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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人偏愛國畫類別中的山水畫,從古至今大多出名的畫作都是揮墨描繪山水,大抵是受了中國古代道家“天人合一”的思想影響,總想靠著畫作表現自己對自然的敬畏和熱愛,展現一下對隱居山水的向往。 不過季珩不一樣,他的畫和他的人差不多,沒什么仙風道骨,代表畫作也是寫實的景觀類和風俗類居多,偶爾會走走抽象派畫法,總的來說就是看起來并沒有那么閑情逸致的感覺。 下午一點半,徐姣徘徊在那扇低調的大門前,手上捏著邀請函搖擺不定,她以為商展怎么也會在門口弄得花枝招展,可眼前這扇門低調地過分,說是民宅都不為過。 林燁那人看起來還算靠譜,實在沒有坑自己的必要,徐姣想了想,朝內走去,剛挪動兩步,見身邊有人手里拿著同樣的入場券匆匆往里走,這才放下心來。 進門處放著幾盆綠植,不太打眼,徐姣順著過道走了十幾二十步,就看到另一種景象,這里不同于門口的簡陋,是一個裝修華麗的大堂,從燈光到物件錯落有致的擺設,各種入微的細節,都能讓人由內而外地感受到舒服和用心。 大堂呈圓形,墻壁上圍繞式地擺了十來幅畫,每一幅畫前都立著幾個人在安靜欣賞,偶爾有人在討論也是小聲,廳堂里看畫展的人不多,氣氛倒還是不錯。 徐姣看了看不遠處,穿過大廳后便長廊,遙遙看著長廊的墻壁上每隔幾步就展示著一幅作品,徐姣沒急著往前走,先就大廳里的畫看起來,都說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她一個外行沒多少藝術細胞,看不懂什么高深的含義和精湛的畫法,偶爾兩幅作品吸引了她的眼球,就多駐足幾分鐘,如此走走停停的就穿過剛那個長廊又到了另一個展廳,忽的她看見不遠處兩個金發外國人正拿著相機拍攝墻壁上的畫作,一邊拍攝一邊交流著畫作上的細節,應該是沖著某個畫家慕名而來的,這時,一個穿著寬大毛衣的男人朝著兩人走去,幾人用不知哪國的語言交流了幾句,金發女人不好意思得雙手合十作道歉狀,收起了相機。 這意思是,不讓拍照的嗎? 徐姣只想著來感受一下藝術氣息,攝像機什么肯定是沒帶的,但這一路走來半個多小時,她的手機里倒是存了好些照片了,竟然也沒人來阻止她。 徐姣偏了偏頭,剛準備收回視線,又不自覺看向那個穿著黑毛衣的男人,長眉薄唇,戴著一副金框眼鏡,明明是斯文學者的柔和裝扮,卻骨子里透漏著薄情與冰冷的英氣。 還真叫喬書嵐說對了,畫展里的確有帥氣的男人,比如這勞什子高端畫展的工作人員,都帥氣地有些過分了。 她的目光又回到面前的這幅畫上,自己已經站在這個作品前十來分鐘了,一路上走來花紅柳綠的色調搭配都沒能讓她驚喜,可眼前這暗沉的色調,波濤洶涌的江面,天邊那一道閃電如同曙光一般存在著,將人不自覺代入其中,仿佛她的耳邊緊接著就能聽到震天動地的驚雷。 徐姣一個根本不懂畫的人,卻也能感受到這幅畫中激烈的碰撞感。 她無法想象一個畫師的身體里該蘊含著何等的能量,才能勾勒出這樣的作品。 讓人感覺到自然的震懾,又心甘情愿沉醉其中。 她的目光一直緊緊盯著眼前的畫,許久不曾眨過的眼睛漸漸出現水光,等再回神時,眼眶已是泛紅。 低頭的剎那,她打了個哈欠,急忙伸手捂住嘴,懊惱自己出門前不該吃那該死的感冒藥。 不遠處的男人注意到她很久了,剛剛的動作被他收錄進眼里,眉頭微蹙,她竟然也對繪畫感興趣? 他長腿邁開,走到她的身邊,“你看了很久,對這幅畫感興趣嗎?” 徐姣眼神迷茫了一下,這個聲音好似在什么地方聽到過,但又沒有從記憶中搜索到這個聲線,微微抬頭就見剛剛那個帶著金框眼鏡的男人不知何時來到了自己身邊。 他的聲音很好聽,徐姣對帥哥一向很友好,聽了他的問話,條件反射性點了點頭,隨后又搖頭,帶著nongnong的鼻音輕聲道:“我應該是很喜歡的,但是看不太明白?!?/br> 男人聞言笑了笑,記得昨天打游戲時她還生龍活虎的,出趟門就把自己折騰感冒了嗎? “喜歡就可以了,也許畫這個畫的人,也沒想表達什么特別的意思?!彼f。 徐姣想了想,微微晃晃腦袋,“不,我覺得,這個畫的創作者,一定是想表達什么的,可惜我不太懂畫,也不善言辭?!?/br> 男人的視線隨著她的目光挪到那副畫上,眉心微皺。 他就這么沉默地立在她身邊,徐姣好一會兒沒聽到他再開口,偷偷偏頭近距離觀察他,男人看起來不像近視,高挺的鼻梁上那副圓框眼鏡只是一個裝飾品,和身上穿著的這件毛絨毛衣一樣,都像是為了掩蓋身上散發的那股冰冷氣息特地搭配的,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剛隔著幾米的距離看他,明明是帶著強烈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氣息,但是現在離自己只有一步之遙的位置,她卻好像卻感覺不到了。 “看我做什么?”男人突然開口,聲音微微沙啞,“你不是來看畫的嗎?” 徐姣被抓包囧了一下,想起粉絲教的那些撩漢話述,故作淡定開口道:“你好像比畫好看那么一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