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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克萊爾來說,現在好多了,因為她自身機制中最有用、最有效的部分正在將她周圍的一切加以調整,來適應她的需要,適宜于她。這是她的力量所在;或許是她的弱點;這是一種天分,能如此輕松地拋開充滿希望的夢想,將冷酷的現實重新加以安排,使之同殘夢相匹配。換了別人,她肯定會稱之為靈活性,或者隨和,或者稱作向生活妥協。她是一名做浪漫美夢的老手,好高騖遠,爭強好勝;同時,她也是有過無數次失望的曾經滄海者。于是,很早以前她就用調和的機制武裝了自己,這起了作用,否則她怎么能夠在結婚后每個早晨都面帶微笑呢?;但近來,從未這么經常,這一機制作出反應時很少像以前那樣無聲無息,而是咔嚓作響,作出抗議。今天又起作用了,而且運行得很好。天堂有點像反復出現的春夢。 她用就要燃盡的煙蒂又點燃了一支煙,將煙蒂扔進一片她撿進來當煙灰缸的椰殼里,她不知道隊里的其他人是否也像她這樣作了類似的調整,將他們在跟著考特尼穿過村莊時對村子的最初反應以及進入他們的住處時所說的話重新疊集起來時,她對此倒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考特尼指給他們在來訪的6個周內屬于他們的6座草房,這6座草房排成一行,在遠古的凸巖下,直接建在草地上,距村子的入口比到村子中央頭人鮑迪的那所大房子要近得多??ㄆ站S茨一家被安排在第一座,同克萊爾和馬克住的那座草房從里到外完全一樣,不同的是在后間外還有第3個小房間,是為瑪麗卡普維茨準備的??巳R爾和莫德曾陪著考特尼和卡普維茨一家檢查過他們的暫時之家。薩姆只為沒有一個暗室而沮喪;考特尼則立即答應說他有材料,可幫他建一個;他和愛絲苔爾發現,這種條件如果說不如前年在索爾蒂洛的話,至少對在這么短的居住時間是可以接受的?,斃?,從另一方面,為缺少自己單獨的房屋和無遮攔的空曠而沮喪。整個夏天讓我在這兒干什么,扳弄手指嗎?她曾問道。 麗莎哈克菲爾德被安置到下一座草房,出于對她丈夫給予了財政支持的考慮,被允許單獨住一座。她飛快地看了一眼房子,然后在場子里追上莫德。我找不到洗澡間,她氣喘吁吁地說,沒有洗澡間??继啬崧牭搅怂脑?,便想法安慰她。每10座草房后面不遠有一座公共廁所,他解釋說。離你最近的一座大約30碼遠,在德京博士的住房后面,你會找到的。單獨建的,看上去更像一座圓形草房而不像是廁所。麗莎被公共廁所給嚇呆了,可考特尼卻告訴她有這樣的廁所她也夠幸運的了。丹尼爾賴特到來之前的年代;公共水沖廁所是他的革新成果;土人根本沒有廁所,只是到房后的樹叢中去方便。麗莎悲慘地回到她那沒有浴室的城堡里,坐在那兒沉思,直到她的行李運到。 奧維爾彭斯,以前從未到過波利尼西亞,進到草房里時,承認他曾希望住所有真正的窗戶;在丹佛,由于經常支氣管充血,他總是把窗戶關得嚴嚴地睡覺;和某些辦公家具及書架。他們離開他時,他孤零零地站在房間中間,心情悲戚,一動不動。 下一座草房是留給雷切爾德京和哈里特布麗絲卡的,她們共用此房。哈里特喜歡她們的住所,比她所知道的納什維爾、西雅圖和舊金山的寂寞公寓更加富于詩情畫意。雷切爾德京則沒有如此深的印象。在登記過程中沒有任何有聲的埋怨,對現實生活條件也毫不在乎,她所擔心的只是缺少她工作需要的隱蔽場所。一個人可以不需要一張睡椅,她尷尬地說,但確實需要在為病人看病時能與外界隔絕一些的地方;或者,在這種情況下,不叫病人,是研究對象??继啬崃⒓吹狼?,答應在別的地方找一座空草房,她可以用來進行全天診斷的地方。 接著,克萊爾和馬克被領到他們的住處,莫德和考特尼走開到相鄰的草房去了,那是她的辦公室兼居室。半小時后,供給品運到了,由于他們的主人忽視了午飯,馬克劈哩咔嚓打開了盛火腿的板箱,分給每座草房一些罐頭和開瓶器。 現在回想著某些抱怨和刺激,一個偶然見到的句子,一個奇妙的現成句子,掠過克萊爾的腦海:土人永不安分。多么愚蠢,這使她發笑。她在這兒了,在他們中間,并且土人根本不是,那種不安分的人,根本不是那回事。是那些禿頭們永遠不安分,她這么想,可憐的亂糟糟的禿腦門,從炒鍋里蹦到這兒來了。 她想,莫德,強大的莫德,只有她一個沒有被搞亂,像拉什莫爾山上的花崗巖雕像一樣沉著冷靜。她突然產生了一種不明確的想見莫德的愿望,想從她那里得到點熱情。疲勞已經消除,克萊爾伸直身子,站立起來。她聽得出那些男人仍在外面忙碌。她穿過草房來到場地上,希望能找到馬克,但只有奧維爾彭斯和薩姆卡普維茨同那些土著青年在干活,馬克卻不知去向。他到哪兒去了?她本想問一問,但又沒那么做,因為她估計自己知道他在哪兒。他已經深入到村莊里去了。他到袒胸露乳的人那兒去了。都見他們的鬼吧,她想;不怪rufang而怪男人;也不盡怪男人,只能怪像馬克那樣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