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
我想,自己可能真的喜歡上他了。 這樣也好,他本來就是喜歡我的,還千方百計和我合宴,現在我也喜歡他了,豈不是皆大歡喜? 不過,他從將那墨七御的什么傀儡體打敗后,對我的態度就有些奇怪,莫非他是聽到了我和墨七御的對話?聽到了墨七御說和阿楚曾經成婚的事? 如果我是阿楚,那就是曾經和墨七御成過婚做過夫妻,或許他是在意這個? 這個真有可能! 聽說這位帝君有潔癖,別人用過的東西無論多好他也棄之不要…… 算了,他如果真計較這個,那我也沒必要和他合宴,免得日后做一對怨偶。 我腦中無數念頭轉了個來回,搖了搖頭,將所有亂七八糟的念頭都按進了腦海深處。 我看向那座廟,那兩個仙兵還是很消極怠工的,已經躲到一個背風的地方多懶去了,正在那里下棋打發時間。 這倒是個再混進去的好時候! 我隱身重新靠近了那座小廟,小廟的門虛掩著,我緩緩推開,廟門無聲,并沒有驚動那兩名仙兵。 我身形一閃,閃身進廟。 我很快找到了那堵藏有暗門的墻,帝紫燁施法的時候我已經看了個明白,這個時候照葫蘆畫瓢,果然再讓那扇暗門顯露出來。 暗門無聲打開,里面黑洞洞的,什么也瞧不清。 我心臟又激跳起來,穩了穩心神,邁步走了進去。 里面居然挺深,好在沒有什么害人的機關,我捏著防身的法訣在里面走了約莫半分鐘,繞過一個彎子,眼前現出一道玉門。 那玉門是墨黑色的,此刻也掩著,門上有一道禁字符咒,從門縫里有淡淡的光芒透出來。 這弄得也太秘密,太隆重了吧? 我看了看那符咒,認出是帝紫燁設的,也在我可解的范圍內,于是我又施法把禁字符咒給解了。玉門緩緩自動打開,有光芒從門內流瀉出來,那光是幽藍色的,瞧上去如夢似幻。 這里面應該就是供奉燭少綰靈牌的地方了吧?不知道在里面的那一枚是不是帝紫燁拿出來的那一個。 我潛意識中總感覺那個是假的,這也是我潛回來的原因。 我抬腿走了進去,然后我怔住了。 里面是個大廳,大廳里空蕩蕩的,只有一具玉像一張供桌一盞燈,除此之外什么也沒有。 我視線落在那玉像上,那玉像有些怪,半人半龍,上半身是人的模樣,穿著將軍的銀色鎧甲,眉目俊美英挺,腰部以下則是龍身,鱗甲鮮明,盤在那里,確實看不出男女來。 這就是燭少綰? 確實像帝紫燁所說,英氣有余,柔美不足,尤其是那兩道劍眉,讓她整個人都顯出一種清冷冷厲之感。 我仔細看了她的眉眼五官,又回想了一下自己,好像——確實沒有相像的地方。 難道我真的不是她? 如果我不是她,那我就不是阿楚,就沒嫁過那魔皇…… 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氣,還是怎么的,又圍著玉像轉了一圈,沒找到靈牌之類代表身份的東西。 這玉像容貌上和真魔界阿楚的模樣還是很像的,也就是衣飾不同,神情態度不同。 我又看了看供桌,總感覺這供桌有點奇怪,別的供桌都有四條腿的,這供桌卻是上下渾然一體的,還是和那燈光一個顏色。 以至于讓這雪白的玉像瞧上去也陰森森的。 我正要再湊近供桌細看看,外面似有點動靜,有腳步聲傳來。 我臉色微變! 那腳步聲清晰,聲音也很熟悉,是帝紫燁!他又回來了! 他好端端的又來這里做什么? 不好,這大廳面積還是太小,我又無法躲出去,而我的隱身術在六丈范圍內,是能被他察覺的! 偏偏這大廳連個能躲藏的地方都沒有,耳聽著那腳步聲越來越近,我手心里差點急出汗來。 