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珩視線下移，瞥了眼那只伸出來的爪子，又意味深長看了眼徐姣，手沒什么動作。

    晏城嘴角的弧度一直保持著，自然地收回手，好似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

    他早就料到是這個狀況。

    “你男朋友？”

    季珩手插在衣服口袋里，冬天就這點不好，冷的時候連手都懶得拿出兜。

    徐姣搖搖頭，“不是，大學的一個學長?！?/br>
    季珩點點頭，情緒不大高漲，“嗯，你們繼續玩，我先回了?！?/br>
    “天氣冷少出門，約會沒有身體重要，別人不在意，你自己掂量掂量?！蹦┝?，他又添了這么句。

    徐姣抿了下嘴唇，輕輕應了一聲。

    感覺珩的情緒并不高，徐姣本想多試探兩句，但是晏城在旁邊也就作罷了。

    看著珩的身影走遠，徐姣還在疑惑著珩今天怎么了。

    半晌見徐姣沒動靜，晏城打斷她的思緒，“看這么久，你心上人？”

    徐姣回神，回憶他剛剛的問題，不緊不慢回答道:“怎么會，我哪敢喜歡他?！?/br>
    晏城疑惑，“喜歡還分敢不敢？”

    徐姣笑道，“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他身份不一般吧?！?/br>
    而且看外表就是男神級人物，她哪敢這么輕易芳心暗許。

    徐姣的答案讓晏城摸不著頭腦，剛剛那個男人除了外形上看起來很出色，其余沒有更多閃光點，甚至他開的那輛車只是普通的大街上隨處可見私家車而已。

    “嗯？”晏城跟在她身邊走著，可以放慢腳步，適應徐姣的步伐，“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徐姣腦海里突然出現了第一次見珩時，商展里他穿著寬松的黑色毛衣，帶著金框眼鏡，斯文清冷的模樣，他之前說過自己是老師，確實很符合他的氣質。

    “你對他很感興趣？”徐姣反問道。

    晏城頓了頓，回答道:“不是，我只是對你的朋友感興趣 ?！?/br>
    徐姣搖了搖頭，不去琢磨他的文字游戲，“沒必要知道那么多?！?/br>
    她連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呢！

    兩人這么慢慢走著，綠化帶上的積雪早就化了，只剩冰水浸濕土地，綠植或抖擻長青，或枯零只剩光溜溜的枝干。

    徐姣一瞬間好似看見了季珩畫里的世界，可以美得扭曲不真實，也可以凄涼得寒徹骨。

    也許，不僅僅是畫家對于藝術的表達，還在于欣賞的人如何去看嗎？

    “你喜歡S市嗎？”晏城也不想在兩人單獨的時間里談到別的男人，見她還沉迷在別的世界里，忍不住出聲打斷。

    徐姣收起思緒，“這個城市挺安逸的，生活節奏很慢，我很享受，以前從來沒想過這樣得過且過的一天一天這么舒服?！?/br>
    她頓了頓，半晌又補充道:“當然，這里可能不太適合你?！?/br>
    “為什么？”

    徐姣笑了，“因為你和它格格不入，你更應該在廝殺的戰場，而不是靜謐的漁村?！?/br>
    晏城蹙眉，確實，他從小接收到的思想就是努力往上爬，爭分奪秒展示自己的價值。

    她口中的這種得過且過的心態......

    這種生活方式，在重新見到徐姣以前，他肯定是不屑為伍的。

    徐姣知道他在想什么，笑道:“你是不是覺得挺不可思議的，其實我們本來就不是同一種人的?！?/br>
    “不?！标坛窍胍矝]想就否認了，“我們是可以改變的?！?/br>
    “你可以變得像我這樣不思進取嗎？”徐姣反問道。

    晏城猶豫了，徐姣輕笑，“不可能的，對吧？你一定在想，我可以變得像你那樣?！?/br>
    “那對我來說很累，其實做朋友也不需要那么相似?！毙戽?。

    晏城看向她，可我不僅僅是想和你做朋友，我還想成為你未來身邊獨一無二的那個人。

    “你別這么看著我，我本來就是這樣一個人，說句可笑點的話，遇見你的時候拼命想變成你想要的樣子，得到你認可的時候我就很歡喜，愛情可以讓人變成想要的樣子，但那都是過去時了，如今再談論這些沒有意義，我們從來都不需要成為一樣的人?！?/br>
    因為這場談話，兩人的話愈發少了，只有晏城時不時地介紹著點兒什么，從水族館出來，徐姣也算是完成了陪他過生日的諾言，沒再停留，伸手攔了輛出租車，“我該回去了?！?/br>
    晏城沒再執著于送她，替她拉開車門，“謝謝你今天肯陪我?！?/br>
    等徐姣的車走遠的時候，晏城覺得這一幕像極了三年前，她一聲不響地離開，他以為只是她的撒嬌，等他反應過來想要追上去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這一離開，就是三年。

    徐姣靠在出租車后座上，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腦袋一片混亂，她甚至都忘了剛剛自己看了什么，他都介紹了什么。

    晏城被條條框框一直約束著，什么時間段做什么樣的事，如何去做，早就一條一條刻在骨子里，所以落魄時保留風雅，氣憤時保留風度，本該被她忘掉的那些點滴，又悄無聲息地在她腦海里重現。

    一時之間，她開始懷疑自己如今的堅持是在保留驕傲，還是一種逃避。

    路程還遠，她掏出手機，因為上次沒及時回消息被珩數落過，所以微信置頂第一個便是他。

    ——師父，如果你喜歡的人和你有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你會怎么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