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頁
沈君兆索性順著他心思道:“梁銘無非是要挑撥離間?!?/br> 只這一句話,雍理眼睛便亮了。 何為挑撥離間? 首先得他們一心,才容得下挑撥。 僅是這般,雍理都像聽到情話般快活。 沈君兆……見不得。 雍理聲音不自覺就輕快了:“朕也這般覺得,梁銘這小子定是想要利用李義海來挑撥我倆,李義海本就是你的人,他故意做出是送暗信的模樣,若是被朕的人發現了,自然會懷疑你與他有勾結;若是被你的人察覺了,一看信的內容便會借此生事,少不了惡心朕一番?!?/br> 雍理繼續道:“只要你和朕鬧起來,梁銘入京行事就便宜多了?!?/br> 這樣三言兩語,雍理已經道出了梁銘的目的,順便罵一句:“全是些上不了臺面的小人伎倆!” 兩人不成心對著干的時候,行事事半功倍——他們想事做事總能和對方合上拍,哪怕連一個視線交流都沒有,也能配合對方,畢竟相識近十年,還有誰比他更了解他。 只可惜,再怎么了解也是兩個人。 兩個人就有兩顆心。 全都為對方著想,反而不是一條心了。 沈君兆不動聲色地將手臂收到背后,緩聲道:“上不了臺面,卻有效?!?/br> 雍理:“…” 此話元曜帝無法反駁,如果不是李義海作死奏請立后,他又誤打誤撞留下李擎,沈君兆不圍了李府,只怕還真沒這么快發現金菩像中的暗信。 等梁銘入京,安排人手爆出這東西,以他和沈君兆互相不信任的狀態,這挑撥離間穩穩當當,不知要給這狗賊留下多少可乘之機。 信任不信任這個話題太過危險,不適合多聊,雍理又道:“昨日你說有計策對付梁銘,說與朕聽聽?” 沈君兆竟沒再繞圈子,說道:“不能讓他死在大雍,也不能讓他剛回六州便暴斃身亡,只能循循漸進?!?/br> 雍理:“作何講?” 沈君兆:“大雍一統十年尚且內亂不休,六州亂了數百年又豈是梁銘短短一兩年光景能震住的?” 雍理蹙眉:“你沒見過他,他這人有些邪性,還不知從何處學了些妖術,很能唬人?!倍莅傩丈駲啻笥谕鯔?,還真是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 沈君兆又道:“既是妖術,破了便是?!?/br> 雍理一愣,驀地想到些什么。 沈君兆已經說出口:“萬壽節上,六州蠻族大不敬,其罪當伐?!?/br> 此伐非彼罰,是征伐的伐! 雍理抬頭盯他:“大雍剛修養十年,如何能再起戰亂!” 沈君兆:“不破不立……” 雍理又道:“不可!朕如今走不開身,老將斷不會接這吃力不討好的事,這兩年扶持的衛鴻等人又年輕稚嫩,如何擔得起此等……” 沈君兆忽地柔聲道:“我可以……” 第24章 曾幾何 是我, 不是臣。 這樣的自稱,雍理多久沒聽到了? 可在這樣的情況下聽到,他寧愿自己耳朵聾了! 征伐六州, 的確能斷了梁銘的狼子野心,甚至還能一舉滅了前朝余孽的癡心妄想, 若是再強勢一些,順道收了那些擁兵自重的各地總兵,整合軍備,鞏固皇權, 任世族再張揚跋扈, 也得俯首稱臣。 屆時雍理恩威并施,徐徐圖之, 重定國策,才能真正開大雍百世昌平! 雍理不心動嗎? 心動…… 可是不行! 這絕不是信任與否的問題, 沈君兆想反了他, 大可不必舍近求遠, 去征伐什么六州蠻族。 以沈君兆的心計, 玩弄十個梁銘都不在話下,梁狗還想與他「結盟」?怕不是要被吃得連骨頭都不剩。單單是沈君兆借著梁銘的勢,以他這把刀搞個暗殺, 雍理那些暗衛就攔不住。 屆時皇帝被蠻族暗殺, 又沒有留下子嗣,沈君兆是抓雍珠上位當個傀儡,還是直接自己登極改朝換代, 都沒人敢多說半個字。 便是烏弘朗…… 哦,老烏十有八九得給他陪葬。 如此簡單的造反路不選,沈君兆去討什么六州蠻族! 不行! 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 雍理絕不允許。 雍理立刻道:“大雍初定,百姓們好不容易緩過勁,不能再給他們增加負擔?!?/br> 沈君兆:“糧草物資一事,臣自有主張,不會動了國本?!?/br> 雍理心一緊:“那也不行,征兵入伍,將士百萬,要讓多少婦孺徹夜痛哭?” 沈君兆:“由臣領軍,在役兵卒夠用?!?/br> 旁人說這話像胡鬧,偏就沈君兆說了讓人無力反駁。 雍理絕不會松口:“在役兵卒也是各家棟梁支柱?!?/br> 沈君兆眸色微沉:“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他們若連此覺悟都沒有,大雍千萬軍備養他們有何用?” 雍理:“…” 話到這,說不下去了。 但元曜帝還有個看家本領——耍賴。 “我不管,你休想離了朕!” 雍三歲重現江湖。 沈君兆:“…” 雍理抱胸而立,身高頎長俊美,神態嘛,至多三歲半。 沈君兆原也沒想過他能立時答應。 何況征討之事也不在這一時,屆時萬事俱備,雍理攔也攔不住。 正如三年前,他攔不住他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