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書迷正在閱讀:琴寓樓錄、桃挖核香蕉扒(NPH)、一心向我(1v1)、午后風鈴、心之所屬、悍夫(重生 1v1)、前男友的白月光(H)、誘導出格(純百合哨導篇)、雙姝 (4p,雙出軌)、失憶后的她又軟又甜(婚后 1v1)
他也不知道這是怎么了,明明事情都很順利,案子破了人也抓到了,他也不必再日日出入這讓人厭惡的深宮,可他卻無絲毫暢快之感。 以往每破一個案,看著那些人被他落下深淵煉獄,他都會有種意外的快感。 而這次他卻覺得無趣的很,萬物皆與他無關,甚至方才下棋時腦子里只有殺戮和贏。 沈景安說得對,為了顧及這病秧子微弱的自尊心,每每與他下棋都會不留痕跡的裝出贏得并不輕松的樣子,今日竟然忘了。 沈徹把玩著手中的棋子,不留情面的冷聲道:“是你毫無進步,半點儲君的樣子都沒有?!?/br> 沈景安聞言也不惱,立即裝出一副西子捧心的模樣,“哪國的儲君都不會像孤這般風吹就倒,你這人真是不講道理,自己心情不好就拿孤出氣,我可沒惹你?!?/br> 知道他是裝的,沈徹連眼皮都沒抬一下,“想與我講道理?先打贏我再說?!?/br> “與你打?孤是不要命了嗎,孤才不自找沒趣。對了,你的那個新媳婦呢,怎么不見你帶進宮玩,瞧母后的樣子很喜歡她,你該不是太過寶貝,不舍得她出來見人吧?!?/br> 提到這個新媳婦,沈徹就自然的想起了今日發生的事,呵,確實是個寶貝,不過是個謊話連篇的騙人精。 黑子從他的指間滑落,擊起清脆的余音。 “你今日話怎么這么多,好生聒噪?!彼窍胝覀€去處安靜一會,卻不想愈發的亂他心神,說完也懶得理沈景安轉著輪椅就走。 沈景安這才發現不好,他會提起林夢秋也是為了逗沈徹高興,沒想到反而踢到了鐵板,他就是在為林夢秋而生氣。 看他出去,趕緊跟著追了出來,“欸,你這人怎么贏了棋就走,孤還有話沒說完呢,你等等,你要走好歹把這個帶上?!?/br> 他本就身子虛,跑了幾步就有些喘,扶著胸口咳了兩聲,再抬頭去找,便見那遠在長廊盡頭的背影早已停下,無奈的轉過了身。 “御醫說你是春日咳,讓你靜養,你跟著出來作何?!?/br> “誰讓你不聽孤說完就走,把這個帶上,你別總急著把人往外推,或許其中有什么誤會呢?孤瞧著那丫頭眼睛澄澈,不像個壞的,你這狗脾氣也該改改,不然誰能受得了你,時辰也不早了,走吧,不然一會宮門該落鎖了,你今夜就真得留著陪孤下一宿的棋了?!?/br> 眼睛澄澈?沈徹想起她那雙無辜的眼,冷哼了一聲,確實是會騙人,將他身邊的所有人都騙的團團轉。 他可沒想過要誰受得了,所有人離他遠遠的才好。 沈徹不愿理他,卻又怕他不依不饒,這個病秧子最會的就是死纏爛打,半點太子的尊嚴都沒有,兩人這才僵持住了。 那邊蘇禾也發現沈景安沒穿外袍就出來了,此刻已經追到了廊下,眼里滿是擔憂和生氣;“殿下,您該喝藥了?!?/br> 殿外確實風大,沈景安也不敢再多留,將食盒往他手中一塞,轉身朝著蘇禾走去。 隱約間還能聽見他蒼白的解釋聲:“孤只是一時情急忘了穿,哎,你別哭啊,下回孤絕不會忘……” * 食盒里裝的是白糖糕,這病秧子十多年來哄人的法子從未變過,沈徹看了一眼就丟給了阿四。 一路回來他也已經想好了,定要割了她的舌頭將這騙子丟出去喂狗。 不論沈景安說的再如何,不論她為何討好沈少欽,替嫁又有什么隱情,他都不想知道。 