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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57 接下來陸意就沒有再去關注網上的風波了, 他的手機交給工作人員保管了, 自己也在專注地排戲。 這場戲的名字叫家園夢, 十個人分別領到了自己的角色。 隨著戰鼓聲敲響, 狼煙四起,駐扎在城門外的軍營里的兵們紛紛拿起了自己的武器裝備,開始迎戰。 這一場戰斗是最后一場, 軍營里的陳家軍已經不行了,他們知道等不到援軍,發往京中的加急求助信都有十幾封了, 但均如同石沉大海,半點音訊也無。 援軍不會再來了, 他們全都成了棄子。 ——朝廷早就覺得啟城是個窮鄉僻壤, 不太想要這個不毛之地, 邊境敵方來襲, 他們不愿派援兵, 只覺得在啟城上浪費人力物力頗為不劃算,救回來了每年還得撥糧撥錢賑災,吃力也不討好, 不如索性拱手讓人, 也算是丟掉了一個累贅。 但是再窮的地方,只要有人住著, 那就是這些人的家。 而駐扎在此的陳家軍天生的職責就是守護啟城,守護這群人的家,也是守護他們自己的家。 經過前面的幾場惡戰, 他們已經彈盡糧絕,死傷慘重,魏國的敵軍并未給他們喘息的機會,乘勝追擊。 他們把整個啟城全都包圍了,逐漸地縮小包圍圈,明明可以全都一起殺過來,給他們一個痛快,但卻像是在逗貓似的,非得先解決陳家軍,撕破一條口子。 陸意飾演的是一名琴師,名為慕君,他其實不是軍營里的人,因軍營里有些人思鄉心切,他便時常來軍營里為大家彈奏各自家鄉的曲子。 慕君是個天才琴師,過耳不忘,一手琴彈得出神入化,無人可及。 相傳,圣上曾下旨召見他,想請他去宮中做琴師,但是慕君婉拒了:我哪兒也不去,我就在啟城,這里就是我的家。 圣上惱怒,只覺得啟城的人都不識好歹,不給他臉,更憎惡這個地方。 而慕君這一次在來到陳家軍的軍營中后,就再也沒能回去。 啟城要被魏國吞噬了,魏軍兇殘,喝人血,吃人rou,所過之處,片甲不留,幾年來魏國邊境他們與啟城結下了不小的梁子,這一次攻城,他們勢在必得。 回去也是等死,在軍營里待著也是死,在哪兒死都一樣。 但是慕君想死在保護啟城的前線上。 破空的馬蹄聲響起,撕破了最后的寧靜,魏國的敵軍勢如破竹,黑壓壓地涌來。 敵方三千人,他們三百人。 陳將軍披上盔甲,拿上武器,便朝著敵方迎上。 這是一場必死之戰,無論他們如何抵抗,都改變不了結果。 每一個人都清楚這一點,但是沒有一個人放棄。 慕君不是陳家軍中的一員,他這一生也從未拿過刀,他上不了戰場,但是他有他可以做的事情。 慕君抱著琴,一步步走上高臺,旋即席地坐下。 白衣如雪,黑發如瀑,他跪坐在地上,將琴放在面前,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他開始彈琴。 他彈奏的是啟城中最簡單的一首曲子,啟城中每個人都對其耳熟能詳。 但卻換了另外一種彈法。 琴聲激越,高昂,如同大珠小珠互擊,如同鳳凰尖嘯,又如千尺巨浪從蒼穹濤濤滾下,勢不可擋,咆哮著,怒吼著,想要化身成為巨獸,沖向敵軍。 正在奮力廝殺是人群聽見這首曲子后,無不振奮,像是從琴聲中獲得了某種力量似的,咬著牙爆發出自己最強勁的力量。 他們退不了了,無路可退了,他們是啟城的守護神,是無數父老鄉親們省吃儉用朝軍營送一籃籃吃的養出來的。 生死線就劃在他們與啟城百姓之間。 哪怕是死,他們都要多拖幾個人下地獄,都要讓啟城的百姓們多活幾分鐘! 戰局一時竟膠著住了,魏國的敵軍以為能輕輕松松地拿下這座城,他們甚至以為可以在一炷香的功夫里就能把啟城攻下,但是面對一群不怕死的,已然化身成虎狼的陳家軍,他們竟萌生了懼意。 琴聲響徹云霄,久久盤桓,磅礴的力量從中流出,又化為一股巨大的推力,推動著每一個人往前進。 敵軍顯然發現了這一點,敵方將領沒有絲毫猶豫,騎著馬便向著高臺這邊沖過來,幾個陳家軍登時要過來攔住他,但是卻被他一刀挑開。 不過幾息,他便棄馬,上了高臺,帶著血的刀貼上了慕君的脖子。 慕君就連眼神都未變化半分,琴聲依舊沒停。 “你以為彈個琴能改變什么?”那將軍嗤笑了聲,咬著牙道,“不過是靡靡之音而已!” 慕君不卑不亢,聲沉如水:“如果真沒用,那你上來又是為何?” 將軍被他激怒:“上來殺你!” 慕君不語,緩緩一笑。 將軍看著他這么一個笑容,心中忽然生起一股極其不詳的預感,他剛想用力砍下慕君的頭,但慕君的動作卻比他更快,他從琴上拂下一根琴弦,倏然一抬袖,琴弦飛速地沖過來,直中他的咽喉! 琴弦擊中將軍的瞬間,他手里的刀也隨之砍了下來。 一直未曾停歇的琴聲,在這一瞬,終于停了下來。 殘陽如血,天地變得寂靜無聲,琴聲不在,陳家軍仿佛失去了最后的支柱似的。 琴聲停下后的三柱香內,啟城被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