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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樹沒事嗎?” “它很好,長大了不少。等你好點了,我帶你去看它?!?/br> 重六沉默了一會兒,又問,“誰背叛了我們……你有查到嗎?” 祝鶴瀾沒有馬上回答。他給重六束好發,伸手在重六的后頸上輕輕摩挲,“我們現在是安全的?!?/br> 重六被祝鶴瀾拉著出了房門。小院里那些奇異的rou質的紅花又開了,腥甜的氣味飄散在空中。天上沒有云彩,淺淡的藍像是會散發出寒氣的冰,遼遠地展闊著。 祝鶴瀾給他裹上厚厚的披風,讓他在一張躺椅上坐下來,端了一盆炭火來放在旁邊,又在茶爐上熱上了一壺茶。咕嚕咕嚕的燒水聲中,兩人靜靜地坐在院子里,中間流淌的只有陽光。 “我很餓……”重六忽然說。 祝鶴瀾立刻坐起身,喜道,“早上還有剩的包子,我去拿?!?/br> 重六這五天中幾乎沒怎么吃東西,整個人已經瘦了三圈,此時陷在披風里快要找不見了。祝鶴瀾喜出望外正要起身,卻又聽重六說,“我不想吃……” “……可你不是說餓嗎?” “我不想吃包子……” ……挑食? “那你想吃什么?我讓廖師傅去做?!弊zQ瀾溫溫柔柔地問。 重六緩緩眨了下眼睛,舌頭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想吃rou?!?/br> “好啊,什么rou?羊rou?豬rou?” 重六卻搖搖頭。他的視線定格在那些搖曳的、厚實的花上。他忽然站起身,走到花圃便,伸手便開始挖地上的泥土。 祝鶴瀾驚異地看著重六的動作,起身走到附近,卻發現重六竟然從泥土里刨出來一枚異常碩大的、半透明的、不知什么蟲子的蛹。它柔軟地在蛹殼里扭動著,仿佛在不安地發抖。 當重六竟然將那玩意兒往嘴邊湊時,祝鶴瀾一把拍掉了他手里的蟲蛹,“六兒!你干什么!” 重六伸手還想去撿,卻被祝鶴瀾一把抓住,強行把他從地上拉了起來。 “六兒!那不是能吃的東西!” 重六卻不甘地舔著嘴唇,“可是我想要……” 祝鶴瀾眉頭快要絞扭到一起了。他想起在記憶中看到的剛剛化成人形的重六,呆呆地坐在床上,連稀飯都不會吃……當時勾陳先生好像說,不能光吃生rou云云…… 看來吃人的食物,是重六后來才培養出來的“習慣”。他本能中或許是想要吞噬活物的……此時他精神受創,不少本能的習性便都出來了。 祝鶴瀾半是心疼半是焦頭爛額。他雙手抓著重六的手,認真地看著他,“六兒,你是人,人一般是不直接吃活物的?!?/br> “那只是只蟲子,而且還是蛹?!敝亓J真地辯駁著,“師父說,不能生吃有靈的東西,可是蟲子沒有腦子,我就吃一口……” “不行,那東西是帶穢的,你現在這種情況不論如何不能亂吃。過來?!彼霃娖鹊匕阎亓椿靥梢紊?,倒了杯熱茶遞給他。 這時候有人敲院門,松明子的聲音傳來,“老祝!怎么樣?五天到了,你瘋了沒有?” 祝鶴瀾匆匆過去,拉開院門,往身后看了一眼才低聲對松明子說,“我沒事?!?/br> 松明子看著他略略不修邊幅的樣子,眼睛瞪得大大的,笑道,“你怎么看上去……這么狼狽?某個小跑堂很難養?” 祝鶴瀾長嘆一聲,道,“至少現在可以確定,六兒沒有染上鼓瘋病。不然我現在也該病發了?!?/br> 松明子點點頭,“京畿、昭寧、杏陽幾路都爆發了,但天梁城和紫鹿山這一片一點事都沒有,看來你的槐樹果真把這塊地方給隔開了。但……天梁城外的流民越聚越多,萬一他們混進城里,不知道會不會把瘋病也帶進來?!?/br> “你師兄回來了么?” “回是回來了,但一回來就扎進丹藥房跟幾個師兄弟研究可能的祛瘋丹藥。他們說這么大面積的傳染,應該不是巫蠱,而是別的什么邪術。很有可能是某種詛咒?!?/br> 若是天下大部分的人都瘋了,道氣將大為紊亂,這恐怕還只是天辜人的第一波攻擊。緊接著,他們會開始侵蝕改變更加基本的秩序,讓物質的世界徹底陷入混亂。此時若再開門,便沒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穢神入侵,一點點感染這個世界,甚至蔓延向更遙遠的星空。 “桑鴉的鼓?!弊zQ瀾思索著說道,“重點就在那鼓的身上。如果能將鼓毀掉,或許可以解了此劫?!?/br> “但是大巫和他的鼓到現在根本就沒有出天辜的領土,難道要強行出兵嗎?”松明子搖搖頭,“我們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這場瘋病跟他有關,而且……京城周圍屯扎的軍隊中也有不少人被感染了……” 足不出戶便可攪亂天下……這桑鴉真不愧是混沌之神親選的使者…… 祝鶴瀾道,“讓我再想想,你先回去,等有了對策我傳信給你?!?/br> 松明子走后,祝鶴瀾一回身,卻見重六直挺挺地坐在矮塌上,幽幽望著他。 “瘋???”重六問。 祝鶴瀾猶豫了一下,不確定該不該將外界正在發生的一切告訴重六??墒侵亓鶇s歪著頭,仿佛在認真聽著什么。 “能傳染的瘋狂?”重六不確定地說著,“是桑鴉做的?” 祝鶴瀾一時間竟覺得背脊發涼。他還沒說話,重六是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