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當然,這些人也看見了被兜在網中的我,居然沒有一個人感到訝異,都是看一眼就移開視線,生像我是顆大白菜似的。 從這一點可以推斷,這位魔皇常常用此法兜回女子,以至于他這些屬下見怪不怪。 我這種推斷也很快得到驗證,他將我兜回金燦燦的魔宮后,就將我丟在地上,然后吩咐迎上來的兩名侍衛:“將她帶到雅宮去?!?/br> 兩名侍衛俯首問:“陛下,要善待她哪一部分呢?” 魔皇略一頓,笑了:“無需特別善待哪里,也別太苛責她,讓她先好好活著,淘干凈身子,兩天后朕自有大用?!?/br> “是!” 兩名魔將熟門熟路地架起我就走,我知道這次能活下來的可能性不大,但還是為自己有限的幾天性命爭取不受罪的權利:“你想要我魂魄是吧?你敢讓人折騰我,我必然怨氣深重,我有法子自散魂魄,讓你雞飛蛋打!” 魔皇驟然轉身看向我,似笑非笑地道:“你還敢要挾朕?” 我微仰了下巴:“不是要挾,是實際能做到的事?!?/br> 他微瞇了眼睛,身上的威壓撲面而來,讓架著我的這兩名魔將瑟瑟發抖,差點跪地上。 他說:“你可知道前幾個要挾朕的是什么下場?” 我說:“死了唄?!?/br> 他被我這輕描淡寫噎到了,估計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看淡生死的,一雙眸子又盯了我半晌,里面似有波光在涌動。 旁邊那兩名下屬怒斥我:“好個不知道進退的賤婢!居然敢如此和陛下說話,實話告訴你,敢要挾陛下的女子都死的很慘,有被取了重要位置活蒸的,有被剝皮的,還有被點了天燈的……還有被凌遲了的,被整整割了一千多刀才讓她咽氣……” “對,對,這些人的魂魄還被陛下制成怨靈,再無法擁有自己的靈識?!?/br> 其中一人明顯沒把我當人,抬起一只手捏住我下巴,獰笑道:“待會就讓你嘗到我們的手段,先讓你明白死將是你最大的渴求……” “唰!”一聲響,血光迸現。 那捏我下巴的魔將一只手飛上了天,這魔將啊地一聲慘叫,捧著斷腕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陛下饒命!” 出手的正是魔皇,他沒說話,而是緩緩舉起了一只手,空中現出巨大的手掌,緩緩壓向那魔將,那魔將發出凄厲的慘叫,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被壓塌下去,逐漸變成一團rou餅,那rou餅居然還沒死,在那里地震似的抖,顯然痛苦到了極點。 我臉色微變,身子微微發僵。 魔皇瞥了我一眼,那一雙眸子亮得瘆人:”終于知道怕了?” 怕自然是怕的,但怕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反而被他看了笑話去。 我的性子是到了絕境時就會豁出去,所以我仰頭又一笑:“怕?我從來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寫!有本事你折騰瞧瞧,我絕對有法子讓你后悔!” 我確實有自散魂魄的法子,而且是刻入骨子里的,不知道跟誰學會的。 當然,也沒實踐過。但我對這法子迷之自信。 魔皇視線緊盯著我,我也回盯著他,論盯人我還沒輸過,尤其是冷冷地盯視,更是我的拿手強項。 結果,這位魔皇的眼睛居然被我盯的越來越亮,越來越興奮,他的手指甚至開始發抖,握住旁邊一張桌子,咔吧一聲將那桌子捏成了碎片。有碎片扎進他的手掌,他也似渾然不覺,喃喃:“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我:“……” 他忽然一拍掌:“很好!朕就容你放肆這一回。來人,將她帶血花院中,好好侍候著?!?/br> 這魔皇有病吧?一定是! …… 一棵棵的花鮮紅的如同染了血,潑潑辣辣開了滿院子。 我看著滿院子的花陷入沉思——那個神經兮兮的魔皇莫不是看透我的本體了?居然把我關到種滿我本體的院子里來了! 不同的是,這院子的花是血紅色的,不如我本體那種桃紅色有格調。 我進來后,才知道這院子叫‘血花院’,而不是雪花院。前者帶著血腥,后者帶著雅致,一字之差,謬之千里。 這魔皇不知道是不是真信了我的威脅,將我軟禁在這里,果然沒有折騰我,但也僅此而已。 這個地方沒有任何吃的,只有清水管夠,能讓我灌個水飽。 好在這里有我的本體花,我餓極了會采些花瓣吃。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感覺這花瓣也似帶著血腥氣,所以我雖然知道它們沒毒,也沒敢多吃。一天吃個七八瓣而已。 魔皇擒住我時,封了我的仙xue,讓我一身功力絲毫也施展不出來。再加上兩條手腕都被他硬生生折斷過,現在雖然又接上了骨,因為沒有仙力的加持,痊愈的奇慢。已經兩天過去了。 我的骨頭還沒長好,雙手壓根不敢用力,也就是勉強能采個花瓣而已。 這樣的我連他這里最低等的魔兵也打不過,但他依舊不放心,居然在我這院子外弄了一百多名魔兵魔將巡邏看守。 這種防衛之下,不要說接近殘疾的我,就算是一只水蚊子也休想飛出去。 