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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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巧兒回頭看了眼,點了點頭:“蘭老師,她是三妞,是吳大寶的三姐,俺們兩家是鄰居,今天俺們倆本來是約好要一起出來打柴的……” 想了想,她又認真道:“蘭老師,俺從你這兒學到的知識,俺除了教給俺大姐,也偷偷教給了三妞!還有你上次送給俺的鉛筆和本子,三妞也用過,她一直很想跟你說一聲謝謝,只是她不好意思進來,所以讓我替她說?!?/br> 蘇慧蘭說不清心里是個什么滋味,忍不住抬頭往院門那邊看,這次卻什么也看不到了。 孫巧兒小聲解釋:“蘭老師,三妞她膽子比較小,你別不高興……” 蘇慧蘭搖頭:“老師沒有不高興……要是有機會,下次巧兒帶著她一塊兒來聽課吧!” 孫巧兒聞言眼中立刻露出驚喜的神色:“蘭老師,真的可以這樣嗎?” 可旋即又是一黯,喃喃道:“俺有俺大姐和俺媽幫忙,能偷偷跑出來,但是三妞兒就不行了,她兩個jiejie都叫她爸媽打怕了,她自己也是……她們誰也不敢的……” 蘇慧蘭心中一堵,隨即重重道:“沒關系的,巧兒,別難過,蘭老師一定會想到辦法!” 也許是蘇慧蘭話里的堅定感染了孫巧兒,小姑娘臉上很快又露出了笑容。 因為孫巧兒還要去砍柴,也沒什么時間說話,等蘇慧蘭去給她騰碗,就聽小姑娘叮囑她:“蘭老師,你待會兒把碗給俺就好,不用給俺回送的!” 蘇慧蘭想著她們這種情況確實也沒法回送,干脆翻出張以前包點心用的油紙,包了滿滿一大包的花生和各式糖果,出去交給孫巧兒。 “巧兒,在老師以前生活的城市,人們是要相互送臘八果的,所以老師也給你準備了一份臘八果?!?/br> 孫巧兒不肯收,卻又忍不住好奇:“蘭老師,那你們還送臘八粥嗎?” 蘇慧蘭點頭:“送啊,如果一方送另一方臘八粥,另一方就要回送給對方臘八果,這跟送粥一樣,重要的是要有去有回,誰都不可以不收,這是禮貌哦!” 孫巧兒果然信以為真,只是看著那個比二碗還大了一圈的油紙包,猶豫道:“那蘭老師,要不你給俺換個小點兒的吧,就、就這么大就行……” 說著,大拇指和食指一圈,露出個中間的小孔。 蘇慧蘭都要被她逗笑了,拉起她的手,把油紙包輕輕放上去,“這個哪有換的!快收著吧,別忘了三妞還等著你呢!” 孫巧兒也知道自己不能多待兒,只能緊緊抱著懷里的油紙包,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那一天,她找了個空檔,把這一大包“臘八果”偷偷跟jiejie和三妞一起分了! “臘八果”里的花生又香又脆,水果糖yingying、甜甜的,還有一種畫著雪白兔子的奶糖,那么香甜,幾乎是她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東西! 以后的每一年臘八,在遙遠而寒冷的秀山村里,親愛的蘭老師總要送給她一大包“臘八果”。 這一大包“臘八果”也成為了她晦暗的年少時光里為數不多的一抹兒美好。 以至于很多年后,當她考上了大學,參加了工作,成為了一名優秀的作家,去過很多地方,見過很多人,她總要忍不住問一問對方生活的城市有沒有送“臘八果”的習俗。 后來問的多了,她才明白,所謂的互贈“臘八果”其實是屬于她一個人的幸運。 第51章 收獲滿滿的縣里之行! 臘八過后,初九…… 臘八過后, 初九這天,齊五爺和志國大伯要到縣里開大會。 