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和儀怒目圓瞪緊緊盯著嫫羅甘娘,周身自有一道結界,擋住所有擊來的罡風煞氣。 肖越齊橫劍在眼前,再度取掌心血畫符,口中念道:“秉吾身中氣,化作六丁神,掃除諸厭穢,邪魔永不侵,眾神稽首,邪魔歸正,敢有不順,化作微塵!” 他用力將桃木劍擲向嫫羅甘娘,同時喝道:“羅剎女還不伏法?!” 三擊幾乎是同時打向羅剎女,江清等人也齊齊祭出法器符咒迎著罡風沖出去,竟然攻破了羅剎女的結界,擊在她的眉心。 嫫羅甘娘本來漫不經心的輕蔑態度在這一秒被徹底打破,眉心緩緩有黑血留下,她冷冷地看向眾人,呵呵笑了一聲,笑聲讓江清等人脊骨發涼。 “去吧,我的孩子們?!彼焓帜艘话衙奸g的黑血,手一翻不知從哪里摸出一個頭蓋骨來抹在上面,也沒念咒語,只是眼神狠厲地看著眾人,簡單干脆地命令道:“撕了他們!” 剎那間石室中陰風怒號,鬼哭之聲不絕于耳,無數衣衫不同來自不同時代的鬼魂從四面八方用來,桀桀笑著沖向眾人。 江清瞪大了眼睛,“鬼道?!” 和儀同樣驚訝,甚至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嫫羅甘娘,“你竟然拿自己的頭蓋骨來養鬼?!?/br> 嫫羅甘娘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來吧,第三十六代和師,讓我看看你的本事?!?/br> 這是約戰了。 和儀心里反而越來越冷靜,靈娘守在她身邊撕碎了一個又一個惡鬼,她面容肅穆地召回了銀鈴,控制它懸在額前,閉目存想。 肖越齊用劍挑著符紙念咒橫掃,劍尖所到之處眾鬼慘叫哀嚎,卻沒能讓這位未來的特部部長有半分的心慈手軟。 毛道長與道協的幾位道長都是身經百戰之人,江清他們也都歷練多年,和尚站在墻角持著一串佛珠念誦佛經逼退無數惡鬼,沒讓莫教授等人受到侵擾。 “止!”和儀忽然睜眼,眸中淡漠冷然,口中冷冷吐出一個字來,石室內仿佛殺之不盡的惡鬼齊齊頓住了動作,哪怕沒多久,也足夠讓嫫羅甘娘驚訝的。 下一秒,和儀迅速變幻手勢,空中忽然出現一方大印,似金非金似玉非玉,青色卻發散出金屬的光澤,款式復。重重落地后抬起,室內鬼物同時敗倒在地,那印落地的地方赫然呈現出數個篆體大字來,金光四散,光芒熠熠。 “我有都城隍心印一方,打室內諸多惡鬼入黃泉!”她一下從地上躥了起來仿佛飛一樣跳到半空按住那一方印,狼一般的眼神盯著嫫羅甘娘,帶著勝券在握的矜傲與幾分挑釁,“既已陰陽相隔,又助人為惡,怎可停留人間?還不速速歸去!” 江清幾乎呆滯在原地,眼看著惡鬼們帶著不甘身形消散,最后只說了一句:“恨我不是官n代啊?!?/br> 嫫羅甘娘的復雜眼神流露出許多和儀看不懂的情緒來,最后她只危險地瞇了瞇眼,眼角微微上挑,流露出萬種風情來,“小丫頭,你、很不錯?!?/br> “是吧,我也覺得我很不錯?!焙蛢x呵呵一笑,猛地足尖點地竄了出來,同時吼道:“還愣著干什么呀?此時不打更待何時?” 她散落在屋子里各處的槐木珠在她結出一個手勢后忽然齊齊放光,她把剛攥到手里沒捂熱乎的銀鈴向空中一拋,十分中二地大喊:“偉大的女媧娘娘啊,賜予我力量吧!” 捏著符咒上前來的江清忍不住道:“怎么不是代表月亮消滅你呢?!?