第二天傍晚,魔君駕臨,其時我剛剛揪了一個花瓣送到唇邊,用牙咬住了花瓣根部,尚沒來得及咀嚼,他就在眾魔兵魔將的跪迎中大步走了進來。 他如鷹般銳利的視線在我唇邊一掃,瞇起:“你喜歡吃這個?” 我順手扯了一朵花,懶洋洋回答他:“你這里有其他吃的么?”我也是無奈好不好? “他當年也曾經喜歡吃這花的花瓣……”魔君又在我身上尋找那人的影子,眸光悠遠:“他當年很喜歡這花的,還做過培養此花的花匠。將這種花樹培養的十分與眾不同?!?/br> 確實挺與眾不同的,正常的扶?;挠屑t成這樣的?而且味道也不對—— 生長在人界的扶?;ㄊ呛蔚鹊男阒虑妍??但在魔界卻長成這么邪乎的模樣。果然是這魔界的風水不好,不適合它的生長。 魔君一扯起這個話頭就有些剎不住車:“當年此花才移種進來時又瘦又小,顏色也不好看,總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樣,但在他手里卻開始茁壯成長……” “所以長的這么血糊糊的紅?”我懟他一句。 魔君冷冷瞥了我一眼,視線極不懷好意:“這倒不是,這花曾經是桃紅色的,但后來他死在這里,一身的血都澆了這里的花樹,從那以后,這些花就都變成這種血花似的紅了?!?/br> 我:“……” 魔君又盯了我口中的花瓣一眼:“你吃的這瓣花里說不定就有他當年的血……” 我被惡心到了! 不過,對他這種說法我是不信的,那阿楚已經死了十幾萬年了,他不要說一身的血都澆在這里,他就算拉了全魔界的人在這里陪葬澆花,那血也早被土地吸收干凈了。 這魔君不過是想惡心我而已,我才不會上這種當! 我將那花瓣隨手化去,正想說什么,卻被他一把握住了手腕:“走,朕帶你去看朕的作品!”一網罩了我就走。 我心沉了下去。 這魔皇是要取我魂魄的,現在肯定是把前期準備工作都弄好了,所以就帶我前去了。 這一去,應該就是我這具身體的死期…… 這魔皇不知道抽什么風,不肯用手帶我走,而是每次都用網子套著扯了走。 他這是嫌棄我?還是有什么怪癖? 娘的,他抓魚呢! 第56章 是他來了 我這個還真不知道 我終于見到了阿楚的原身, 也或者說是這位魔皇用無數人拼湊出來的原身模樣。 他躺在一口盛滿無數液體的水晶棺里,墨黑的發,秀致的眉眼, 略顯削薄的唇, 精致的下巴,光滑飽滿的額。 模樣確實和那塑像幾乎一模一樣, 但身材…… 棺材里的這位還是穿著衣服的, 看不出像不像來。 我扼腕, 我還以為既然是人造人, 能看到躶體呢! 魔皇把我丟在地上, 直奔那水晶棺而去。 我站起身,勉強將身上的網抖掉, 看了一眼那水晶棺, 微抿了唇。 這是一個只有一扇門沒有窗戶的大殿, 殿中燃燒著數百盞綠幽幽的燈, 燈里也不知是什么油, 燃燒出來的火苗像磷火似的。 因為數量眾多, 倒是照的周圍纖毫畢現的, 所以一切的一切我看得很清楚。 魔皇大概知道以我現在這種狀況跑不了, 所以他很放心大膽地將我丟在這里, 也沒理會我。 我看看緊閉的門,那門厚達一尺,像是什么合金的,看上去就賊結實的那種,絕對無法用蠻力弄開的。 “你看,朕弄得這個他是不是挺完美的?”魔皇站在水晶棺前自言自語。 我看著這個偏執瘋子:“你確定他完全像阿楚?” “當然!你知道朕找了多少人方才拼湊出來他么?一千零八十八個!連手指頭都是完全像的!” 真變態!偏執狂! 我冷冷看著他:“手指頭像,那身體上的細節呢?你完全了解他的身體?” 魔皇臉色微變, 驟然回頭看著我。 我這時候倒是不怕他的,繼續冷笑:“怎么?答不上來了?你其實并不是完全了解他的對不對?你們沒真正在一起過吧?” 魔皇就像被我一腳踩中了七寸,咬牙瞪著我:“問這么隱秘的事……你還是不是女仙子?” 我撩了一下頭發,風情萬種地一笑:“如假包換?!?/br> 他死死地盯著我,喃喃:“以后不許這么笑!他從來沒這么笑過!他雖然和你一樣牙尖嘴利,但輕易不笑,冷靜淡定的,高山崩在眼前也不會眨下眼睛的那種?!?/br> 我嘆氣:“所以我不是他啊,也做不了他。我喜歡笑,覺得笑一笑,十年少。我也不夠冷靜淡定,高山如果在我眼前崩了我跑得比誰都快!” 魔皇冷哼一聲:“你這是不屑于做他?” “自然,誰愿意做個拼湊人啊?!蔽矣挚戳搜鬯Ч字械娜?,只覺后背的寒毛豎了起來:“再說你只是拼了個外表,還是rou眼可見的部分,內在的東西沒有吧?最起碼內臟像不像你就不知道。須知差之毫厘,謬之千里……這樣一個拼湊出來的東西功能如何?說不定它一旦站起來,就自動散成一堆肢體了……” 魔皇手指握緊:“你這是懷疑朕的魔功?這具身體已經經過朕魔功強力拼湊加持,是用秘術凝合在一起的,和真正的身體一模一樣。至于他的內臟什么的像不像,那倒是無所謂的,朕只想要他,活生生的他!只要氣質上像就可以!” “可我氣質上并不完全像呀,只是言語行動上偶爾像那么一點。你費盡千辛萬苦收集了數萬年才拼湊出這么一具來,我覺得你該再等等,找個完全像他的。這樣才完美些?!?/br> “來不及了!” “???” 魔皇似也明白失口,略頓了一頓,沉默片刻后才冷冷地道:“如今倒不必瞞你了。這具身體如不能在一年內復生,它就徹底壞了?!?/br> 原來如此。 “那它如果復生了能活多久?” “十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