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節
此情此景下,唯一能讓她稍微安心一點的或許只有一直跟在她身邊走的那個人。 那個人雖然一言不發,但對這里好像非常的了解一樣。即使是看見一個個紅眼睛的人從他的身邊走過,他的臉上也沒有任何的變化。 于是華榮月原本就高深的形象在黃嬌的心目中就更加增添了一絲神秘莫測的色彩。 在黃嬌的概念里,瘋子一直是很可怕的,這大概緣由于小時候她曾經見過那么一個瘋子,給她幼小的心靈里留下來了深深地陰影,從那時候起,這些瘋子在她的心里就幾乎被印上了可怕的標志。 可是面前這一幕幕,在她身邊這個人的陪同下竟然顯得有那么一些滑稽…… “小心……”黃嬌口里的那個“啊”字還沒有說出來,就忽然看見身邊這群人呼啦一下子沖了上去。 嗯? 這讓黃嬌茫然了一秒。 這群沖上去的人都戴著詭異的面具,幾乎都一言不發,可是在面對著面前這些人的時候卻仿佛已經排練了上萬遍。 其中的兩個人一左一右夾擊,對面那個人連聲音都喊不出來,后面的人緊接著呼啦一下圍過去,就如同開飯了一樣…… 如果還是對面前這個景象沒有一個比較清晰的感覺,那可以用個生活中會見到的詞語——殺年豬,其基本步驟也就是這樣的,幾個人抬,幾個人捆,幾個人殺。 反正捆吧捆吧那個人就躺那里了,大部分情況下黃嬌都看不清楚發生了什么。 ???發生了什么?這人怎么就倒這了? 黃嬌一臉茫然,因為面前這群人的熟練程度,她開始絞盡腦汁的想江湖上有沒有那么一家常接跟瘋子有關委托的鏢局,但怎么想都想不出來,事實上江湖上就沒有任何一家鏢局是會經常接跟瘋子有關的委托的。 那莫非面前這群人……是什么隱藏的很深的鏢局嗎?黃嬌這么想,此時再看華榮月,她竟然感覺到了自己知識的匱乏。 隨著他們的越推越深,他們逐漸進入了十八亭的中心位置,華榮月深吸了一口氣,她覺得比較危險且麻煩的時候來了。 華榮月是如何判斷十八亭的中心位置的呢?因為據她在十八亭的觀察來說,十八亭是一個頗像流星街的生存模式,人員根據自己身手的厲害程度成一個個中心圓分布在中心位置之間,當然十八亭沒流星街那么大的規模,最外面也有許多普通人……但是能搞出這樣一個地方卻也還是讓人挺感慨的,明明這里也不是孤島,卻硬生生的活出了孤島的架勢。 吳明畫師即使不在中心圓的位置,也絕對在比較靠近里面的位置了,所以華榮月認出了這里離吳明畫師那里不遠,此時此刻身體就有些緊繃了起來。 幸好此時此刻黃嬌朋友的所在地也已經到了,這讓華榮月不用再擔心繼續往前走。 華榮月看了眼面前的這個小屋子,十分熟練的推門進去,迎面而來的就是幾個瘋子,黃嬌依舊有些緊張,但等到身邊的“鏢師”們沖上去的時候,屋子里瞬間雞飛狗跳,黃嬌在外面和華榮月肩并肩站著,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個完全不用自己擔心的場面。 “不用擔心?!比A榮月緩緩的道,“對瘋子,我們絕對是專業的?!?/br> 黃嬌聽了他這句話,茫然轉頭。 光線較黑的屋子里,幾個戴面具的人聽了她身邊人的話后,轉過了頭看著她,那張詭異的面具上似乎嘴角都是翹起來的,帶著一種可怕的笑意。 站在陽光明媚的院子里,黃嬌覺得自己忽然抖的跟篩子一樣。 第176章 想來就過來 這支對瘋子極其專業的隊伍花了差不多二十分鐘的事情就處理好了這里的一切,從屋子里分別拽出了三男兩女以及一個黃嬌的朋友。 華榮月原本以為黃嬌的朋友或許跟她很久之前遇到的那個衡山派的小姑娘一樣,也是個為愛私奔的,結果來了這里后發現和她想的不太一樣,這更像是個熊孩子,還是個被騙進傳。銷的熊孩子。 