/br> 可能偉大的女媧娘娘也不大想搭理這個無比中二的信徒,但卻半點沒耽誤和儀動手。這時候大家才發現,那些槐木珠散落得很有特點,竟然在屋里十分均勻地畫出一個圓來,此時伴隨著和儀的咒決齊齊放光,耀眼異常,除了墻角里那幾個的大家都包圍住了。 嫫羅甘娘像是忽然察覺到什么,目光陰狠地看向和儀:“你做了什么?” 和儀半點不耽誤捏著拳頭往上沖,同時大喊:“你覺得我做了什么我就做了什么!怎么樣姐們兒,感覺到陰氣的虛弱沒?嘿嘿,沒想到吧!你爸爸我狠起來連自己都搞!” 第56章 . 懷疑你們有傳教嫌疑 在互聯網上?!?/br> 嫫羅甘娘應該真沒見到過和儀這種寧可自傷一千也要損敵八百的路數, 不過下一刻,和儀的拳頭打到身上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錯了。 這死丫頭哪里是自傷一千, 分明是不用陰氣動手也狠! 作為一個遠古國家專心修行的圣女, 嫫羅甘娘論體術是干不過和儀的,此時只能連連退后, 一邊催動身體里還沒消退的陰氣意圖掐訣。 然而她最好的進攻機會已經過去了,毛道長等人提著法器齊齊沖了上來, 大家混戰成一團。 不愧是千年的羅剎女, 即使陰氣虛弱, 在眾人的圍攻下她也堅持了許久, 最后雙方都狼狽不堪,終于休戰。 江清最慘, 扶著石臺“哇”地吐了一大口黑血出來,和儀面色亦不大好看,道協的各位前輩與肖越齊等人都掛了彩, 嫫羅甘娘身形虛弱已經隱隱有些透明狀。 和尚在外頭焦急萬分地拍著結界,和儀一回手撤了結界, 忍不住悶哼一聲。 肖越齊連忙要扶她, 卻被和儀一個眼神制止了。 只見和儀信手扯過肖越齊手里的桃木劍, 一手叉腰, 一手持劍指著嫫羅甘娘, 用最虛弱的聲音最狠的口吻惡狠狠地道:“你說!服不服?談不談條件?要不要和平?!” “我呸……”嫫羅甘娘毫無圣女風范地雙手叉腰, 分外不雅地呸了一聲。 和儀:“喲呵, 沒打夠是不?來呀,你爸爸我還能再戰五百圈!” 她說著把桃木劍往肖越齊手里一扔,掏出剛才裝在口袋里的銀鈴就要拋出去。 “停停停, 老娘才不惜得跟你打呢!”嫫羅甘娘盤腿往棺材蓋上一走,臉恰如其分地帶著扇形統計圖般的三分輕蔑三分譏誚三分傲氣凌人與一分氣弱:“說吧!談什么條件!” 毛道長和肖越齊就精神了,二人齊齊上前一步,互相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最后還是毛道長先道:“請問您有什么條件?我方會視情節合理與否適當決定同不同意?!?/br> 嫫羅甘娘一擺手:“別跟老娘來彎彎繞繞的這一套,我就一個條件!”她眼珠子骨碌碌地一轉,手指頭忽然指向和儀:“老娘要她把我請回家,一天三柱清香如自家祖宗一樣供奉!祝我修煉得道成仙!” “呸,想得美你!”都是浴血奮戰過的了,和儀也不保持自己的儀態了,不大優雅地罵道:“你臉是來自太平洋的嗎?怎么那么大呢?” 嫫羅甘娘一開始就直覺不是什么好話,一句“太平洋是何物”還沒問完,就被和儀后面一句打到臉上了,當即氣憤地站了起來,雙手掐腰:“打過???” 和儀毫不示弱,同樣雙手掐腰回瞪回去:“打過??!” “和師和師,好商量,好商量嘛?!泵篱L連忙拉住她,又對嫫羅甘娘道:“您畢竟未勝,還請放尊重些,不要擺出一副勝者的高高在上傲氣凌人的態度!” 