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這種愚蠢雖然不使她難過,但卻使她有時想對這些傻男人們大聲疾呼。他們能否看出、認識、理解美貌僅僅是表皮?他們是否經??闯?,在美麗的外表下面藏著自私、冷酷、精神???他們是否看到另一種品質會使起居室、廚房和臥室里的婚姻幸福更加有保證?不,他們看不出,他們壓根就不去看,這就是哈里特的沉重十字架。 男人們將她的面具;無吸引力;同一種無吸引力的婚姻和無吸引力的性生活相提并論;他們極少給她機會來證實她更有價值;偶爾他們給她機會,也還是不夠。因為,在這個社會,娶個美人,即使明知道是亂點鴛鴦譜也是對的,這是公開成功標志的一部分。相反,娶個丑女,即使明擺著是金玉良緣也是錯的,因為這是失敗標志的一部分。男人們是傻子,生活則是愚蠢,然而二者也曾給予頗豐。 她出生在俄亥俄州的代頓,父母正派、簡樸、常年奔波、可愛,是中下等勞動階層的立陶宛人。她小時候并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兩樣,因為她受到了父母和眾多親屬的過分關心和稱贊。長到青春期,她一直感到自己重要、特殊和惹人愛。 這狀況,到她那在一家印刷公司干事的父親因升遷來到克利夫蘭,她也進入那兒的克利夫蘭高地中學時發生了變化,她開始領略到她和普通社會生活之間的隔閡。這就是面具,她的平淡達到了極端。她是山茶花叢中的仙人掌。她的朋友不少,但都和她同一性別。女孩們喜歡她是出于一種不自覺的動機,同她們的姿質相對比,她是再好不過的反襯。第一學期,男孩子們喜歡她,在走廊里,在校內活動中,就像喜歡別的男孩一樣。為了開發和保持他們這種有限的接受,在以后的幾個學期中她變得更加野小子氣。 隨著年齡的推進,野小子舉止開始令她心煩。男孩子現在都長大了,不再喜歡別的男孩了,他們要女孩子。哈里特追想著少女時代,真是不堪回首,因為她不能給予男孩子別的女孩所給予他們的,便決定給予他們更多一些。她的男性朋友一個個都像他們的父母一樣保守,處處如此,克利夫蘭男孩子們被弄得早早就知道循規蹈矩。親下嘴還可以,即使法國式的親嘴也行;愛撫也可以相當親熱,但僅限于腰際以上。跳舞可以身挨著身,接觸和移動產生相當的刺激,但一切到此為止。哈里特,因為她的生理缺陷和有意放縱,因為她的需要和外向性格,但主要是因為生理缺陷;去彌補事倍功半的缺陷;首先打破了這種不成文的規矩。 一天傍晚,放學后,在空蕩蕩的禮堂的樓上昏暗的后排座上,哈里特允許一個臉上長疙瘩、最近從高地大學轉來的聰明的男孩子將手伸到她裙子底下。當時她并不反抗,只是閉著眼喃喃說不時,他幾乎被勝利搞昏了頭而不知所措。但她對他的手頭動作的反應是顫抖,這令他激動不已,繼續干了下去,而她則報以溫柔。這樁交易短促、熱烈、無理智,使哈里特頗感快意。這也最終給了她作為一個女孩的地位。 到了中學高年級,哈里特發展到了運用相互刺激的最高形式,男孩子們將她看作玩物;女孩子則認為她下賤。哈里特則對她視為愛人的那些人接受她而心滿意足。并且,在她的應對技巧中;她并不是任何時候都干那碼事;她有她的標準;她發現了一種她的熱烈、樂交、愛人本性的宣泄,她發現那是令人滿足的豐富源泉。在那些尚屬兒戲的廝混中,雙方都沒經驗,也就沒有人向她提出深入的要求。她的不抵抗就是最高點,這就夠了。她的搭檔們也想不到她隱藏起來的那些??傊?,哈里特在中學里的最后一年半被珍貴地留在她的記憶中。那時只有一個謎令她大惑不解。除了她的夜來香,在陽臺上或后排座位上或樹叢中吃香外,在高年級的舞會和畢業生的舞會之夜她都孤單地坐在家里。在每一個公共聚會之夜,她的那幫精力充沛的男性追隨者便完完全全拋棄了她。 對她群體性的拋棄僅僅是在后來的兩年里變得明顯了。那時,哈里特在紐約的貝爾夫醫院培訓,以成為一名注冊護士。選擇做一個護士就像在生或死中作出選擇一樣自然。她熱烈、同情的本性需要某種輸出;她需要一種可敬的職業,在那兒給予善良會受到歡迎和鼓勵;需要一種生活方式,在其中面具不再遮蔽她的真正的內在美。 當她的寄宿在貝爾夫的500名同學在培訓工作的殘酷重壓下紛紛抱怨和發牢sao時,哈里特卻對之充滿了喜愛。她為她的蘭白條條制服和黑色鞋襪而驕傲,學習這種專業期間,一年還可掙240美元,這也令她很高興。她對可以俯視東河的餐廳、經常光顧的快餐廳、同女同學們出沒的彎曲小徑,很快就感到熟悉和親切起來。她盼著傳統的加冕儀式,燭光閃躍,肯定會使她的第一年培訓生活達到高潮。她嫉妒高年級培訓生,他們可以穿白色鞋襪,從啃書本走進了手術室和病房。 只有周末令人傷心,別的同學都有約會,哈里特不僅僅占有她自己的房間,而且幾乎獨占整個宿舍。她的孤寂半年后到了頭,一個啞嗓子高年級學生、將來的男護士,是近視眼,對每個女性(據說)都作非分之舉,發現她孤單一人坐在空蕩蕩的教室里。他漫不經心地吻了吻她的脖頸,而她卻投入了他的懷抱,反應是如此強烈,以至于這位男護士進而邀她到附近一個朋友的寓所里試一試她是否僅僅是另一個要他玩的人。對他來說,她的面容還不算難看,甚至在關燈以前,他就明白了,她不是要他玩的那號人。不一會,他明白的更多了。在那一晚,那一夜和第二天清早,他被帶進了太虛境中一個新的和從不知曉的深度中。他不知道哈里特是否是有史以來zuoai技術的寶庫,他只知道在他的無數次奇奇怪怪的荒唐中,從未有過一個人如此無保留地奉獻。第一夜之后,按他的天性,他會將其不可思議的發現作為新聞在整個布爾夫和更廣的世界加以傳播。但是,盡管很難做到,他還是守口如瓶。他要獨享這一奇才。事情非常順利,延續了4個月。到頭來,哈里特開始相信她已經找到了終身伴侶。當他的畢業臨近,她對他談到了他們的將來。然而,他找她的次數卻越來越少,畢業后干脆無影無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