只騙他這一點,便萬劫難饒。 可當他推門而入時,看見的卻是滿地的紙張,上面寫滿了他的名字。 林夢秋的字跡娟秀軟綿,與他蒼勁鋒利的字完全不同,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沈徹甚至覺得腳下的字帶著股纏綿的多情勁。 怎么可能呢,這世上哪還會有人喜歡他?往他身邊靠的人無非是要殺他,或是從中得到些什么。 比起這樣的欺騙,他更能接受直白的謀害,沈徹眼里的殺意愈盛,不再看地上的紙張,直接控制著輪椅從上面碾過,到了里間。 他像是頭次發現自己的屋子發生了改變。 原本擺著的牌位不過是當日為了嚇唬林夢秋的,隔日便撤下了,屋內無任何的擺設只掛著兩幅畫,顏色也只有黑白二色。 可自從林夢秋住進來后,不僅得寸進尺的東西越放越多,甚至都是些他最厭惡的紅粉色。 紅的被褥粉的引枕,還多了錦凳炕桌無一不是浮夸又礙眼的東西,今日還多了花瓶,里面插滿了海棠,此刻花香正混著淡淡的藥酒味,礙眼又刺鼻。 藥酒味? 沈徹低頭去看,便見林夢秋的右腳未穿鞋襪,赤/裸的搭在腳凳上,腳踝處紅腫的嚇人,難怪那時她朝他奔來時姿勢有些怪異。 但他當時滿目通紅,心中只想著被騙之事,又看到她與沈少欽有說有笑,若非宮內有急事,他早已結果了她,又怎么可能會注意到她是否受傷。 不過現在受不受傷都不重要了。 沈徹的輪椅緩緩靠近,近到兩人之間相距咫尺,他能看清楚她緊閉的眼眸和唇瓣。 便是這雙無辜又熱忱的眼,以及這張謊話說盡的嘴,將他欺騙蠱惑。 可她的眼不僅看他一人,她的蜜語甜言也不止對他一人,光是想到這些,沈徹的眼底便閃過痛苦的紅痕。 當年也是如此,他毫無保留的信他,將他當做摯友,換來的卻是背叛和這雙無用的腿。 越是想起自己對她放下過的戒備,動搖的心,沈徹便越是覺得自己愚蠢。 憤怒充紅了他的眼,他就像是只失去理智的獸,只想將一切都毀滅。 沈徹緩慢的掐住了她的脖頸,看著林夢秋的臉從白慢慢的變紅,他蒼白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痛苦的狠戾。 只有她死了,便永遠都不會背叛他。 也只屬于他。 “夫君,夫君……” 眼見她的臉越來越紅,耳邊卻突然響起了她微弱的低吟聲,那樣的繾綣,那樣的依戀。 她的眼角滑下淚珠,正好砸在他的手背,guntang炙熱。 沈徹的眼底閃過些許清明,收緊的手指微微發顫,而后垂下手臂轉身離開。 他堅硬入磐石的心,在此刻潰不成軍。 只留下滿地狼藉,以及狼狽而去的背影。 * 林夢秋做了一個夢,夢里的沈徹一身盔甲高坐馬上,意氣風發的帶著將士馳騁沙場。 她能看見浴血中的他耀眼奪目,自信的指揮著手下之人,橫渡飲馬河,將敵軍一一斬于馬下。 熱血滿腔,她也仿佛置身于沙場,成了他麾下小將,白日里跟著他歇斯底里的吶喊,拼盡全力的擊殺。夜里戰勝而歸,隨著他圍著篝火擊鼓吟唱。 “男兒生世間兮,及壯當封侯。戰伐有功業兮,焉能守舊丘。1” 談笑間平敵寇享盛世。 所有人都以為戰事馬上就要結束,他們很快就會班師回朝,直到意外的來臨。 那是個狂沙漫天的午后,前方探子來報,蠻夷余部在邊境山谷徘徊欲有動作,彼時戰事已近尾聲,只剩下一些逃走的余部。 沈徹收到消息,與他最信任的副將商議,由他先帶小隊人馬前去探查,而后副將再帶大部隊來接應,便可將最后的這些敵寇一網打盡。 