嫫羅甘娘剛要說什么,忽然,大家齊齊向頂棚的一個墻角看去,卻只看到一縷幽綠色的光芒,又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那是什么?”和儀下意識地掏出了銀鈴,嫫羅甘娘冷冷回道:“我怎么知道?” 和儀等人瞪大了眼睛:“你的地方有什么你不知道?” 和尚輕咳兩聲,咳咳,準確地說,這不是這位女檀越的地方,而是國家所有的土地,女檀越也并沒有向國家購買這塊土地的使用權,所以女檀越只是……”他意味深長地停頓一下,大家瞬間明白了。 嫫羅甘娘只覺得怪異的目光源源不斷地落到自己身上,她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奇怪地瞪了回來:“看什么看!” “沒文化,真可怕?!焙蛢x嘟囔了一句,又問和尚:“你離得最近,感覺到什么一樣了嗎?” 和尚搖搖頭:“有些靈力波動,不過大家剛才斗法斗得厲害,或許是靈力余韻罷了?!?/br> 他的說法說沒說服大家他不知道,不過嫫羅甘娘卻一副被他說服了的樣子,輕哼一聲:“聽到沒有?你們的事!我可不用靈力做事!不要什么事兒都往旁人身上推!你們師父都教你們什么了?” 肖越齊淡淡道:“我沒有師父?!?/br> 嫫羅甘娘有一瞬間地無話可說,沒等她反應過來反問肖越齊,和尚已經把手表對著大家亮出來,無奈道:“還有四十分鐘,咱們再不出去,炮彈就要扔過來了?!?/br> “我去這么猛嗎?”和儀下意識地攏了攏衣服,負責和軍方對接的毛道長面容肅穆地點點頭,走向了嫫羅甘娘:“您知道炮彈是什么嗎?” 地里住了上千年的老土人士嫫羅甘娘神情有一瞬間的詭異,又迅速地化為了茫然。 除了和儀,沒人注意到。 毛道長把手機里早就存好的視頻播放給嫫羅甘娘看,威懾一番之后開始談條件。 和儀眼尖地瞥了一眼,嘴角連連抽搐:這可真是欺負老年人,硬把核武器的威力安到炸彈上了,以后這位不知名的羅剎女出去知道了炸彈的威力,還不得半夜蹲毛道長的床頭? 不過這就不是和師需要關心的事兒了,她往旁邊墻角處走去,和尚對她打了個手勢,低聲道:“有些脫水,我給他們喂了點水兒,盡快出去就沒大礙?!?/br> “快了?!焙蛢x瞥了一眼石臺上一對n正在扯皮的眾人,抿著唇對和尚道。 和尚也松了口氣的樣子,倚著墻灌了兩口水,“我還是第一次面對千年的羅剎女。嫫羅甘娘,她是姓嫫羅還是姓嫫?有這樣的姓氏嗎?” “嫫羅甘娘不是她的名字?!焙蛢x口吻極淡地道:“是祭品的意思,服侍神的人?!?/br> 和尚手一松,純凈水差點沒掉地上,他急急忙忙地握住塑料瓶,“您的意思是……” “沒錯?!焙蛢x眼中沒有一絲多余的神情,看向羅剎女的目光不帶半分憐憫,只是極淡的,沒有半分感情波動:“同圣女一樣,只是一個代號,而且是一個不大吉利的代號?!?/br> 和尚還要細問,和儀卻沒有仔細講下去的心情了,隨意掏出手機按亮一看,果然沒有信號。 那邊吵得熱火朝天,和儀沒心思細聽,把口袋里準備的救急的丸藥掏出來給莫教授他們一人塞了一粒,就走出石室靠在門邊打坐調息。 江清從戰局中撤出來,走過去剛要開口討粒藥,忽然聽到一陣被壓抑得極低的輕咳聲。 他連忙上前:“怎么了?” “沒什么?!焙蛢x急促地喘息兩下,擺擺手,聲音有些低沉:“是我拿大了?!?/br> 她掏出另一個小藥瓶,倒出兩粒,分給江清一粒,“試試,你們不是都傳我的藥好嗎?