蘇慧蘭聽說了,想著奶奶的維生素快吃沒了,還有心心念念想買的字典, 再加上她給王大娘和錢家的信一直沒來得及寄出去, 從縣里寄的話, 肯定會快上不少, 就打算跟著蹭車一起去。 清早五點出發, 這時外邊還一片漆黑, 蘇奶奶抱著小被子, 把孫女直接送到隊部, 路上還好幾次說不放心、想跟孫女一起去, 都被蘇慧蘭給勸住了。 他們這兒別看人少, 但是治安真的不錯,就是誰家的小孩子在大野地里亂跑, 相比起遇上壞人,大伙兒更擔心遇到野獸或者迷了道兒、被凍死在大雪地里。 等祖孫倆到了隊部, 齊五爺也才到, 志國大伯剛把馬爬犁套好。 爬犁上鋪了厚厚的草墊子,志國大伯大概是怕蘇慧蘭和齊五爺冷,上面還特意加了個羊毛褥子,蘇慧蘭坐上去一點也不冰。 蘇奶奶給孫女蓋好了小被子,又反復叮囑她勤搓手腳,省得凍著,這才眼巴巴的看著他們的爬犁出了村口。 破曉之前是一天里最黑、最冷的時候,前行的馬兒身上掛了盞燈照明,四野無人, 頂著頭上黑洞洞的天空,看著昏暗的燈光勉強照在兩邊的白雪道上,再加上寒冷的刺激,蘇慧蘭莫名有種緊張顫栗的感覺。 總覺得這一刻,人類在強悍的大自然面前顯得那么渺小。 為了讓自己放松下來,她決定轉移一下注意力,便主動跟齊五爺和志國大伯聊起天來。 “五爺爺,志國大伯,聽說咱秀山大隊今年得‘先進’了,你們這次去縣里就是參加表彰大會,還要上臺發言,對不對!” 齊五爺笑瞇瞇沒說話,志國大伯側著臉樂呵呵道:“是評上了!就是這上臺發言,人家是讓你五爺爺上去,你五爺爺不干,非得推給俺,就成了俺厚臉皮跑前頭露臉了!” 齊五爺這才道:“啥厚臉皮啊,那叫你去和叫俺去有啥區別,俺看都一樣!” 志國大伯卻明顯不這么認為:“看您老說的,那哪能一樣,要沒您老在,這先進也不一定輪到咱??!” 蘇慧蘭就問他為啥這么說,志國大伯這才告訴蘇慧蘭,原來秀山大隊今年得“先進”,一方面與今年整體伐木產量高,給國家帶來了經濟效益有關,另一方面主要還得歸功齊五爺今年夏天的一件事。 今年夏天大概是七月份那陣兒吧,有一天早上齊五爺和志國大伯正領著大伙兒在山上伐木呢,就見隊部負責照料牛馬的老張頭急忙忙的帶人找過來了。 原來是山下林場的27連在山上執行伐木任務時,遇到了大樹“坐殿”,因為情況緊急,所以打聽到齊五爺是這附近遠近聞名的老伐木工,就馬上派人來接老爺子過去幫忙指點! 這“坐殿”也是林區伐木里的一個專門的行話,前面說過,當地人伐木的時候會先找判斷樹倒下的方向,等真正開伐的時候,要先在樹倒方向對面的樹干上鋸出一個口子,大約鋸到整個樹截面三分之一的地方停下,然后在樹倒方向的這面、比照第一個口子往下半尺的位置繼續開鋸。 這樣隨著兩面的鋸口越來越接近,中間連接的、那薄弱的半尺樹干根本無法支撐整棵大樹的重量,很快就會發出輕微的“噼啪”聲響,接著樹冠開始傾斜,然后整個順山倒下。 這是比較正常的情況,而有一種極端情況就是當兩邊的鋸口已經鋸透,本來早該倒下的大樹卻遲遲不倒,始終維持著原本的直立狀態,這就叫大樹“坐殿”! “坐殿”是一種非常危險的狀況,因為它沒有任何倒下的征兆,完全維持在一種詭異的平衡狀態下,讓你根本無從預判它什么時候倒或者往哪個方向倒! 同時這種平衡狀態又非常脆弱,你不知道它的“臨界點”在哪兒、什么時候爆發,很可能一個人在旁邊走動引發的震動就能破壞掉這種平衡,導致大樹突然倒下,讓人躲避不及。 所以這種情況下,為了安全,伐木的人只能老老實實的困在原地。 “坐殿”一般很少發生,幾年里都不一定出現一回,它需要被伐的大樹樹干夠粗,是那種直徑接近一米或以上的老樹,再一個就是樹本身筆直挺拔,兩邊樹冠比較對稱,還得趕上沒有一點風的天氣,起碼要滿足這些條件才有可能引發“坐殿”。 