意外便是在山谷中發生,敵寇早已設下埋伏,等沈徹發現不對要撤退時,漫天的黃沙巨石從高處滾落。 沈徹咬著牙帶著人拼出重圍,他知道副將會來接應他,可他身邊的人一個個的倒下,卻不曾等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敵寇越來越多,與一開始探聽到的消息全然不同,沈徹才知道一切都是騙局,就是為了引他上鉤。 只可惜他明白的太晚,他不僅要躲刀光劍雨還要忍受被欺騙設計的憤怒,終于體力不支從馬上跌落。 他就像是只受傷的鳳鳥,從云端跌落凡塵,那赤焰焚燒著他的全身。 直至深淵。 林夢秋痛苦的喘著粗氣,口中驚呼出聲:“快走?!?/br> 而后猛地睜開了眼。 她渾身被汗水浸濕,整個人像是要脫力了一般,她焦急的環顧四周想要找到她夢中的人。 等看見熟悉的窗牖被褥,才反應過自己不過是做了一個夢。 可這夢卻格外的真實,好似她就在夢中經歷了當年沈徹遇害的種種。 她看著他意氣風發浴血沙場,也看著他若星辰隕落,每一個場景每一個畫面都真實的讓她戰栗,期間還能感知到那爆發的窒息與壓抑。 她想開口讓他快走,可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落馬。 她不過是做夢看著這一切的發生,都覺得痛苦萬分,承受著所有的沈徹該有多絕望。 思及此,林夢秋終于忍不住的捂著臉,伏在雙臂間宣泄的哭了出來。 她也不知道為何會做這樣的夢,或許與她重生有關,但這愈發讓她堅定了守著他的決心。 便是世間萬物阻撓,也休想將她推開。 她想讓他做回曾經那個意氣風發,自信耀眼的沈徹。 林夢秋哭夠了,紅著眼抬頭,看著被風吹得滿地的紙張,才從悲傷中回過神來。 這會天光大亮早已過了平時她早起的時辰,屋內屋外都靜悄悄的。 夫君昨夜好像又沒回來。 林夢秋有些失落還有些慶幸,不然又要被他看到自己如此失態的樣子,到時她要如何解釋? 難道說她做了個無比可怖的噩夢,這才把自己哭成了傻子?別說是夫君如此聰明不會信,便是她也不信。 也不知道夫君的案子查的如何,昨日惹他生氣的人抓出來收拾了沒有。 林夢秋捂著臉又低落了片刻,等重新打起勁來,才喊丫鬟進來為她梳洗更衣。 “主子的眼睛怎么腫了?!?/br> “許是昨夜睡得晚,熬得腫了,爺昨夜沒回來嗎?” 林夢秋不過是隨口一問,她的腳行動不便,雖然沒有進里屋去看,但聽著動靜沈徹應該是沒有回來的。 沒想到紅杏卻說:“回來了,世子昨夜歇在書房,這會好似已經出府了?!?/br> 林夢秋喃喃的哦了聲,雖然不知道沈徹昨夜為何沒回房中睡,但他之前那段日子也都是歇在書房也就沒有多想,只是有些遺憾起晚了又錯過了與他見面。 接下來幾日,她便乖乖的聽大夫的話,在房中養她的腳。 白天管事會到西側間來向她稟報春祭的事宜,晚上她則是看書,偷偷寫小簿子。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四五日,她的腳也好的差不多了,林夢秋才漸漸的發覺不對勁。 沈徹好似日日在府的時間都與她沖突,她睡下后他才回來,她醒來前他已離府,起初一兩日還能說是巧合,可若日日都如此,那就是故意了。 林夢秋后知后覺,該不會那個惹了沈徹生氣的大傻子,就是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