這要讓他看到我在這里,只怕又要有一場是非…… 外面已經傳來破解門禁的聲音,我心一橫,已經有了硬著頭皮和帝紫燁周旋的打算。 斜刺里忽然伸出一只手,唰地一聲抱住了我的腰,我嚇一跳,險些叫出聲,但隨即一根手指就豎在我唇邊,是個噤聲的手勢。 我嗅到了那手指上淡淡的幽淡之香,很熟悉。 ——是青燃帝君。 再下一刻,我被那手臂摟著飛上了玉像上空,憑空立在那里。 而幾乎在同時,玉門再一次被打開了,帝紫燁大步走了進來。 我整個人都被禁錮在青燃帝君懷里,他一手摟著我的腰,一手在我唇邊,淡淡的呼吸就在我的耳朵上側,我心跳的厲害,被他呼吸輕拂的耳朵更是火辣辣的,像是蘸了辣椒汁兒。 我動也不敢動,青燃帝君明顯在我身上用了隱身咒,他施展出來的這術法自然比我高明的多,故而我和他雖然就懸在那里,帝紫燁也沒發現我們。 帝紫燁似有心事,站在那里望著玉像出神,片刻后,他竟然飛了起來,飛到和玉像齊平,手指輕撫玉像眉眼,似在描摹她的容貌。 面上現出苦痛之色,低語:“少綰,對不住——當年是我對不起你,要不然你也不至于魂飛魄散尸骨無存……我還記得你身死時的模樣,你的血染紅了你曾經最喜歡的辛夷花……” 他頓了一頓,“后來我碰到了花絳,她是辛夷花仙,我知道你們不是同一人,但我從她身上仿佛看到你的影子……你們一樣的天資聰穎,修煉功夫奇快,還喜歡自創招數……我曾經調查過,她的真身就是從真魔界跌到凡間去的……我懷疑她就是當初曾經承了你鮮血澆灌的那株辛夷花。你說是不是因為你的血讓她有了這種靈性呢?所以我就想對她好,總感覺對她好了就是補償你……” 他在那里喃喃自語,說出的那些話對我來說,不亞于驚雷,震得我頭腦一陣陣轟隆隆做響。 我對自己修煉成人之前的事是沒印象的,只知道修成人形后就在一座山上,然后成了那山上最厲害的大花妖…… 原來我真身是來自真魔界么? 怪不得我到真魔界時隱隱感覺景物眼熟,在魔皇的魔宮中看到滿園的辛夷花感覺親切,難道我竟是出身在那里嗎? 我身上有燭少綰的血? 原來帝紫燁原先對我好是因為這位女戰神的關系。 我本來對帝紫燁稍稍有點歉意,但此刻那歉意也終于消失無蹤。搞半天我在他那里只是燭少綰的替身…… 怪不得他對我忽冷忽熱的,怪不得我總感覺他看我的時候像是看另外一個人,怪不得他一邊口口聲聲說喜歡我,一邊就和龍公主合宴了,也是,一個替身自然不值得他專一對待的…… 一時之間我心里滿滿的都是荒唐之感。 帝紫燁還在那里絮絮叨叨,他大概以為這里沒有外人,把玉像當成傾訴的垃圾桶。 他一直在說對燭少綰的情有多深,從他嘴里,我倒是稍稍了解到這位燭少綰的一點生平。 原來燭少綰和帝紫燁年齡相仿,兩人曾經是同窗兼同門師兄妹。 燭少綰自幼在武學上就表現出過人的天分,雖然和帝紫燁一同習武,但很快就將他超過去。 確切的說,燭少綰在習武的短短百年內,功夫就超越了天界所有的武將……但帝紫燁畢竟是天界的太子,所以等兩個人長大成人后,帝紫燁做了天界的兵馬大元帥,掌管百萬天兵。 而燭少綰則被封為戰神,成為帝紫燁的帳下聽令的將軍。 燭少綰武功雖高,但當時年少,又是女子,初到軍中的時候大部分人是不服她的,甚至也不服被封為兵馬大元帥的帝紫燁。 帝紫燁為了給自己和她立威,就想讓她立個大戰功,讓所有的人刮目相看。 恰好那時仙界和真魔界打得如火如荼,為了知己知彼,帝紫燁就派了燭少綰去了魔界做內應。 因為燭少綰沒正式參戰過,她為人又頗為低調,所以魔界中人都不認得她,她又化身成男子,取名阿楚,幾經周折,取得了墨七御的信任,成了他身邊的親隨護衛…… 第71章 不如合宴? 