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當然,這一推我并沒有用上仙力,只用了內力。 但就算這樣,我這個力氣就算推在一頭牛身上,也能將它推出三丈遠了。 卻沒想到對方的身體像是鐵鑄的,我壓根推不動他。 “還不肯承認么?”他變本加厲,迫我更近,唇幾乎貼上了我的耳朵:“師父,當年我九死一生從魔界逃出,返回去看你,想看看我用命換來的藥有沒有用,你醒沒醒。結果,你猜我在你床前聽到了什么?” “聽到了什么?”我聲音干巴巴的,有些發緊。 “你在叫風衍君,說你累了,不想再做這個任務,說我是你的大累贅,害你無法和他在一起,說你好討厭我……以后再不想看到我……” 我:“?。?!” 我這偶爾說夢話的毛病果然要不得,關鍵時候泄密! “師父~”他又叫我:“你的任務是什么?值得你付出這么多?” 我:“……” 我強笑:“夢……夢話而已,做不到真的。你這孩子怎么把夢話當真呢?” 他眸中的深暗像是泥潭,要把我吞進去:“孩子?現在的我在你眼中還是孩子?” 我腦袋里轟轟作響,只下意識抓關鍵部分解釋:“嗯,也對,你現在大了,不是孩子了。不過在為師眼里,你和你的師弟們還都是孩子嘛?!?/br> 他死死地盯著我,似乎要在我臉上盯出個窟窿。 盯得我頭皮發緊,幾乎不能和他對視,但我也不能躲避,深吸一口氣:“有話好好說,你先放開為師?!?/br> 他驟然放開了我,向后退了一大步。 我悄悄松了一口氣,直起身子,只覺嗓子發干,強撐了道:“原來你是因為師父的那番夢話和為師生分,這就是你的不對,夢里原本就天馬行空做不得準……” 我拼命想要粉飾太平,消除他的疑心,一口氣說了一大篇話,說到最后邏輯通順得我自己都要信了。 他站在那里抱臂冷淡地看著我,雖然沒有出聲反駁我,但那神情那動作卻表明了不信,所以我說了一半后終于說不下去,閉了嘴。 他這才開口,還是那句:“你的任務是什么?” 我一噎,隨后深深嘆氣,想打一下親情牌試試:“青燃,自你我相識以來,為師沒虧待過你吧?也算為你出生入死過,就算你不把我再當師父,總不能當仇人吧?” 他微微垂眸,夜明珠半明半暗在他身后,讓他面目稍稍有些模糊不清,他冷冷說了一句:“我沒把你當仇人?!?/br> 我一琢磨,這倒也是,從在魔界相逢以來,他就是冷淡了些,倒沒有坑我害我……這么想來他確實沒把我當仇人…… 可是似乎也沒把我當自己人呀?我養了這小兔崽子這么多年,結果他說讓我下不來臺就下不來臺。 我又看了看他,他身上酒氣有些重,心中忽然一動:“你不是陪那位郡主在喝酒?怎么跑到這里來了?你那里酒局已經散了?” 他干脆坐在椅子上沒吭聲,那張畫就擱在他手邊,他一瞥眼就能和畫中人對視。 我不想再刺激他,正要上前不動聲色將那畫收回來,他卻伸手將那畫壓住,然后視線轉到我臉上,又問:“說出你的任務?!?/br> 我扶額:“你喝多了?” 怎么就繞不開這個話題了呢! 他又久久看著我,屋內安靜的一根針掉在地上也能聽得見。 他沒再開口,但眼神卻表明他的堅持。 我終于嘆氣:“我來魔界只有一個目的,帶著你離開這里?!闭f出這一點應該不算違規。 “離開這里去哪里?外面的那些門派能容下我?” 我抿唇:“其實楓言那里也不錯,你藏身在那,只要不出去,他不會……” “師父是想讓我像老鼠似的縮在洞里,過寄人籬下的生活?”他聲音里帶了嘲諷。 我:“……你不想住他那里也可以啊,我們去其他地方,很多人跡罕至的名山大川都可容身,只要你不做這里的太子,想去哪里都可以,想要什么師父總會設法幫你……” “我想要什么你給我什么?”他盯著我的視線有些莫測,那熟悉的迫人又來了,他一字一句地問:“如果,我要你呢?” 第24章 把你給我 我就拋下一切隨你走 “就算我要的是你……” 在我瞠大的雙眸中,他忽然迫近。 我來不及站起來,他一只手按在我所坐的椅背上,俯身看著我,那一雙深到極致的眸子里如有火焰在翻涌:“你是不是也給我?” 我:“……” 他離我太近,一條腿別進我的雙腿之中,將我困在那里無法起身,唇角帶笑不笑,火熱的吐息輕拂在我的臉上,似是認真又似是挑釁:“師父,你如果肯把你自己給我,嫁給我,我就拋下一切跟你出去。你愿不愿意?” 我:“……” 他成心的吧! 明知道我心中有人,故意拿這個不可能的事情來逼迫我,他這是明顯逼我放棄趕我走—— 我在袖中握了握拳,下意識想將他一掌推出去! 但將要用力時我又忽然頓住,或許他是認真的? 