今天就試試我的藥到底好不好?!?/br> 江清依言接過塞進嘴里,又把和儀身邊的水遞給她,自己也擰開水瓶灌了兩口,“里面快完事兒了,嫫羅甘娘頂不住了,不過你真愿意身邊帶著她?” “不就是個羅剎女嗎?!焙蛢x輕哼一聲:“我鶴山里也不多一個羅剎女,等我開學了帶到上京正好在鋪子里看家,一個月那點紙錢香火我還是供得起的?!?/br> 江清用一種看壯士的目光看著和儀,又忍不住低聲道:“和師不愧是和師?!?/br> 他目光極為復雜,和儀瞥了他一眼,不禁笑了:“終于承認我比較優秀了?” “當然是我師兄最……”江清猛地頓住,神情由激動轉變為寂寥。 和儀輕嘆一聲,拍了拍他的肩,二人在門口靜靜地等待著。 沒過多一會兒,肖越齊等人就出來了,年輕人沒人身上扛著一個昏迷中的前·俘虜,肖越齊還攥著拳頭,走到和儀身邊把握著的一把珠子交給和儀:“你這珠子陪一副不容易,都壞了三顆了,這十八顆你就讓它們好好活著吧?!?/br> 和儀剛才是真不愿意動了,要不然怎么也得把珠子收回來,看到肖越齊遞過來就笑了:“謝謝我肖哥!” 肖越齊用空著的那只手揉了揉和儀的腦袋,然后雙手去扶被他半摟半抗幾乎是架在身上的莫教授。 羅剎女從墓室里探出個腦袋瓜來,毛道長取下挽發的銀釵劃破肖越齊的手取了血,一邊踩著和儀有些眼熟的步伐,按照羅剎女的指揮念了兩句咒語,將血灑在墓室的石門周圍,一邊重重踩地退后,雙手結印,念念有詞。 和儀忍不住道:“我怎么莫名想起了盧津陽?!?/br> 肖越齊的目光告訴她他也是一樣的。 血很快被地吸收,奇怪的是鮮血并沒給原本已經帶著暗紅法陣的地面增添鮮艷的顏色,反而那紅淡了許多,羅剎女試探性地伸出一只腳,沒什么反應,她眼睛頓時亮了,快快樂樂地走了出來,在毛道長肩上重重一拍:“老道士,多謝你了!” 毛道長不禁“嘶——”了一聲,羅剎女笑容一僵,反應過來,有些心虛地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我知道好多療傷的好方子,把鬼毒最好不過了,回頭我送給你,哈哈?!?/br> 她尷尬地一笑,烏黑的指甲是那樣的無辜,毛道長肩膀是那樣的一片狼藉。 道袍被劃破了不說,黑血從衣服里滲透出來,還隱隱能看到又長又細的傷口。正是剛才大混戰中羅剎女的杰作,除了和儀以外,大家的身上都有不少。 傷口只簡單用糯米拔了一遍毒,回去還得精細處理,不然也是個事兒。毛道長聽羅剎女這樣說哪有不應的,笑著道了句謝。 “我本名阿梨?!绷_剎女如是道:“你們可以叫我阿梨,我不喜歡人叫我嫫羅甘娘。老道士你也不用謝過,就當是我賠禮罷了?!?/br> 大家都很爽快地答應了,肖越齊道:“契約已經簽訂了,晏晏你回頭再和她簽一份?!?/br> 和儀對他比了個ok 的手勢,然后大家一起往出走。 說實話,現在大家身上都掛了彩,最強的羅剎女陰氣逐漸恢復當中,但也傷勢未愈,恨不得是互相攙扶著出去的,僅有的幾個傷勢較輕以及一個沒受傷的和尚還得背著剛剛被解救出來的俘虜,走得速度很慢。 好在這一回有阿梨帶路,大家一路抄近道,很快就走出來來時在里頭團團打轉許久的墓道。 重見天日、不,已經不能說是天日,應該是重見天月。 因為一出墓道就發現天已經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