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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有救嗎?” “他今日才染上須蟲瘴,或許還有救。只不過,你必須嚴格按照我的要求做,一步都不可放松。否則,要是拖得久了,我便也沒辦法了?!弊U乒裆裆C穆地看著柳盛。 柳盛抿了抿嘴唇,重六注意到他的手緊緊攥成了拳頭。 柳盛似乎對掌柜存著不小的戒心,為什么? 徐寒柯如果真的和忠王是類似的癥狀,難道忠王也去過百蝥澤?可那么尊貴的一個人若是來過天梁城,怎么會沒人聽說過呢? 該不會……就連忠王也和掌柜的生意有點關系? “我該做什么,你說吧?!绷⒔K于下定決心,如此說道。 掌柜道,“須蟲瘴最怕寒冷,而我們這兒氣候溫暖濕潤,最適合它們繁衍。我們需要把憲司移去菜窖,那里比較陰涼干燥。不知道縣太爺能不能想辦法多調來一些附近城鎮里窖藏的冰塊。把憲司放到一只浴桶里,然后把冰塊放在四周,盡量把溫度降下來,可以令須蟲瘴進入暫時的沉睡?!?/br> 許縣令馬上說,“好,我這就去辦?!闭f完便匆匆奔出。 重六道,“我現在就去把浴桶弄到菜窖里去。 “六兒,先不要忙。你先去我房間里,在藥柜那找一個寫著’麝香’的,把里面的盒子拿上,直接到菜窖來找我們。但是記住,千萬別打開?!?/br> 重六忙應下,匆匆跑去后院。 那占滿一整面墻的藥柜實在有太多小格子,重六貓著腰找了半天,才在上次掌柜蠶蛹的藥柜斜下方隔了幾排的地方找到了寫著麝香字樣的。拉開后,果真有一方黑檀木制成的盒子。 那盒子上著鎖,表面上有人用刀子刻下了歪歪扭扭的陳年字跡:千萬勿開。 重六確定這肯定不是掌柜刻的,字跡太不一樣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做哪一單生意的時候要過來的酬金。 越是讓你不要開,你就越會想開。重六簡直不知道刻這字的人到底是想讓人開還是不想了。 他帶著盒子跑去菜窖,便看到幾個幫工正在把浴桶抬下去。而廖師傅站在一旁看著,手里斷了個茶盤,上面放著幾只茶碗。 “廖師傅,您也要進去?”重六好奇地問。 “是啊?!绷螏煾甸L長嘆了口氣,“這事啊……是越來越多了?!?/br> 菜窖中間浴桶已經安置好了,徐寒柯被柳盛抱著,小心翼翼地放到了里面。掌柜指揮著眾官兵幫忙把所有的菜和酒壇都搬了出去,很快菜窖就被清空了。 過了一會兒,許大人也派人擔著好幾大塊冰回來,說是把整個天梁城一半的窖冰都給搬來了。冰塊被堆在浴桶的周圍,不一會兒整個菜窖里便彌漫著沁骨的寒意。重六站在里面,只覺得一絲絲的涼氣兒直往衣服領子里鉆,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好了,除了我、廖師傅、柳大人和管重六留下,其他人都必須離開。把菜窖的門看好,除了我們四人和一位道號松明子的方士,誰也不能放進來。不管你們聽到什么聲音,聞到什么氣味,都決不能擅自進來?!罢乒駥υS縣令囑咐道,一字一句都十分慎重。 許縣令用一種帶著困惑和驚怖的信服點了點頭,跟柳盛行了個官禮便離開了,帶走了所有的兵卒。 看著菜窖的門被關上,最后一道從外面照射進來的燈光被一點點切斷,重六驟然感覺到一種細密的陰冷層層推進過來,迅速將整個菜窖淹沒。 他忽然對于自己即將要看見的東西有些緊張和害怕。 掌柜跟廖師傅使了個眼色。廖師傅便拿出他那枚紫砂壺,開始向著三只茶碗中倒入壺中的”茶水“。那茶水是深琥珀色,但是沒有一般茶水的清透,顯得十分渾濁濃稠。 掌柜忽然湊到重六耳邊輕聲說,”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他壺里是什么么?“重六猛然轉頭看著掌柜,仿佛一只在林中驟然被發現的鹿。 掌柜心情很好似的低笑兩聲,若無其事地走向廖先生。他端起一碗茶,看著柳盛和重六,“一會兒我會打開這盒子,在我將它重新關上之前,我們所有人都必須在嘴里含一口廖師傅的茶。但是,千萬記住,絕對不能將茶咽下去,哪怕一點點也不行。如果需要離開,則一定要等到踏出菜窖的門之后,將茶水吐在地上。如果發生了任何意外,導致你們咽下了茶水,要立刻讓我知道。這事關性命?!?/br> 事關性命? 這茶廖師父不是天天喝嗎?為什么會事關性命? 重六伸著脖子,端詳著那杯子里的液體,也看不出個所以然。 柳盛皺眉看著托盤里的茶水,“這是什么?” “茶?!绷螏煾岛唵蔚鼗卮鸬?,帶著中不容辯駁質疑的威懾力。 柳盛沒有動手拿茶的跡象。 重六見狀,猶豫了一下,便率先走上前去拿了一碗茶。剛要湊到唇邊,掌柜卻忽然按了一下他的手背,提醒道,“對了,忘了告訴你們,這東西的味道可能不太好?!?/br> 重六看看那茶水渾濁黏稠的顏色,在暗淡燭光下,表面似乎漂浮著一層油膩的色彩,就好像糊了一層油一樣。 感覺……有點惡心…… 他嘗試著湊到鼻子跟前聞了聞,聞到一股似乎像是泡的過濃的隔夜紅茶再加上菜籽油的詭異氣味。 重六看了掌柜一眼,而掌柜勾起嘴角,率先含了一口茶到自己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