那個姑娘被綁在屋子的最里面,看起來精神狀態不是很好的樣子,華榮月看著她身上未干的血跡,循著蛛絲馬跡回憶起了一個熟悉的畫面。 這些人……是跟林七婭一個路子的? 華榮月一下子就驚了,他們都是要讓正常的人也走火入魔的? 她交代了一聲看好那幾個抓到的瘋子,不要讓他們死了,自己連忙到了那個姑娘的身邊,試探了下她的呼吸和心跳,然后輕輕的對她道,“醒醒?!?/br> 那個姑娘掙扎了一下,華榮月非常害怕對方一睜眼睛自己就看見一雙兔子眼睛,十分小心的先封了她身上的幾個大xue,然后用自己最輕柔的聲音對姑娘道,“慢慢起來,想一些讓自己覺得開心的事情?!?/br> 這話是那天那個黑面紗的男人對她說的,華榮月現在現學現用了出來。 可惜華榮月現在手上沒有頭幾天那個男人手里的那種香,否則華榮月現在可以給這個姑娘用上的?,F在兩手空空如也的華榮月也只能這么做。 旁邊的黃嬌看見自己的朋友時心里本來松了一口氣,但是對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卻也給了她一種膽戰心驚的感覺,更何況她想上前的時候還被推開了,只有剛才一直站在她身邊的人走上前去,小聲的對她的朋友在說些什么。 她似乎是察覺到面前看似平靜的場景下隱藏著什么波濤洶涌的東西,但是這種危險就像是海面下的暗礁,根本看不見。 但是她感覺到剛才還挺輕松的華榮月身上一下就多出了種嚴肅的感覺來,即使他低聲對著她的朋友說話,也能讓人差距到那種緊張感。 這讓黃嬌忽然也有了種緊張感,但此時此刻她卻也只能跟緊著華榮月他們,直愣愣的看著面前發生的一切。 華榮月先封幾個大xue也是有著考慮的,她雖然不清楚在走火入魔的前期阻止這件事發生該怎么做,但先把大xue封了肯定是有用的,大xue封了后內力沒辦法流轉,即使是有走火入魔的跡象了,恐怕內力也沒辦法跑到錯誤的路子上去。 隨著華榮月的幾次輕呼,對面的姑娘終于有了點知覺,華榮月發現自己的急中生智貌似還有點作用,最起碼江湖上只聽說過江湖人走火入魔,沒聽說過沒內力的正常人走火入魔…… 做完這一切后,華榮月帶著身邊這群人立即撤退,那幾個瘋子原本華榮月想直接扔在這里給六扇門的,但剛才她臨時改變了主意,所以把這群人帶上一起走了。 整個過程稱得上是行云流水,華榮月不知怎么回事,突然覺得這群瘋子在這樣的場合里絕對比正常人要好用的多,只要上面有個能打得過他們的人就行。這樣的場景,在她來之前是完全沒有想到的。 就連在旁觀者黃嬌的眼里,這一切都看起來太過順利了點。 華榮月他們順著來時的路飛快的撤退,離開了僅僅十分鐘之后,這間屋子又再一次被打開了。 一個人走了進來,看著略微狼藉的屋子,又看了看留在地面上的血跡,然后朝著華榮月他們離開的方向看了看。 過了一會,他又從這間屋子走了出去,然后將房間的門牢牢插上。 幾乎是同時,還在朝著十八亭外面趕路的一行人就都聽見了身后若隱若現的追趕聲。 黃嬌聽著這個聲音只覺得膽戰心驚,而這聲音的追趕速度明顯很快,帶來著一種層層禁逼的壓迫感,但跟她在一起的那些人們卻早就料到了如此,連頭也不抬,只是拼命地朝著前面跑。 這種感覺就像是跟某種看不見的敵人正在爭斗一樣,又詭異又安靜,身邊那些剛剛在她看來臉上的面具似乎都掛著詭異笑容的人們現在也都安靜了下來,這也稍稍的沖淡了他們身上的那種恐怖的氣息。 跑了不知道多長時間,一直到了他們來時的那個出口,看見了那熟悉的路面時,黃嬌才終于松了口氣,同時她也察覺到身邊的人們似乎也都稍稍放松了下來。 身后的追趕聲依舊還在,但是漸漸的就消失了。似乎那些追趕聲都被隔絕到了十八亭那彎彎繞繞的小巷子里一樣,那道巷子就是他們能夠到達的極限。 