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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解意轉身就跑,他知道樓笙是不會在意這個位面的任務的。 等到了樓頂上,左右無人,程解意就打算動手。 可……樓笙居然紅了眼眶。 如果強求和利誘都沒有用,樓笙好像也沒有辦法了。過了許久,他才像是把身體里的某種堅持扔掉,他想起昨天云瀾譏嘲地看著他。 “你想去找哥哥盡管去,不過,結果可以預見。你是比我更討人厭的壞小孩啊?!?/br> 樓笙朝程解意走近一步。 “說對不起還有用嗎?” “我接受你的歉意,”程解意點點頭,“只是如果你還要索求更多,我這里已經沒有任何東西能給了?!?/br> “以后……就這樣吧?!?/br> 程解意說完就要走,樓笙下意識地要去拉他,程解意正要把手抬起,卻看到一滴鮮血落到了地面。 嗒,嗒,嗒…… 樓笙的眼睛,鼻子,耳朵,口唇,都突然滲出了鮮紅的血液。 “樓笙?!” 樓笙強撐著站在原地,抬手推著程解意的肩膀。 “你……快走?!?/br> 樓笙就這么當著程解意的面重重倒下,仿佛在短短時間內就沒了聲息。 程解意看著站在頂樓門口的屠蘇,仿佛見到了另一個人。 屠蘇后頸上的金屬片已經徹底溶解,他身上那股屬于alpha的信息素失去了抑制,終于無遮無攔地全數傾瀉而出! 是深藏于地底的千年琥珀,是生于懸崖上的蒼松,是廣闊無垠的天空吹拂的風才會有的高傲清冽。 “是我……做的?” 屠蘇看著倒在地上的樓笙,看著程解意的神色如同迷路的孩童。他原本只是想阻止那個人靠近程解意,他只是有些生氣,他…… 好吧,他就是莫名來了脾氣,不許別人靠近程解意。 在這個念頭升起的瞬間,他身上的信息素就在轉眼間失控,朝那人身上直直撲去。 屠蘇緊皺眉頭,一下捂住自己的后頸,他似乎在抵抗著自己身上的信息素散逸,但他越是這么做,信息素散發得就越快,擴散的范圍就越廣。 空中飛過的雀鳥發出尖利的叫聲,自半空中墜落于地。 教學樓下突然傳來喧鬧,像是有學生接二連三的暈倒。 程解意在這一刻明白,他來到這個世界的任務是什么。 還在發育期的alpha總是難以控制自己的信息素,時常會給周遭人帶來麻煩。 每個人的領地意識都很強,怎么能容忍其他信息素侵入自己的地盤。 但唯有一種例外,那就是對方比自己更強。 壓倒性,侵略性,高高在上,凌駕于所有物種之上。 任何人都將臣服于這股信息素之下,不敢反抗,不敢妄言,這是這個世界的物種規則。 那是刻印在基因里的恐懼,在遠古時期乃至現在,他們依然被強者統治。 “屠蘇?。?!” 程解意大喊著那清俊少年的名字,但他似乎已經陷入了極大的痛苦之中,他似乎聽得到其他人因為他的信息素發出的哀鳴,但他卻無法回收。 我不要這樣,我不想……我…… 屠蘇的手重重打在地上,厚重的地板被他一拳打出了痕跡。 屠蘇的視線漸漸開始模糊,他仿佛正沉入無邊的黑暗之中,他知道,如果他真的控制不住……他就再也無法沖破黑暗返回人間。 這時卻有一雙手破開黑暗將他緊緊抱住,溫柔又堅定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沒事的,閉上眼睛,放開掌控,它們只是一些信息素,是你本身就有的東西,隨著風一下就吹遠,吹走,再也不會回來了?!?/br> 這聲音不停重復,安撫著屠蘇,屠蘇終于認出來這是誰的聲音。 屠蘇把頭埋在程解意的脖頸上,這一次……他終于聞到了這個總是引得他渾身發疼的少年身上的信息素。 那也許是生長在天空之上的巨木,寬厚而溫柔的林木氣息籠罩著屠蘇,在那氣息里,仿佛還有藤蔓般的白色提亞蕾花攀爬在那巨木之上。 溫暖寬廣,甘甜芬芳的香氣相互交織,蔓過屠蘇的四肢百骸。他似乎終于能停下來了,廣闊無垠的天空中無休無止的風找到了棲息之處。 屠蘇的左手下意識地抓著程解意的發尾,就像抓住了一朵柔軟的提亞蕾花。 屠蘇朦朧中想起以前曾經看過的百科。 盛產這些花卉的島國上有個風俗,那的人會在右耳別一朵提亞蕾花以示單身,當他們把花拿在左手或別在左耳時…… 則代表他們墜入了愛河。 醫院里,程解意坐在走廊上。 走廊上的推車穿行而過,上邊滿是因為信息素沖擊而暈倒的人。 屠蘇在最里邊的監控室里,年輕的護士剛才來過,臉上滿是興奮之意。 “說不定他會是這個世界上信息素最強的載體……” “護士小姐?!?/br> 程解意仰頭看著那位年輕的護士,直到醫生不由自主地護士下來,他才繼續問。 “請問屠蘇現在身體狀況怎么樣?穩定了嗎?” “啊……挺,挺好的,”護士不由自主地交代完,然后又想起,“另一個近距離受創的同學也穩定了,只是需要長時間的休息?!?/br> 護士交代完就先行離開,走廊上開始傳來喧鬧聲,那是學生家長到來探訪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