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頁
徐寒柯用一種沒有感器和語氣的聲音說出一連串案件的名字,其中不少重六都聽聞過。但畢竟發生在別的城別的州府,他也并沒有特意去收集更多信息。 “帶嫌犯,祝鶴瀾!”終于,徐寒柯大聲命令道。 祝掌柜出來的瞬間,重六便覺得自己好像旁的什么也看不見了。 掌柜似乎沒有多少憔悴之色,甚至看起來頗為平靜自得。 重六稍微松了口氣。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掌柜的眼神往他和松明子這里飄來。重六想要回一個微笑,卻又覺得現在這個情況好像不太適合…… 祝掌柜轉過身,恭順地在徐寒柯面前跪下來行禮。 重六看到這個場面,只覺得飛鏟非常的……不爽…… 徐寒柯他配嗎? “堂下何人!” “草民祝鶴瀾?!?/br> “籍貫何地?!?/br> “草民祖籍纓洲百草鎮?!?/br> “呵呵?!毙旌潞芎猛嬉粯虞p笑兩聲,“這是謊話。我已經派人去纓洲百草鎮查過官府戶籍記錄。雖然上面出現了你的名字,但有過修改的痕跡。做過復原鑒定之后,便可知若按照那上面最初的記載,你應該已經超過八十五歲了?!?/br> 院子里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八……八十五?! 重六的下巴差點掉在地上。 掌柜卻對答如流:“草民會些駐顏養生的小把戲而已?!?/br> “哈哈哈哈哈?!毙旌滦Φ?,“若真有這樣的把戲,你不應該開客棧,應該開個胭脂水粉鋪或是調理養生鋪,生意定然蒸蒸日上?!?/br> 掌柜柔順地回答,“大人的教誨,草民記下了?!?/br> 徐寒柯又道,“以巫蠱之術謀害忠王一罪,你招不招?” 掌柜道,“啟稟大人,我不招?!?/br> 又是一陣竊竊私語聲。被驚堂木震了一下,才弱下去。 徐寒柯似乎早料到如此回答,道,“來人,呈上第一份證物?!?/br> 當證據被一件一件拿上來的時候,重六才開始感覺到徐寒柯不動聲色的可怕。 忠王和掌柜訂立的契約(忠王那一份)、忠王府下人的供詞、好幾家與掌柜做過生意的人的供詞、掌柜與出了事的幾人訂立的契約(死者握有的那一份)、甚至是不少紫鹿山方士的供詞…… 原來傳度儀式那幾天徐寒柯天天出去,就是在收集這些? 重六越是聽,心越是下沉?,F在唯一的機會,就是這些都是間接證據,沒有任何直接證據能證明掌柜有意害死忠王。 “大人既然已經讀過契約,便應該知道,我已經將條件、可能出現的危險都清楚寫明。我的客人如何執行,并非我能控制的。大人,如果有人從菜刀鋪買了一把菜刀,用這把菜刀砍了人,難道您也要把賣菜刀的人抓起來嗎?”掌柜跪在地上,聲音依舊郎然平靜。 “你明知這些你所謂’穢物’的危險性,不知上報,卻私自藏匿消息用以謀取利益害人性命,難道也與你無關?更何況,須蟲瘴寄生在人體中,大部分時候是沉睡狀態,除非被喚醒?!毙旌虏[起眼睛,“是不是你喚醒了忠王的須蟲瘴,造成他暴斃身亡?” 掌柜用十分耐心的聲音說,“大人,您自己也有須蟲瘴,您應該最是清楚,要讓須蟲瘴沉睡,是有條件的?;蛟S忠王殿下曾讓須蟲瘴見了血腥,所以它才會醒?!?/br> “你在暗示忠王行過兇?” “草民不敢。草民只是陳述可能的情形?!?/br> “看來你滿口油滑,是不打算招了?!毙旌碌谋砬槔湎聛?,眼神中迸射出一道綿里藏針的冷光,“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若你不將那些制造穢物的同犯名字交出,我便只能行非常手段了?!?/br> 重六手冷的像塊冰。 果然…… 徐寒柯要動刑…… 松明子的身體也緊緊繃起來,手攥成了拳。 掌柜卻毫無畏懼,甚至有些好笑的神情,“大人,您要嚴刑拷問我,對您自身健康甚是不利。還請您三思?!?/br> “不能見血腥嘛。我知道。我也知道,一般世俗的刑罰,對你功效甚微?!毙旌滦阒碌淖旖俏⑽⒐雌?,純然的面上,泄出一絲算計,“所以,我請了幫手?!?/br> 一聲令下,有人引著另一人進入大堂。 來人穿著青冥派同樣顏色的青色鶴氅,只是質地飄逸細膩,裁剪也分外合身。他青發如瀑,面若桃花,手中卻執著一把拂塵。立在這暗沉冷峻的公堂上,卻如一道飄然而至的青云。 還不等重六有反應,松明子的眼珠卻瞪大了。 “大師兄?!” 來人卻正是曾在青冥觀有過一面之緣的青冥現任掌教,柒曜真人。 第40章 蘇郎扇(7) 重六心頭劇震,手心沁出冷汗。 徐寒柯對于穢氣的了解,對于掌柜的了解,說不定比他想象的還要多。 為什么是柒曜真人?他們想要對掌柜做什么? 他抬頭看了看天色,心中有些焦急,手指尖也開始陣陣發癢。他低頭看自己的手指,卻發現指頭上似乎沒有什么異常。雖然荷包沒了,但那些指甲下的突起暫時并未復發。 但就是……很癢……氧到有些心慌意亂。 他用手指扣著指甲邊緣的rou,卻總覺得不能真正緩解那種漸漸清晰起來的、仿佛是在肌rou深處彌漫的瘙癢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