而華榮月則帶著黃嬌和她的朋友,以及那些瘋子們坐上了回去的車。她自己則是終于松了口氣,雖然不清楚自己在巷子里究竟引出來了什么鬼,但反正肯定是引出來了點什么東西。 所以十八亭里真的不安寧……連這種神似林七婭的人都出現了。華榮月看向了那幾個被她綁過來的瘋子,腦子里在想這些人是不是跟林七婭一樣,也是出身于秋水庵的呢? 等到他們終于進了鬧市區后,華榮月又帶著他們連換了幾套衣服,又換了幾輛馬車,來回繞了一大圈才終于回到了出發的地點。此時天色已經暗了又亮,黃嬌他們已經睡了一個來回了,駕車的人也換了三次。 華榮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覺得今天這一趟還真是刺激。 而旁邊的黃嬌此時也終于迷迷糊糊的醒了,她一睜眼,就聽見坐在旁邊的華榮月對她輕聲的道,“我們已經回來了?!?/br> 此時的華榮月已經摘了面具,看起來依舊是平日里那個彬彬有禮的人。 她對黃嬌道,“接下來我會把你放到附近,你安靜的下車,然后我們就可以分道揚鑣了,錢可以下一次見面的時候給我?!?/br> 她用這么平靜的語氣對黃嬌說話反而讓黃嬌感覺到有一種不適。 畢竟在她的心里,本來對面的人應該有很多事情可說的,這一次去十八亭在她的感覺里也不是什么簡簡單單的事情,中間好像經歷了一些她并沒有差距到的危險事情。 可是她對面的人就這么平平靜靜的說出了這樣的話,讓她總有種說不出來的錯位感。這和之前在小巷里緊張的感覺相比簡直是恍如隔世。 黃嬌愣了一會,然后坐了起來,或許是因為被華榮月這種淡定的情緒給感染了,她看著華榮月,竟然下意識的道,“那就……把我送到天易樓那邊吧,我順路把天易樓那的委托給撤了?!?/br> “你在天易樓也下了委托?”華榮月范問。黃嬌點了點頭。 她說完了這句話之后又看了眼華榮月,他看起來蠻平靜的臉上竟然又出現了一絲笑意,但這笑意卻非同尋常。他道,“這么說來我還算是搶了一單天易樓的生意啊……這聽起來挺不錯?!?/br> 黃嬌不知道對方對天易樓的厭惡感是從何而來的,但天易樓作為目前江湖第一大殺手組織,也不是隨隨便便一個普通鏢師就能以這樣的語氣來評價的。黃嬌想了想又補了一句,“你上一單生意也是搶了天易樓的,本來我想要去找天易樓的人的?!?/br> 她說這話的緣由大概是想夸一下面前這個鏢師,畢竟在她看來江湖上敢從天易樓手里搶生意的鏢局絕對不多,而這話絕對算的上是一種褒獎了,盡管她自己知道上一次的生意沒找天易樓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可是她對面的人聽了這句話后非但沒有像她想的一樣笑,而是輕輕的挑了下眉。 此時馬車已經停到了天易樓的門口,華榮月讓對方下了車,臨走的時候似乎是想起來了什么,道,“如果可以的話,請不要對外太過提起我的模樣,因為我平時都是戴著面具的,所以并不想被人知道我的樣子?!?/br> “我懂?!秉S嬌非常了解,看著周圍那群人人均一個面具的架勢,恐怕華榮月平日里也就戴個類似的面具,只是被自己這么一下給突然撞見了真面目,所以才變成了這樣。 她準備私下里好好打聽一下,江南這邊到底哪個鏢局是會戴這樣奇怪的面具,而且身手如此不凡的。 “呃……可是阿丹要是問起來怎么辦?”黃嬌突然猶豫的問道,阿丹就是她那個剛剛被救回來的朋友,她覺得阿丹醒來之后一定會問她是怎么被救回來的,但是她不確定自己該不該說實話。 “她如果要問,你就告訴她?!比A榮月想了想道。 黃嬌聽了這話,有點猝不及防,因為她沒想到這件事居然這么順利的,可是緊接著華榮月又開口說了一句話。 “反正他們想要來找我,那就過來?!