可這世上的事就是這么奇怪,放別人這兒幾年也趕不上一回的事,今年林場幾個伐木連已經趕上兩回了,最嚴重那次一死一重傷,還有好幾個被突然倒下的樹木飛濺起的枝杈當場打傷的。 這次已經是第三次了,林場上下非常緊張,立即叫停了當時執行伐木任務的各連隊,以最快速度派車把齊五爺接到了出事的山頭,那天志國大伯不放心也跟了過去。 等齊五爺和志國大伯到了地方,問清了出現“坐殿”的地方以及兩名被困住士兵的情況,齊五爺馬上讓人在以“坐殿”大樹為中心、半徑一百米的四周圍成了一個圈,防范有野獸突然沖進去,造成大樹突然倒下,砸傷兩個士兵。 然后他又沖著里面被困住的士兵喊話,讓他們不要隨便走動,沒有特殊情況下也不要大喊,只要按照他的話去做就好。 他老人家先讓兩個士兵把帽子、外套脫了,照著一個方向使勁撇,這是當年“木幫”里傳下來的老法子,是希望這些衣物帶起來的風能打破“坐殿”大樹四周的平衡。 等了一會兒見里面沒啥動靜,估計是這個方法沒成,這也在齊五爺的預計當中,他又朝里面喊話,叫兩個士兵先什么也不做,就等著風來。 當時27連的連長有些急切,好幾次想帶人進去看看情況,都被齊五爺和志國大伯攔住了。 用老爺子的話說,進去了那興許就是幾條人命,不過是等上一等,說不定下一刻風來了,里面的人都能平安無事。 就這么從早上等到傍晚,十來個小時過去了,山上依舊沒有風,期間齊五爺每隔一個小時就讓四周圍著的士兵們朝著里面的人喊一次話。 一方面是為了給里面的戰友打氣,讓他們不至于心慌緊張之下出錯,另一方面也是讓他們隨時提高警惕,注意林子里的蛇蟲鼠蟻。 就這么等到晚上七點多,這邊夏日天長,晚上七點半天還大亮呢。 眾人從最初的焦急無奈到后來的默默等待,漸漸也能適應這種好像無休止一般的煎熬了。 就在27連隊指導員張羅著讓人就地埋鍋做飯時,齊五爺忽然站了起來側耳細聽了一會兒,然后就高興的沖著林子里大喊了一聲:“里頭的注意,來風了,趕緊聽聽樹根那兒有沒有動靜!” 周圍的人并沒有感覺到什么風,但是聽齊五爺這么說,也都十分高興,指導員也不張羅做飯了,所有人都仰著脖子仔細盯著樹梢尖兒,想看看是不是來風了。 就這么又等了半個小時,果然看到了周圍大樹的樹梢尖兒隱隱晃動,不一會兒,只聽林子里忽然一聲大吼:“順山倒啦!” 接著就是山崩地裂般的一陣巨響,林子里飛濺起無數枝葉草木,眾人只覺得腳底下的地皮都跟著抖了抖! 等反應過來,戰士們立即一窩蜂似的沖進了巨響傳來的方向,沒多久就簇擁著兩個年輕士兵笑哈哈的走了出來! 一場危機解除,這件事在林場里也引起了轟動,齊五爺的大名就此傳開,整個27連的官兵戰士都非常敬重齊五爺,每次齊五爺去林場的時候,只要27連的人在,都會把老爺子請過去說說話,或者給大伙兒傳授一下伐木經驗。 蘇慧蘭聽完也對齊五爺欽佩不已,人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這伐木看似簡單,其實里頭也有不少學問,如果不用心的話,大自然總能用它的方式讓人們知道它的威力。 一路說著話,天漸漸就亮起來了。 馬拉著爬犁在這樣的雪地上行走,速度不慢,差不多三個多小時就到了縣里。 用志國大伯的話說,這真要跑起來,搞不好比公社那臺慢悠悠的小客車還快呢! 看看時間才八點,齊五爺和志國大伯他們九點鐘開會,兩人一看還有時間,就領著蘇慧蘭先到縣里國營飯店吃了頓早飯。 兩人誰也沒讓蘇慧蘭掏錢,倒是一個勁兒讓她多吃。 這里國營飯店的東西價格跟濱河的差不多,但是量可比濱河的還大,就說那一個白面饅頭都差不多有蘇慧蘭臉那么大了! 