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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大羅派時常會飼養一些穢生物來幫他們尋找穢氣的源頭例如緣初的盒子里裝的骨生蛛,但連地螭這樣的東西都敢養……也未免太大膽了? 無生真人明明最反感穢生物,卻偏偏養了這般兇的東西……人性的自相矛盾,總是這么令人困惑。 “六兒?。?!”祝鶴瀾慌了,片刻過去也等不到回音,再轉身面對無生真人時,他整個人已經被一團絮絮上升的紅色煙云包裹,那原本總是淡然懶散的眼睛里開始冒出妖異的金色光芒,衣袍也跟著無形的氣旋舞動起來。 “你把他帶去哪了?” 徐寒柯作出一副驚訝的的樣子,“哎呀,這地螭在地下行動極快,要是耽擱的久了,會不會就找不到了???” 見對方不打算回答,祝鶴瀾轉身便打算跳入洞中去追地螭??墒撬麆傆袆幼?,便聽徐寒柯道,“若你現在跳下去,我們便只好親自進去將勾陳先生請出來為我們帶路了?!?/br> 祝鶴瀾的動作停住了。 勾陳先生目前的狀況若是被他們發現,只怕兇多吉少。若是他有什么三長兩短,六兒心里怕是難以過得去。 若他們要用六兒威脅自己,則應該不會傷害他的性命。只是那畢竟是地螭,而且這山下地宮中又藏著些難以測度的兇險…… “你們想讓我帶你們下去?”祝鶴瀾冷冷地盯著他們。 “不錯?!毙旌抡f著,看了柳盛一眼。柳盛于是走上前來,將一張咒符遞給他。 “吃下去?!绷⒂妹畹恼Z氣道。 祝鶴瀾低頭看了一眼,便知道那咒符正是緣初曾經給他和六兒看過的、無生真人創出的咒符。光是佩戴便能強硬地抑制住他體內的全部穢氣,若是吃下…… 自己身體里的穢氣之濃,一旦嘗試與這咒符抗拒,稍有差池便極有可能產生穢爆……到時候就算他自己能幸存,但方圓百里的所有生靈……六兒、勾陳先生、附近城鎮里的無辜民眾,都可能被卷入。死恐怕還是最好的結果,恐怖的是發生無可逆轉也無法預測的畸變。 也就是說一旦吃下,他便一點能力都不能使用了。時間久了,恐怕他自己的身體還會從內開始崩毀。 “祝老板帶我們找到東西之后,無生真人自然會將解咒的符印給你,你的伙計也會毫發無傷的還給你?!毙旌虏患辈辉甑靥嶂鴹l件,卻見祝鶴瀾盯著那咒符,遲遲沒有動靜。 “不肯嗎?”徐寒柯嘆了口氣,“看來那小跑堂對你來說,也就是那么回事,無生真人,今日你的地螭怕是有口福了……” 話未說完,卻見祝鶴瀾干脆地接過咒符,塞進嘴里。 無生真人看著他的動作,卻似乎有些意外。 祝鶴瀾用力將喉嚨里的符紙咽下,立刻便感覺到一股強硬的壓迫感順著四肢百骸蔓延開來。疼痛從胃部開始漸漸加劇,他忍著疼強迫自己放松,放棄對體內穢氣習慣性的控制,任由那毒蛇般的陰冷占據他的每一條血脈。 他臉上的血色褪盡,手腳像是灌了鉛,皮膚下面仿佛有無數細小的蜘蛛毒蟲在噬咬他的血rou。冷汗開始從額角蔓延,背上的衣衫也漸漸被浸透。 徐寒柯贊嘆地拍了拍手,“祝老板果真是有情有義之人,倒是和我聽說的傳聞不甚相符了?!?/br> 祝鶴瀾不顧胃里的疼痛站直身體,勉強維持表面上的鎮定,甚至扯出了一絲森然的微笑,“事已至此還客氣什么,你們要進山,便隨我來?!?/br> …………………………………………………… 重六迷迷糊糊清醒過來,感覺到自己躺在粗糙堅硬的巖石上,被什么東西抓著雙腳拖拽著。后背的衣服已經磨破了,渾身像被車輪碾過,疼得厲害。他發出嗚咽聲,睜眼卻覺得漆黑一片,就好像眼皮仍然閉著一樣,一絲光亮也沒有。 空氣中彌漫著rou腐爛生蛆的味道,還能聽到黏膩濕滑的摩擦聲和另一種咀嚼的咯吱聲。 怎么回事?這是哪? 他能感覺到,拖行自己的東西好像十分龐然,且仿佛不是人類。它的行動沒有邁步的韻律,而是在地面上接連不斷地爬行蠕動著。它的身體不時碰撞到周遭的巖壁,發出簌簌的摩擦聲。 重六嘗試著掙扎扭動,可是稍微一動,小腿便是一陣鉆心的疼。 “東家?東家!”他大聲呼救,聲音回蕩在狹窄的甬道里,得不到任何回應。 巖洞好像忽然打通了,更加曠遠卻依舊陳腐的風涌進來。重六還來不及做好心理準備,便覺得自己被從一道斷崖上拉了出去。身體下落到一半又被一種柔軟而黏膩的東西卷住,尖叫聲都被卡在嗓子里發不出來。 有沙石落地的聲音,回蕩聲顯得愈發空曠。 終于他被丟在一片似乎較為平整的地面上。四周仍然是一片漆黑,全然無光的黑暗,令人一顆心沒著沒落,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 他在地下……很深很深的地下……他是被什么活著的東西拽下來的…… 而且那東西此時就在他附近。他能聽到那種惡心的粘稠物體互相磨蹭的聲音。 “你……你是誰?”重六用不確定的、有些發抖的聲音問道。 沒有任何回應,四周再次陷入死寂。 沒有視覺也沒有聲音,重六只能伸出手四處摸索。 石頭……到處都是石頭……直到他摸到了什么又濕滑又黏膩的東西,薄膜一樣覆蓋在指頭上,散發著爛rou的霉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