不知為何今日在冰潭中那一幕在腦海中一閃,那飽脹火熱的觸感—— 不! 我連忙將那一幕狠狠按到腦海深處,確保它再不會冒泡。 不對,他不可能愛上我吧? 在這一剎那間,我心臟砰砰亂跳,一個荒唐的念頭閃過我的腦?!钕胍牟粫俏野??! 下巴一熱又一緊,等我反應過來時,他的手指已經把我下巴擒出,迫我和他對視:“怎么?師父,真猶豫了?” 我腦子里轟轟作響,那個忽然冒出的念頭讓我頭腦有短暫的空白,微張了唇,滿臉的不可思議,一句話脫口而出:“你最想要的真的是我?” 他:“……” 他在這剎那間眸光一縮,握住我下巴的手指也僵了一僵,他像是被什么東西刺到了,驟然松手,放開了我的下巴,冷聲道:“怎么會?我只是想探探你的底線在哪里?!?/br> 他唇角露出嘲諷:“看來師父為了達成目的還真是不惜一切代價,我如果說是,你是不是真就一閉眼一橫心嫁給我了?不怕那風衍君吃醋?” 我在心里苦笑,他如果說是,我還真不能嫁給他—— 不對,他就算說不是,我也不能嫁給他! 還有,風衍君才不會吃醋,他知道我在做任務的。 瞧瞧,我都被這混蛋給整蒙圈了,差點順著他的思路跑。 我舒了一口氣, 這熊孩子開玩笑的幾句話險些把我純潔的師徒情給帶偏!為了逼走我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我按了按額頭蹦蹦跳的青筋:“你開什么玩笑?青燃,我是你師父!無論你說是與不是,我都不會嫁給你。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以后不要說了?!?/br> 他眸中那懾人的光芒微微黯淡下去,卻冷笑一聲:“大逆不道?帶著目的接近我,把我當任務的師父也算師父?” 我怒:“我就算帶著任務帶著目的接近你,總沒害你……” 得,又車轱轆話繞回來了! 我暗吸了一口氣,決定快刀斬亂麻:“青燃,跟我回去吧,這魔界危險重重的,你在這里過的也不舒心,你跟我出去,我保證盡量滿足你其他愿望,譬如你喜歡若顏郡主對吧?我設法把她也弄出去,不會讓你們分開……” 我自我感覺這一番話說的夠大度了,沒想到話音剛落,他周身的氣勢又凌厲起來。 他起身開口,聲音冷得像從冰川吹出來的:“本宮無論喜歡誰,都和你無關!更用不著你來成全。這里是本宮的地盤本宮的家,就算暫時不舒心,本宮自有手段改變它,讓它變得舒心。青眉仙尊,你請回吧,不必白費力氣了?!?/br> 他這一聲青眉仙尊叫的生疏無比,也像銳利的一根針扎進我的心里。 我胸口這里堵了一堵,一時沒找到話說。 他轉頭大步向外走去,走到門口時腳下略頓了一頓,又說了一句:“你身上的仙氣只有那個披風是無法完全遮住的,你之所以沒暴露是因為本宮給你服用了遮仙茶,可以遮蔽你身上仙氣,但也僅能遮蔽兩天,最遲明天晚間,你再不出去,身份必被暴露,到時候引起魔族人大追殺別怪我沒提醒你。我言盡于此,你好自為之吧!” 我:“……” 我臉色變蒼白,我這任務注定完不成了? 我不甘,脫口而出一句:“青燃,無論如何我勢必要阻止你在魔界稱王稱霸!你如還不聽勸,我只能選擇站你對立陣營……” 青燃足下驀然頓住了,我正心喜這句威脅終于管用時,他緩緩回身,緩緩送了我兩個字:“隨便!” 再接著他就原地消失了。 我:“……” 我頹然,終于一籌莫展。 放棄任務不可能,天帝說了,我必須完成三世造劫任務,有一世失敗也算我失敗,我會受罰,會被再打下界,永世不得再登天庭,我輸不起! 那要怎么辦? 真去和青燃的死對頭九皇子蒼御擎聯手? 我連那小子長得是團是扁都不清楚,又去哪里找他? 更何況聯手外人和自家徒弟作對,我雖然能嚷出來但做不出來。 問題是還有一天半的時間,我又能做什么? 修仙者如果在此地暴露,那簡直就是活靶子,我功夫再強也架不住對方人多,只怕一旦暴露我就會被群魔一擁而上生吞活剝! 我頭疼,尤其是酒意上來,我的頭就更疼了。 我在桌上趴著緩了一會,又琢磨了一下,看來只能暫時離開,先到外面多備一些遮仙藥再進來也不遲。 …… 我悵悵下樓,在樓梯上差點和人撞個滿懷。 那人抬手扶我,我下意識后退一步,終于看清了那個人。 ——那桿湘妃竹。 啊,不,是那位如同湘妃竹一樣秀致的年輕男子。 我向邊上略略一靠,讓出一條道兒:“你要上樓?請?!?/br> 那男子輕嘆:“我是要找姑娘您,既然您下來了,我就沒必要上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