把婚姻大事定下來 因為此事極為機密, 所以天庭之上只有天帝和帝紫燁兩個人知道燭少綰去魔界做jian細的事,帝紫燁是和燭少綰單線聯系,兩個人以一種特殊的聯絡工具來傳遞消息, 燭少綰也確實給仙界帶回不少真魔界那邊極有價值的消息, 為仙界贏得先機。 最開始的時候是魔界的魔皇率領大軍頻繁sao擾仙界,魔皇有秘密武器, 讓仙界接連吃了好幾次大虧, 損兵折將, 苦不堪言, 節節敗退, 士氣低落。 而燭少綰在那邊站穩腳跟后,因為送回的消息及時, 仙界在帝紫燁的率領下打了好幾次大勝仗, 反守為攻, 魔皇吃了幾次敗仗后, 敗退回真魔界。 這讓帝紫燁立下了赫赫戰功, 人人夸贊太子殿下洞察先機, 是難得的帥才, 將才。 曾經質疑他作戰指揮能力的那些仙將大臣們對他也終于徹底服氣了, 那一段時間整個太子府都是揚眉吐氣的, 帝紫燁更是風光無限。 帝紫燁在那里不時低語兩句,我一直縮在青燃帝君的懷中懸在那里一邊聽他說,一邊自動在腦中總結大概,身后的青燃帝君一直沒動靜,顯然也在聽著。 我視線落在那玉像上,望著那名人首龍身的女子,心里不是不感慨的。 這位燭少綰看來是真把帝紫燁當朋友的, 甘愿為他秘密做事,為他做嫁衣…… 這么看起來燭少綰并不真喜歡那墨七御?要不然不會傳遞回這么多的消息回來,看來她待在墨七御身邊完全就是任務需要,那她到底有沒有嫁給墨七御? 如果她真的犧牲自己嫁給他,那墨七御應該能發現她是女郎吧? 也不對,她并不是易容成男子,而是變化的。變化而成的人應該從頭到腳都是男兒身,她如果不想暴露真實性別的話,墨七御就算和她成親了那也是察覺不了的…… “少綰,你出身燭龍族,又因為鱗甲和普通燭龍不同而遭人歧視,而我那時太子位也坐的不穩,我的母后早薨,父皇寵愛天后,喜歡繼任天后所出的皇子,有廢黜我太子位的想法……我和你自結識后,我們互相扶持,無論誰受傷了另一方都會想法設法回護……” “少綰,你那時告訴我,會一直輔佐我,做我的忠臣良將,替我守護這個天庭……可你知道么?我那時就發誓一旦立穩腳跟就娶你為妻,不計較你的出身,我甚至已經找好了必須立你為妃說服父皇的理由,我想等你從魔界回來就把這件事提上日程,可是……” 帝紫燁手指微微握緊,聲音低啞下來:“可是你卻找到了青燃……你知不知道他就是個麻煩?連父皇也忌憚他,從你傳回他的消息后,一切都變了……” 他手指輕撫玉像的手指,指尖用力到發白。 他不說話了,似乎陷入沉思。 而我身后的青燃帝君身子微僵,也依舊耐心地在那里等著。 我知道青燃帝君肯定是被帝紫燁所說的故事吸引了,想要了解的更多。但我深深覺得有在這里偷聽的時間,倒不如下去制服帝紫燁,然后讀取他的記憶,這樣會更省事些。 這樣長期一個姿勢懸在這里,他不累我也累了。 我心一橫,身子動了動。輕咳了一聲。 我就是想弄出動靜驚動帝紫燁,然后讓青燃帝君不得不下去讀他取記憶,卻沒想到下面的帝紫燁壓根沒反應。 我:“……” “我設置了屏蔽聲音結界,擋內不擋外的。我們能聽到他的,他卻聽不到我們的?!鼻嗳嫉劬谖翌^頂淡淡開口:“你不要說咳一聲,就算在這里嚎幾嗓子唱幾段小曲子他也聽不到的?!?/br> 我握拳:“你不早說!”害得我像個鵪鶉似的在這里縮了半晌。 他沉吟了一下一本正經地回答:“我以為你喜歡這種躲貓貓的方式?!?/br> 喜歡你個大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