比A榮月輕咳了一聲,把車簾子放了下去,“保重,黃嬌小姐?!?/br> 在滾滾的車輪遠去之后,黃嬌懷中抱著自己的閨蜜,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就打了個哆嗦。 不知道為什么,原本她還想把這件事告訴她的朋友,還有她的幾個家人。 但剛剛聽了華榮月的話后,她突然發誓這輩子都不會把這件事透露出一個字來。 第177章 一個叛徒還是全員叛徒 在黃嬌的心目中,這么一個戴著面具的人或許還并不算什么讓人害怕的角色,畢竟他在之前的幾次接觸中表現得都還算的上是蠻正常的,充其量也只不過是稍微有那么一些詭異。 但如果她此時去問上一個六扇門的人,她最近認識了一個戴著古怪面具,身手不錯,而且手底下有著同樣一群稀奇古怪的人是誰,那她恐怕是走不掉了。 然而事情比較趕巧的就是黃嬌被華榮月臨走時候那句話一嚇,下定了決心自己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而對于華榮月自己來說她的那句話也不是在嚇唬黃嬌,只是在單純的說明一個事實。 本著虱子多了不愁咬的心態和大不了就跑路回花船的心態,華榮月對于自己漏了臉的事情其實也沒怎么在意的,可偏偏就是這種不怎么在意的態度把黃嬌給嚇了一跳。 對于目前的華榮月來說,她還有幾個更為重要的事情。 她帶著那幾個從十八亭綁回來的瘋子回了花船,進了屋子先把花船的幾個下手最狠的人叫了過來。 花船以前有個地方時專門負責審訊的,這個地方的負責人出乎意料的是個很溫柔內斂的小姑娘,叫季心鈴,一頭烏黑的秀發和溫柔的黑眼睛,如果她自己不說,恐怕沒有任何人會看的出來她是干嘛的。 這也讓華榮月開始懷疑自己在別人眼里差不多也就是這么個類型的,但是她的形象相較于這個小姑娘可能還要稍稍陽光一點。 季心鈴來了這里后,華榮月就在一邊默默地看著她自己cao作,時不時的問上一些問題。她的問題都比較簡單,分別是“你認不認識林七婭”,“你們是不是秋水庵的人”,還有“誰派你們過來的?” 頭兩個問題對方都給出了否定的回答,最后一個在重重審訊下終于沒受住,痛苦的說出了一個人的名字。 “潘霞?”華榮月聽見這個名字真的是屬實嚇了一跳,為什么呢,這個人她是天易樓的…… 并不算是什么特別厲害的人物,但也算在天易樓待了很長時間,這樣的人在一個群體里總是有那么一點點存在感的,所以能讓易玲瓏的記憶里也有印象。只不過兩人并沒有說過幾句話而已。 華榮月聽見了這個消息一時間有種遭受了信息沖擊的感覺,大腦里還沒等做出什么反應呢,就忽然看見面前人的表情忽然變得極度痛苦了起來,一邊掙扎著一邊道,“快,快放了我,我要回去……” 隨著他的叫聲,華榮月看見他的衣服底下出現了一點點鼓起來的東西,那個東西似乎是在蠕動,而且在來回的在他的身體里流竄。 這一幕把華榮月嚇得頭皮發麻,她腦海中的第一反應居然是“這是什么神秘的寄生蟲嗎”和“我死都不要掀開他的衣服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她的第一個猜想其實挺對的,這確實算是某種神秘的寄生蟲,而且以前在她的身上也有過。 那個人說話的時候明顯已經來不及了,華榮月看著那古怪的鼓起在他的衣服底下來回的游竄著,時間也只過了短短幾秒鐘而已。 忽然華榮月的耳朵捕捉到了一種極其輕微的聲音,面前這個男人的鼻子里忽然涌出了鮮血,他的眼睛里飛速的爬過去一個細小的,像是游魚一樣的帶著血絲的東西,徘徊在他的白眼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