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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一般事態發展, 應該是這樣的。 可一月過去,程解意處理政務更為熟練, 萬秋聲也提出了他要的條件。 他要參與朝務。 一般帝王聽到萬秋聲的話, 大多會勃然大怒,或者強自忍耐,之后就尋個由頭弄死這個敢當面大逆不道的。 不過程解意聽了萬秋聲的話, 說的卻是“可以商量”。 “將軍可還要彈琵琶?” 萬秋聲的琵琶一直留在宮中,程解意就示意宮人取來萬秋聲的琵琶。 萬秋聲微挑眉, 覺著這小陛下居然不像是勉強的樣子, 而是真的聽了進去。 他應當知道, 如果真的允了萬秋聲一同參政,那另外兩個將軍可是不能少的。 程解意聽著萬秋聲的琵琶曲,腦中回想著這個國家的歷史。 在過去,似乎也有一代王朝不是集權制,而是設了內閣,可與陛下商議朝務,還可批紅。 倒是和其他位面的議會與元老院有異曲同工之處。 程解意至今認為個人智慧有盡,前王的時代維持了五千多年,曾經強盛得連天族都會派人下來相交,但現在那些繁華盛景,只因站在高位上的一個人頭腦發昏,就毀于一旦。 程解意不是真正的王族,因此對于所謂的王座沒有太強的占有欲,他總在想規避與月江漣一戰的辦法。 如果改換制度能夠讓三位將軍互相牽制,得償所愿,那么這個戰后虛弱的王國也許還能在這茍延殘喘中漸漸恢復生息。 領土是不能割讓的,而讓這些將軍放棄割讓的想法,則是給他們一片更廣闊的天地。 這些都是他們需要治理和保護的地方,不再單單是炎火神木或者笙歌長樂。 程解意有把握萬秋聲和山樓夜能同意這個做法,可是卻無法確定月江漣的想法。 自那天大勝流民之后,程解意也已經快一月沒有見到月江漣了。 也許這位一路自冰寒的北原打上來的將軍,也在等待那最后一戰的時機吧。 萬秋聲邊彈琵琶,邊望著單手支著下顎,看著窗外發呆的程解意。 少年纖長的羽睫微微扇動,窗外的陽光照在他眼里,那雙眼睛就像一汪揉了碎金的湖。 程解意每次想事情總有個用手指輕敲桌板或者窗沿的習慣,雖然沒什么聲音,但那只玉白的手每次動作總會惹人注目。 纖長的指尖掃過朱紅的窗沿,和著璀璨光影,就像窗臺上生出了枝葉曼妙的蓮。 但那不過是少年隨手一掃罷了。 萬秋聲停了琵琶,視線掃過候在殿內的宮人,他們雖然頭垂得極低,但偶爾一抬眼,便只看著程解意。 ……生得這樣好,又恰好在城破這日出現,到底是誰的冤孽。 萬秋聲嘆了口氣,程解意便側頭疑惑地看著他。 “將軍可是乏了?” 萬秋聲搖搖頭,只將琵琶放著,躬身低下頭,以極親密的姿勢在程解意耳邊輕聲道。 “我今日投了你,月江漣就要動了?!?/br> 看程解意似乎要動,萬秋聲便抬手壓住程解意的肩膀。 “你這有他的人。所以要記得,真要動手,必須要快。我和山樓夜若不是因為你,也不會聯起來,但若不聯起來……最后和月江漣對上,說不定真的會輸他?!?/br> 萬秋聲和山樓夜雖自大自信,一副天塌下來也砸不死的模樣??赡鞘菦]見月江漣之前,見著月江漣之后,萬秋聲和山樓夜性格依然不改,卻提防起人來。 畢竟月江漣有些古怪,他一路打上京都,像是有什么在催他的命一般,若得不到王座便是個死字。 程解意聽明白了,如果真要動手,那么山樓夜和萬秋聲會去壓制月江漣手下的人,而他則會去壓制月江漣。 可不到萬不得已,程解意并不想見血。 程解意有時出門會在酒樓里看到一些飲酒的甲士,他們一旦喝多了就開始哭。 這場仗打了整整七百年,父母親朋死的死傷的傷,他們已經沒有什么可以失去,也沒有什么能夠失去。 夜里聽到刀兵響起都會嚇得整宿睡不著,哪怕那只是管武器的人撞到了東西。 可是他們還是怕啊,怕那燒紅了半邊天的火焰,與染紅了整條護城河的血。 萬秋聲離去之后,程解意悠悠嘆了口氣,決定今晚潛入月江漣的府邸,和避而不見的月江漣談談。 是戰是和,總要給個最后的說法。 程解意想好之后,就叫人上了點心,痛痛快快吃了一頓,然后兌換了各色保命的道具,天一黑就悄悄出了王宮。 月江漣的府邸在京都北面,也許是思鄉,在那里可以望見北方。 等程解意悄無聲息地潛入府邸之后,就用催眠道具敲了一個人的腦門,問月江漣在哪。 “將軍在臥房,就在最北邊的那處院子?!?/br> 程解意知道之后就立刻往那邊去,只是將軍的院子不說燈火通明,現下卻漆黑一片,連一盞燈也不點。 程解意有些奇怪,用了藏身的道具,就用短劍挑開窗戶翻身進去。 多虧了萬秋聲的表演,程解意也學到了不少翻窗戶的本事。 只是程解意進去之后,借著月光看清了室內的景色,差點沒叫出聲來。 那位在程解意印象里清皎如月的青年,此刻躺在床上,通身赤/裸,紅唇中發出陣陣低吟,那半該是冶艷的景色,可月江漣藏在衣服下的胸口上卻長著一張遍布獠牙的大口,正在狠狠吞噬著月江漣的rou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