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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宮中的渡劫期的大能,則坐在流風飄緲中,看著風從南吹到北,再從北吹往南邊,每一處土地他們的化身都曾走過。 他們或許是在市集上蹣跚走過的老人,或許是巷道里四處奔跑的野孩子,又或許是青樓里扭著雪白腰肢翩翩起舞的少女。 但無論他們面相如何慈善,最終都是為了殺戮而來。 神獸天生地養,自然至高至強,但隨著天地靈氣變化,自身壽數所限。修士們手段層出不窮,為了那“舉界飛升”的宏愿不論死多少人,付出多少代價,只要殺死神獸便是值得! 有的神獸憫凡,修士們便以凡人性命相要挾,有的神獸愛妻兒甚于自己,那么就抓其妻兒來! 此后便蜂擁而上,將軟肋被壓的神獸就地格殺! 一個修士的性命換得神獸一鱗,值當。 每過幾百年,天地山河便染成一片血紅。 應嘉星君與其他渡劫大能聯手掩蓋天機,竟讓其他神獸沒能察覺,等發現四方天神獸隕落有異后,剩余的神獸則來青瑤山尋最后的東方天青龍庇護。 青龍本就主戰,與其他平和的四方天神獸不同,它主殺伐天譴,在得知修士惡行后,他便在東方天頻頻降下天雷,應嘉星君手下原有萬萬名修士,這些修士俱在天雷之下灰飛煙滅。 但應嘉星君這類大能,若不能親身至云外天宮,也不能隔著云端真的殺絕了。 青龍壽數將盡,它需庇護的神獸又已到了青瑤山,此事便就此僵持下來,之后就是程解意知道的事了。 程解意抱起阿軟,居高臨下看著君玉衡。 “若是如你們所說,需要四只神獸鎮壓四方天,那么……只要等到青龍死去,不就完成了所謂‘舉界飛升’?” 君玉衡視線落在還在掙扎著要跳到地面的阿軟身上。 “四方天神獸隕落后,還需一只血統高貴的神獸鎮壓中央天,如此……墓場才算建成?!?/br> 四方天神獸中,唯有西方天神獸麒麟育有一子,這便是阿軟。 還有誰比阿軟更合適呢? 之后程解意就把阿軟帶了出去,他抱著阿軟坐在門外,望著晚霞滿天的天空。 “神獸……真的該成為舉界飛升的墊腳石嗎?”阿軟趴在程解意的胸口。 程解意嘴角下撇,眼中蔑視流露。 “不是!你要知道你是誰!你是麒麟子獬豸,大德大善,此獸一出則天下光明!” “至于他們,千年無人飛升?要說是天不許,還是地不許?” “我看是他們惡貫滿盈,早被天道厭棄!” 程解意將阿軟舉高,盡可能地靠近天空,清風吹拂著小神獸柔軟的白毛。 “不必害怕,我陪著你,若你有一天擁有足以飛升的實力,就能上天宮了結一切?!?/br> “……我飛升之后,你呢?”阿軟輕聲問。 “我?”程解意手撐著下顎,笑起來,“自然是與你一起飛升?!?/br> 自和阿軟一起生活后,程解意幾乎每日都要說謊。 阿軟太愛和程解意說話了,總是嘰嘰呀呀地問各種問題。 阿軟問,你叫什么? 程解意說,我的名字就是山鬼。 阿軟又問,你幾歲呢? 程解意說,與你一樣。 阿軟又問,你會一直與我在一起嗎? 程解意說,會。 今日,不過是程解意的又一個謊言。他憐惜阿軟,保護,照顧,但最終完成任務之后,程解意仍要返回造夢者位面。 只是程解意不知道,每次他撒謊,天生能辨是非真假的小麒麟,總能一眼看破。 獨自傷心許久。 夜幕降臨,阿軟吃了飯后就壓著程解意的腳睡著了。聽了君玉衡的話之后,這只小神獸更沒有安全感,只能把所有重要的東西全部壓在肚皮下。 阿軟呼嚕嚕地打著呼,夢里全是它大殺四方,將那些殺害了他爹娘的修士燒成灰燼的景象。 可當他大仇得報之后,阿軟一回頭,卻再見也不到那襲紅衣。 阿軟焦急起來哼哼喵喵地叫,在無邊無際的云海上瘋狂奔跑,最終心頭一痛醒了過來。 阿軟一咕嚕爬起身,肚皮下卻沒有壓著程解意。 他想起那個夢,登時焦急起來,在房子中四處尋找,只是這一次他沒有找很久。 他在一樓正廳處,看到了一灘鮮紅的血跡,與程解意的紅色外衣。 程解意,君玉衡,都不見了。 阿軟睡著了,程解意也坐在一邊打盹。 程解意做了個夢,他夢到阿軟長大了。 他真的像自己說的一樣,變成了足有青龍那樣高大的火色麒麟,隨便一跺腳就是地動山搖。 那高大的火麒麟像是看見了程解意,就發出一聲長鳴,一道火柱沖天而起,火焰燃盡后,火麒麟原本站立的地方就出現了一個人。 那是個青春蓬勃的紅衣少年,他用一條紅發帶綁著高高的馬尾,露出一張如刀鋒,似冷刃,清冷如雪的俊美面孔。那雙微微上挑的金色瞳孔,仿佛無情,又似含情脈脈地看著程解意。 那人赤腳踩在云上,在銀色的月光下,朝程解意走來。微風吹起他的發絲,風里彌漫著高山雪松與水生花的香氣。 那人纖長的手指伸向程解意,似乎想要觸碰程解意輕輕顫動的睫毛。而那熾熱的手指在即將碰觸到程解意時,瞬間化作沙粒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