志國大伯旁邊看她比量,就直樂,說她還是太瘦,真跟誰打起來了,興許這一個饅頭都把她打贏了! 吃完了早飯,兩人要去開會,志國大伯說他們這會估計得下午兩三點鐘才能結束,讓蘇慧蘭自己坐小客車先回去。 因為天冷雪厚,縣里和公社之間往返的客車已經改成每天一趟了,時間也調整成了中午十一點。 現在才八點半,兩個半小時也夠蘇慧蘭辦完事了。 把小被子收進帶來的背筐里,她先去了趟醫院給蘇奶奶開藥。 醫院里還像上次她和奶奶來時那樣冷清,甚至比那次人還少,蘇慧蘭是第一個拿著介紹信來掛號的。 醫生也還是上次那個滿頭白發的老爺子,志國大伯說別看他們這兒偏遠,醫院也新成立沒多長時間,看著不起眼,但是里面幾位老大夫可不是一般人,來這兒多少是為了“避世”,要是再早,這樣的大夫,你別說找人看病,等閑就是見一面都難。 上次這個老大夫給她奶看病的時候,她印象就挺深的,而且老大夫竟然對蘇慧蘭也有印象,聽她說了她奶回去后的狀況,就點頭說蘇奶奶養的不錯,照著這樣調養,不會有太大問題。 蘇慧蘭還按上次開了點維生素,見這會兒也沒什么人,就把兩個堂哥的情況跟老大夫說了一下。 老大夫聽完沉吟半晌,搖了搖頭道:“我并不擅長你說的這兩種病癥,尤其是你說的第一位患者,聽上去像是由脊髓損傷造成神經受損,進而導致的癱瘓,據我所知,我們國內目前還沒有做這種手術的條件。而且他患病的時間太長,即便能夠實現手術治療,想要徹底恢復的可能性也基本不大?!?/br> 蘇慧蘭聞言有些失落,想著大哥蘇衛東那總是溫和帶笑的臉龐,忍不住喃喃道:“難道真的不會有奇跡了嗎?” 老大夫倒是笑了起來,還安慰她:“這世上從來沒有什么絕對的事情,尤其是你所說的奇跡,在醫學界反而比在別的地方看到的更多。不過,小同志也不要盲目迷信奇跡,飯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br> 蘇慧蘭感受到老大夫的善意,連忙點頭道謝。 接著又說起了蘇衛陽的耳聾,老大夫這次直接在紙上寫了一串姓名、地址?!斑@是我從前的一個老同事,姓秦,不過他現在在松林縣醫院工作,他以前專攻耳聾耳鳴神經類的疑難雜癥,你可以帶著人去找他試一下?!?/br> 蘇慧蘭聞言十分驚喜,松林縣她知道,之前坐火車的時候正好路過,好像離他們這里有七/八個小時的車程!雖然路不算近,但是如今有火車,倒是比從前更方便! 不過老大夫把紙條交給蘇慧蘭的時候又叮囑了一句:“你們最好還是過完年再去,我上次和他通信的時候,聽他提過,年前這段時間會到下面各個林場、大隊巡診,恐怕行蹤不定,你們就是去了也不太方便?!?/br> 蘇慧蘭聽了,也沒太失望,畢竟現在離過年就剩二十天了,這么多年都等過來了,也不差這一個多月! 是以連忙起身向老大夫鞠了一躬,鄭重表達了謝意,這才將那紙條小心翼翼的收好。 從縣醫院出來,雖說大哥那里沒什么起色,但是二哥的病倒是有了著落,聽那老大夫的意思,那位松林縣的秦大夫似乎很擅長二哥這種病,給了她不小的信心! 她這次來本就是抱著撞大運的想法試一試,哪怕只有一點收獲都算不白來,更何況是有這樣的機會,實在讓她開心不已。 接著,她找到縣郵局把信投進郵筒;然后打聽到書店,去買了兩本新華字典,可惜這家書店剛剛籌備建成,里面的書籍很少,蘇慧蘭挑挑揀揀才勉強買到幾本教材和一套小人書。 蘇慧蘭特意托志國大伯打聽了,因為現在公社還沒有小學,所以他們這間村辦小學的教材只能自行采購。 她想著反正現在孩子們年紀低,沒教材靠她抄板書也行,等過幾年升入高年組,說不定公社也會自己建學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