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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已經死了,穢卻還留著,還在不停模仿著人的作品。但穢畢竟是沒有思維的,模仿出的人物,便總會與真正的人畫的有一絲絲的不一樣,并隨著年深日久,漸漸變形得更加厲害。 而此時,他們就站在那間扇鋪的大門外。鋪子里留了一名伙計,點著一盞燈看店。想來是專門在等他們的。 松明子看著大門,道,“你進去吧,我就不進去了。穢對于方士的反應一般都不太好,我不想觸發它節外生枝?!?/br> 重六點點頭,心想拿把扇子而已,應該很快吧??墒撬麆傄?,松明子猛然想起什么一樣扯了扯他的手臂,將一條扇套塞進重六手里。 “一會兒到了后院畫室,你不要打開那扇子,直接把它裝進扇套里,越少接觸越好。 “哦,我懂了?!敝亓幌肟煨┩瓿扇蝿?,三兩步進了扇鋪大門。那伙計被他叫醒,困頓著把他帶去后院。 重六跟著他進了院子,便看見了那間上著大鎖的,黑漆漆的小屋。 被遺棄的、塵封的氣味,連時間都仿佛被凍結。窗戶紙有好幾處都破了,彌漫著衰敗的味道。 那伙計不愿意接近那間屋子,便把鑰匙給了重六。 重六用鑰匙打開門鎖的時候有點緊張。 平時見的工匠是人,他至少心里還有底,這回見的……到底算是個什么? 屋門發出刺耳粗啞的聲音,一束月光射入屋內,推開寸許黑暗。 屋子里正如松明子所說,空空如也。只有西邊靠近墻的位置,躺著一把折扇。 問題是,此刻還有另外一個人蹲在那折扇旁邊,用一雙吃驚的眼睛瞪著他。 那是一個年紀看上去和重六差不多大的青年,劍眉星目,十分俊朗,穿著一襲大羅派的紫色道袍。他正伸著手,似乎要去碰那扇子。 “不要碰!”重六大叫。 那大羅派方士皺皺眉,道,“此物乃污穢之物,我要帶走去銷毀?!?/br> “這東西是我們的!” “這東西很危險,你不要插手?!弊弦路绞坑檬枥涞恼Z氣命令道。 重六一聽,氣不打一處來,“你是什么人,穿著大羅派的衣服,怎么還夜闖民宅偷東西???!扇子是我們的,我們當然要插手!” 那方士冷笑一聲,神態傲慢中甚至有一分輕蔑,“啊,我明白了,你就是那個什么槐樹客棧的人?販賣帶穢之物謀取錢財害人性命,你們這錢拿的不虧心嗎?” 重六眨巴了兩下眼睛,火氣蹭地一下上來了。 這人有??? 第38章 蘇郎扇(5) “你一個偷東西的,倒說的挺義正言辭的哈?”重六抱起手臂,“賊喊抓賊說的就是你吧?” 那人還是伸手把扇子拿了起來,在重六的眼刀中緩緩站起身,“這東西,留著是個禍害。我不僅僅要銷毀這把扇子,還要將此地的穢氣清理一番,免得繼續害人?!?/br> 重六可從沒見過這么……不講道理的方士,“哎,你等會兒。你清理人家的屋子經過這家鋪子掌柜同意了嗎?” “我已經查明白了,他和你們串通一氣,靠著販賣這樣的東西賺取錢財,自然不會讓我斷他的財路。但我幫他除了此地的穢氣,對他的店鋪也有好處?!睂Ψ匠姓J的倒是挺坦然。 聽這口吻,他好像對他們客棧知之甚多? 是國師告訴他的? 不可能吧……國師自己噩夢的事還指望著掌柜呢…… “不是……”重六抱起手臂,納悶地看著他,“方士驅穢除鬼不是要收錢的嗎?人家又沒給你錢你多管什么閑事???” “身為大羅派弟子,就應當以護佑天下勞苦蒼生為己任,我可不像你們只認錢?!睂Ψ轿⑽P起下顎,一副高冷模樣。 重六想打人的心都有了。 看來……這家伙是個菜鳥……理想還沒有被現實毒打過的傻白甜…… 重六用手揉了揉眉心,仿佛十分頭疼。他放柔聲音,緩和語氣,“那什么……這位兄臺,在下名管重六,是槐安客棧的跑堂,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那方士依舊保持著高冷的姿態,“緣初?!?/br> “這事兒是不是有些誤會?”重六向前走了一步,小心翼翼地陪著笑臉,“我們掌柜與貴派掌教當今國師夢骷真人也是舊相識了,有什么話咱們回頭可以慢慢說。但是這扇子……它需要特殊的照顧,我看您還是先交給我……” 緣初皺著眉,卻仍舊固執地說,“你只是一個伙計,我不打算為難你?!闭f著竟然便要繞過重六離開。重六連忙跑了幾步堵住大門,“你不能長時間拿著那把扇子!會出事的!” “我有法寶護體,讓開?!?/br> “你是個方士,這些帶穢的東西不喜歡方士!你拿著真的會出事的!”重六回憶著松眀子對他說過的話,愈發焦躁,“再說就算你拿走了這一把,還會有下一把!” “所以我會將此地的穢氣徹底除掉?!?/br> “穢氣根本除不掉,你只是把它們轉移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重六重復著掌柜告訴過他的話。 真沒想到有一天他竟然要對著一個方士講這些,總覺得有點班門弄斧的意思。 緣初面現怒色,“你不懂不要胡說!讓開!” 重六于是干脆扯起嗓子大喊,“來人?。。?!有人偷東西?。。?!” 奈何此時店里只有一個伙計,被他跑進來也是怯怯地不敢上前。緣初腳一點地便已經如白鶴一般掠起,可是剛要落到房頂,卻被一道颯踏掌風逼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