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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君兆卻不能聽他說完:“陛下又何必再問?!?/br> 心悅他、愛慕他、眷戀他。 無論眼里、心里、靈魂里只有他。 雍理哭得更兇了:“為什么會這樣?” 為什么世間最親密的血緣關系,會把兩人推到這么遠,折磨得這么深! 第59章 妍族人 雍理心里難受, 哭得極兇,像是要把壓了三年的淚水、酸楚、痛苦盡數發泄出來——他的這一份還有沈君兆的。 可惜他的身體早不允許他這般情緒劇烈波動,如此大悲之下, 雍理那夏日骨癢的毛病又犯了。 明明今日陰涼,沈府的正廳里又置了冰, 他之前待得很是舒適, 現在卻只覺有無數小蟲在骨頭縫里來回亂竄,癢……癢得人恨不能把皮膚抓開,將那深藏骨中的蟲豸挖出來。 “阿兆……”雍理隔著衣服抓自己的身體, 指甲在絲綢錦緞上劃出晦澀的聲響,“朕難受?!?/br> 比起冬日, 他更怕這夏日。 痛的話無非是生挨著,這骨癢實在太煎熬, 一旦犯病, 哪怕有子難攔著, 他也總會把身體抓壞, 偏他體質不行, 傷口不僅難愈合, 還易惡化化膿。 于是不得不敷藥, 外敷的藥物大多是熱性的, 又會引得他骨癢。 如此惡性循環, 實在讓雍理恨透了這炎炎夏日。 本以為夏日快過去了,雍理不至于再犯病,誰知今日情緒起伏太大, 又哭得動了心肺,這體內短暫停留的內氣一散,骨癢又洶涌澎湃地鉆了出來。 雍理本就是哭腔, 此刻更是在難受地哀求,直把沈君兆給聽得心如刀割。 “沒事……沒事的……”沈君兆握住他的手,掌心一股股沁涼涌進他體內,緩解著他這難耐的骨癢之癥。 只一會兒,雍理便好多了,骨癢被這磅礴的內力輕松壓制了。 雍理身體脫力,仍舊靠在沈君兆懷里,聲音細若游絲:“這些年,你一直有給我傳輸內力?” 不用問他心里也清楚,沈君兆這手法太熟練了,這內力的灌注技巧也十分精準,若非早就做過無數次,又怎會有這般效果?說來也是,他這病痛瞞得過太醫院卻瞞不過沈君兆。 沈君兆既是心里有他,又怎忍心見他日夜煎熬?定是背地里cao碎了心。 這般想著,雍理心里泛出些許甜意,但很快又被無奈的苦澀覆蓋。 沈君兆沒有回答。 雍理嘴角彎了彎:“子難這家伙,竟敢瞞著朕?!?/br> 沈君兆輕聲道:“子難大師的內力不是無窮無盡的?!?/br> 雍理應道:“是啊,可惜朕從沒多想?!?/br> 沈君兆頓了下,仍舊是不能接這個話。 其實兩人都知道,哪里是從沒多想,只是不敢去想而已。 勢如水火,徹底撕破臉的兩個人,雍理如何敢想沈君兆還會關心記掛自己?他怕是做夢都想不到自己最痛苦的夜晚,握著他手沉默地給他灌注內力的是沈君兆。 雍理的病痛是扎在沈君兆心上的刀,時刻提醒著他的罪孽深重。 若非他惹了他,若非他們兄弟背德,雍理又怎會遭此折磨。 全是因為他,都是因為他,雍理從接受他的那一刻起,再沒有過一天好日子。 ——遇刺、中毒、親征、遭到背叛、九死一生…… 沈爭鳴那句話說得對,他的確是個孽障,從出生就是個天大的錯誤。 為雍理壓住體內熱毒后,沈君兆極快地松了他的手,因雍理無力,他仍舊扶著他,但卻不是那種情人間親昵的相擁,而是克己守禮的攙扶。 是身為臣子對待君主最親近的舉動。 僅此而已。 雍理心里微澀,到底是沒表露出來:“朕這樣也沒法回宮,能在沈府上歇息一會兒嗎?” 沈君兆立刻道:“臣扶您去內室?!?/br> 雍理點點頭。 其實雍理走不動,他一旦犯病,哪怕已經被內力短暫壓制,也很難使喚這乏力的手腳。甚至因為體內有著不屬于自己的內力,而更加無法使喚。 大多數情況下,他想要行動正常,至少得一個時辰。等體內熱毒和內力中和,他才算是挨過去了。 雍理走不動,卻沒辦法央求更多,只能努力挪著腿,三步抵不了一步,走得異常艱難。 “阿兆……” “嗯?!?/br> “兄弟之間,也可以抱一抱吧?!?/br> “……” 雍理額間沁出冷汗,聲音軟得一塌糊涂:“朕……真的走不動……嗯……” 沈君兆將他攔腰抱起,雍理連環住他脖頸的力氣都沒有,只能無力地靠在他肩膀,壓著從心口翻涌而上的刺痛。 挨得這么近,他聞得到他身上清冽的氣息,聽得到他冰冷朝服下的砰砰心跳聲,卻什么都說不得。 開口既是孽。 洗不盡的罪。 沈君兆把他抱到了自己的床榻上。 雍理有了點力氣,道:“朕從沒見過你的寢居?!?/br> 沈君兆頓了下:“甚是簡陋?!?/br> 雍理居然應道:“的確太過簡陋?!?/br> 沈君兆:“……” 雍理打量著這間異常寬敞卻幾乎沒什么陳設的內室,心里很不是滋味。 沈家這宅子是百年祖宅,布局是極其講究的,主廳主臥更是處處有風水,樣樣是玄機,每一個花瓶的擺設都是有門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