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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外公還說啊,好好一個人才苗子,都被我這個小混蛋給帶壞了?!绷职盒χχ?,眼里忽然噙了淚。 他連忙又低下頭,不想讓人看見,但裴之遠卻伸手遞過紙巾,默默無聲陪著他哭了會兒。 “本來是敘舊,倒把你惹哭了?!迸嶂h取笑道,“小時候不肯掉眼淚,現在成了哭泣包,說說看,你今年都幾歲了?” “也沒幾歲,不才二十幾嘛,以為多大?” “喲,還耍賴皮?!?/br> “好了,遠哥你別說了,喝酒都堵不住你的嘴?!?/br> “喝酒只會話多,哪里能堵嘴?有什么不順心的事,記得跟我說?!迸嶂h的聲音很溫柔,林昂抬眼,一眨不眨地望著裴之遠。 過了會兒,他深吸一口氣,輕聲開口:“遠哥,我失戀了?!?/br> 說完便是止不住的淚崩,不知道是發泄還是什么,裴之遠將椅子拖到林昂的側面,輕輕拍著他的肩膀。 “是他對不起你?!?/br> “你怎么知道是他對不起我?”林昂什么都還沒說的,裴之遠便這般篤定。 “我們小昂這樣好,就算有錯,也是別人的錯,肯定是那人對不起你?!?/br> 林昂聽了這蠻不講理的話,噗嗤一聲笑了,眼淚都沒有擦干,裴之遠拿紙巾幫人細致地擦了擦,“又哭又笑,跟傻了似的?!?/br> “我不傻?!毙』镒記_著男人打了個酒嗝,男人微微皺了下眉,也沒說什么。 林昂又把自己喝醉了,這回醉得連道都走不動,只能讓裴之遠架著走。走了沒兩步,這人就蹲在街邊狂吐,吐得那叫一個肝腸寸斷,間歇還抬頭問裴之遠:“哥,你想吐不?” 裴之遠忍了忍,拿起紙巾幫人擦了擦嘴,林昂也乖巧,就有氣無力地抓著男人的褲腿。 “小昂,別往下拽了,紐扣都要被你拽掉了?!迸嶂h嘆了口氣,拉住青年的手,將人一把扯起來。 林昂笑嘻嘻道:“當街脫褲子,影響市容啊,當心城管……” 裴之遠沒說話,將這人的大部分力都撐在了自己身上,扶著他繼續往家里去。 老房子熟門熟路,離開很多年,就算有些地方已經重新規劃改建了,但大致的格局沒有變。林昂的家他依然記得。 到了門口,裴之遠問林昂拿鑰匙,林昂迷糊著一張臉,“唔……鑰匙?” 看這樣子,人都已經傻了,索性裴之遠直接往林昂口袋里摸,摸了兩下沒摸到,又問:“在哪只兜里?” “???”林昂微微仰頭,瞇縫著眼看裴之遠,裴之遠又問了一遍,“拿鑰匙開門,你不想睡大街吧?” “哦?!绷职合袷锹犆靼琢?,猛地點了一下頭,“不睡大街,我要睡床上,睡又大又軟的床,遠哥跟我一起睡嗎?” 裴之遠也喝了酒,意識也不算清醒,陪著林昂鬧了后半夜,再加上倒時差的緣故,頭已經昏昏沉沉了。 他干脆沒說話,直接將林昂全身上下的口袋都摸遍了,最后一無所獲。 林昂除了手里那只沒電關機的手機,竟是什么都沒帶。 裴之遠嘆息著,默默地看著林昂。 林昂忽然笑了,“遠哥,我啥也沒帶,北濱路的房子都賣了……” 老鐵門被林昂撞得哐哐作響,他茫然四顧,視線卻一點也不聚焦,“我……” 身體一歪,又是要倒下去,裴之遠將人扯回來,“別亂動,沒鑰匙進不了屋?!?/br> 但林昂一點都不關心鑰匙,他抓著裴之遠的手臂,突然像個孩子似的,在深夜里哇哇大哭起來,“哥,我沒有家了,我把房子都賣了,我……” 寂靜的周遭,青年的聲音尤為響亮,裴之遠立馬捂住林昂的嘴,“別吵著鄰居,小聲些,不知道隔壁宋伯覺淺又啰嗦么?” “啊,宋伯?他前年就過世了?!绷职宏_裴之遠的手指,聲音果然也小了些。 裴之遠又給人擦鼻涕眼淚,好端端一個偶像明星,這會兒跟個街頭乞丐似的,不過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的白襯衣不知道被林昂舞弄成了什么樣子。 “那,我送你回哪里?” “我不知道?!绷职罕ё∨嶂h的脖子,抽抽噎噎地說,“遠哥,我不知道回哪里?!?/br> “那回林家好不好?或者你哥那里?”裴之遠像哄小孩子一樣哄著對方。 林昂哪里肯聽,“我哥肯定會抽死我的,他最不喜歡我喝酒了?!?/br> “知道不喜歡,你還喝?”裴之遠斥了林昂一句,林昂嘴角一別,眼看又要毫無形象地咧嘴嚎哭。 裴之遠算是服了,“得,要是你哥問起,你就推我身上,就說我故意灌你的,這不就行了?” “不要?!绷职簣詻Q地搖了搖頭。 裴之遠最后道:“那,我帶你回我家,好不好?” 林昂黝黑的眼珠子轉了轉,遲疑了一會兒,還是搖頭,“我不要,我就在這里,哪兒都不去?!?/br> “行吧,祖宗?!迸嶂h也沒法了,跟人在屋門口糾纏了大半個小時,心想再這么下去天都快亮了,他也甭想睡了。 然而林昂可是個真絕色,就這么掛在裴之遠脖子上,靠在裴之遠身上,也能呼哧呼哧半夢半醒地睡過去。 裴之遠靠在墻上,摟著林昂的腰背,仰面望著夜空,天幕一片漆黑,偶爾有點點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