年來,對導師印象深刻的片段都是喝紅啤,還一邊喝一邊抱怨: 那些傲慢的魔法師總是說什么,從世界誕生之初,魔法就與天地同存,沒錯,這是真的,但這也正是他們的弊端…… 他們已經將魔法研究得透徹,即使有新東西,也是基于已有的理論。魔樂則不一樣,這種新獲的力量我們知之甚少,一切都亟待挖掘…… 這本該是好事,因為我們面對著如此遼闊的空間,可是他們竟然妄稱魔樂百無一用,還在背后百般編織陰謀,只為使我們在崛起之前沒落…… 摩恩啊,導師,他現在情況很緊急,能說點有用的東西嗎? 夏茨加快了速度搜刮腦內空間,最后想起了自己的第一堂課。 「……盡管不愿承認,但是魔樂師就像魔法師一樣,魔力會分高下,人心亦會分善惡。當魔樂被用在邪路,產生負面影響,你必須用正面影響去克服,打垮它。記住,樂器只是個手段,魔力永遠源自你的精神……」 除了通過空氣振動傳播的音樂,還有一種聲音始終停留在腦海里。 夏茨嘗試著開啟那個聲音,飄過去,用無形的手掌觸碰,最終成功了。 但那個聲音他不太熟悉,只能慢慢地轉圈,在腦海里形成水波般的紋路。 出去吧,夏茨……這里已經有一位守護者,會確保萬事無憂…… 眼睫毛顫動一下,驀然間,讓位給翡翠色的雙眼。 「!」夏茨推開了身上的吸血鬼,毫無猶豫,一把奪走了城主手中的鈴鐺。 這個動作發生得太快,城主都沒反應過來。 夏茨自然不會傻等,法器到手之后,就用力搖動起來。 同樣的旋律傾瀉而出,回蕩在整個地下室里,比剛才更激烈。 城主翻了翻白眼,撲通一聲倒下了。 夏茨嘖嘖稱奇。原來這個法器一次只能攻擊一個人。不過也行,夠用了。 他迅速把鈴鐺轉過來,對著馮斯達開始搖動起來。 這個吸血鬼哀鳴了一下,抱著頭蹲下來,仿佛不理解人類為什么要傷害自己。 看來是從小被豢養到大,已經失去了應有的警惕和反應能力。算是他走運吧,如果這是個野生的吸血鬼,那后果真是不堪設想…… 眼見吸血鬼也搖搖欲墜,要倒不倒的模樣,夏茨轉身跑出了地下室。這類生物對超自然影響的抵抗力肯定強得多,這法器還是差了點,不如趁著人家沒回過神來,趕緊腳底抹油。 夏茨手腳并用地爬上了臺階,重新出現在房屋里,此時燈光盡滅,已然看不清東西,全憑著眼前一線光芒,出門跑進果樹林。在那里,夏茨突然喪失了力氣,雙腿軟得他一個沒站住,就跪倒在草地上。他第一次感覺身上的魯特琴如此沉重。 「哈……呼……」 休息一下吧。否則緩不過勁來了。 夏茨靠在樹身上喘著氣,半晌才意識到自己在流血。 對了……剛才那個吸血鬼,在他脖子上開了洞…… 他摸了摸側頸,不出意料,滿手都是濕的。 那是動脈嗎?這是否說明他要死了? 夏茨閉了閉眼睛,奇異地感覺不到遺憾。 他覺得自己沒做錯什么,只是運氣很差,但總歸好過那些毫不知情的樂師。 最起碼他還是發現了,城主偷偷違法豢養著一個惡魔,還大肆招募樂師作為儲備糧,再從當中挑選處子,一個一個地把他們送進惡魔的口中。 最重要的是,他們全程都是自愿的,包括用音樂吸引惡魔來覓食。 城主只要搖一搖鈴鐺,任何人就會失去意識,之后除了失血,以及身上莫名其妙多出的傷口,什么都不知道。 真是風險極小,但又無比大膽的行為!也不知城主這樣做多長時間了…… 幾乎每種寵物在不同的時期都需要不同的飼料,而那個惡魔的體型怎么看都已成年。 天曉得在此之前,城主都是用怎樣難以想象的東西把惡魔喂大的,在此之前抽取過多少份鮮血,他又是第幾個中招的? 其實這也怨不得別人。他明明知道這里有古怪,還是留下來探險。最重要的是,他對上魔法毫無防備,簡直自尋死路。如果能重來一次的話,他絕對不會再這樣犯蠢。 只可惜,不是每個人在反省以后,都能獲得悔改的機會…… 其實他死掉也就罷了,唉,只是可憐了那條蜥蜴,今后誰來照顧它? 想象著蜥蜴暴尸街頭的畫面,夏茨猛地吸了一口氣,睜開眼對上金色的豎瞳。 欸?!蜥蜴怎么在這里?幻覺嗎?真的是蜥蜴!不過它為什么直直地盯著他身后…… 下意識扭過頭,夏茨差點被入目的景象嚇得跳起來。馮斯達追出來了!但夏茨到底是沒力氣跳起來,甚至沒力氣去搖鈴鐺,只能望著那個吸血鬼走近,身影斜斜地拉長,好像不能站成一條直線。毫無疑問,他是循著血味過來的,并沒有分辨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