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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橋正尷尬地站在餐臺前,有些不好意思地打開了燈,“想找你吃宵夜來著,結果你微信不回,燈全都關著,我以為你睡了,想把吃的給你放進冰箱里就走來著?!?/br> “我在洗澡,但臥室燈關了,從外面看不出來吧可能?!碧菩揲L出了口氣,轉而一想又覺得有些好笑,這一天天提心吊膽的,也不知道究竟在防什么。 “你頭發在滴水呢?!苯瓨蛘f著走去唐修浴室里拿了擦頭發的毛巾,隔著毛巾把老祖宗的頭揉進掌心里,揉來擦去,像在給一只大貓擦毛。毛巾的纖維刺在鼻頭,老祖宗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掙扎出來,眉頭微鎖,“我自己來,又不是沒長手?!?/br> 江橋嘆口氣,“都不給寵一下,哎……” 頭發濕漉漉的老祖宗看起來像個軟趴趴的小動物,沒有平時那種淡定的氣場了。他幾下擦干了頭發,探頭問道:“買了什么?” “砂鍋粥,配了兩籠點心和兩個小菜?!?/br> “唔……”唐修警惕地看了一眼外賣盒子,“粥里沒有枸杞吧?” “是瑤柱干貝蔬菜粥?!苯瓨蛐Φ溃骸澳愫丸坭降降锥啻蟪??聞之色變?!?/br> 唐修沒回答,探頭看了眼小菜似乎用來下酒不錯,于是隨手拿了李子平給他買的兩瓶燒刀白,江橋一看嘴角發抖,“大半夜的,你喝白的?” 唐修淡定地說道:“自從這一世就一直在喝紅酒,沒什么酒勁,喝得肚子撐死了也不覺得舒服?!彼f著拿出一個大肚玻璃杯,像倒啤酒那樣咕咚咕咚倒了一滿杯,抬眼看江橋僵硬地盯著他,隨口問道:“來點?” “不了?!蹦硨а萁┯残?,“我喝粥?!?/br> 唐修不過一笑,“你若是成了集魂者,跟著我,酒量遲早會練出來的,不急?!?/br> 江橋嘆口氣,“你簡直就是一李太白啊,千杯不倒?!?/br> 唐修聞言笑容卻愈發神秘,壓低聲音,“告訴你一個秘密?!?/br> “嗯?” “李白酒量不如我?!?/br> “……”江橋心跳頓了一下,燈光昏暗,老祖宗略帶得意和狡黠的笑顏讓他心動不已。他舔了下自己的嘴唇,突然覺得嘴里的砂鍋粥沒味了。 江橋探頭看了一眼那瓶白酒,“要不,也給我來一點?!?/br> “你不是不要嗎?”唐修把酒瓶一推,“剩下這些你喝吧?!彼f著執杯又灌一口,可江橋卻沒有接那瓶酒,而是走過來,握住老祖宗的肩膀,低頭去吻他。酒液辛辣,在老祖宗的嘴巴里就更辣,江橋偷渡一口過來咽下去,感覺燒刀子一樣的熱度一直辣到了心坎里??稍绞亲评?,他便越覺得流連無法脫身,抱著老祖宗吻了個盡興才松開。 唐修血液活泛起來,嘴唇殷紅,黑眸注視著江橋幾秒鐘,而后笑著別開頭去又灌一口,末了云淡風輕道:“越來越得寸進尺了?!?/br> 老祖宗總是這樣,淡淡的責備,卻從不推開。若是換了個人,江橋會覺得這人存心和他玩曖昧拿捏他,可是面對老祖宗,他卻一點不該有的想法都沒有。 好像,這個人就應該是這樣的。 江橋粥也不喝了,和老祖宗你一口我一口地喝起酒來,胃里有些燒灼感,但他全不在乎,掏出手機來看唐修新戲宣傳下面的熱門評論,遇到好玩的就給唐修念出來聽聽。 “客棧老板嗎?我要去住店?!苯瓨蛱籼裘?,“這個人居心不良?!?/br> “路人經過想感慨一句,這人開掛了吧,從出道就沒接過小角色,人比人氣死人啊?!苯瓨蛞荒樀靡獾匦π?,“也不看誰給他保駕護航?!?/br> 老祖宗抬眼皮看了他一眼,“差不多得了啊,無聊不無聊?!?/br> 江橋收起手機,打量了他片刻,收斂了嬉笑的神色,拉著老祖宗的手輕聲問道:“你是不是壓力大?擔心王禹的事情?” 唐修頓了一下,半天后嗯了一聲,“退一萬步說,即便他讓我身敗名裂也無所謂,我是集魂者,一世榮辱算不得什么。只是這個人已經很明顯有偏執癥狀了,如果他偏激下做出什么事……”唐修頓了下,“我跟你說過的吧,集魂者沒有生老病死,但是如果被人殺害、出車禍等等外力,死亡是免不了的?!?/br> 江橋嗯了一聲,笑道:“你放心吧,我抓緊時間琢磨集魂幡,好歹讓你功德圓滿了再被人一刀砍死?!?/br> 唐修聞言怒瞪他一眼,“沒個正經!” 江橋笑呵呵的給唐修夾菜,心里卻覺得忐忑。 一個心懷仇恨的偏執狂癮君子能干出什么事來,誰都說不準。唐修擔心,他只會比唐修更擔心。 江橋心里正琢磨著要再給唐修添兩個保鏢,突然聽老祖宗在旁邊吸了吸鼻子,深吸一口氣,拄著胳膊懶洋洋地倚靠在餐臺上。 老祖宗把杯底剩下的酒液舉在眼前仔細看了看,低聲道:“你有沒有覺得,這個酒不太對?” “嗯?哪里不對?”江橋愣了一下,他也喝了差不多二兩的分量,并沒有覺得哪里不對。略顯昏暗的燈光下酒液微微泛著黃,江橋咂了咂舌頭,說道:“哦,李子平是不是給你買的最近新出的那個什么養生酒啊,我喝著有股淡淡的中藥味?!?/br> “藥酒?”唐修覺得身上熱得不行,有些微微的頭暈,這很不正常,他上次喝出這種癥狀來還是兩千年前,和一酒窖里的老頭對飲,那是他行走萬年遇見的唯一一位酒量上棋逢對手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