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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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后兩人開車出了門,先去了花店。 從花店出來,祁鈞自然地牽住了肖夢的手往車邊走,身后的女店員從他們進去開始就一直在盯著他們,肖夢不動聲色想把手拿出來,祁鈞停下腳步看著他,反而和他五指相扣。 祁鈞穿著西服,在午后的陽光下笑道: “都要見父母了,還想藏著我?” 肖夢怔愣了一瞬,笑了笑,把兩人的手往上抬起來,“不藏,男朋友這么帥,出去炫耀還來不及呢?!?/br>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11-26 03:16:58~2020-11-27 23:04:3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陌路人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58章 墓園的風很靜, 微涼清冽地拂過潔白的花瓣,鳥聲從不遠處的樹林里輕靈地飄來。 肖夢單膝跪地把手里的花束輕輕放在父母合葬的墓碑前,抬眼注視著墓碑上的兩個名字, 低聲說, “爸, 媽, 今年不是一個人來看你們了,給你們介紹一下,祁鈞……” 祁鈞恭敬地向墓碑鞠了一躬,“叔叔阿姨好,我是夢夢的男朋友?!?/br> 肖夢愣了一下,有點詫異地回頭和祁鈞對上視線。 夢夢。 爸媽以前就是這么叫他。 祁鈞目光很暖,比午后的陽光還要暖一些,仿佛用眼神輕輕抱了他一下。 肖夢把手放在墓碑上, 笑了笑,“嗯, 我不是一個人了,以后不用再擔心我了?!?/br> 知道了鬼神的世界后,肖夢再來掃墓便感覺到這種儀式更像是生者的寄托, 逝去的人靈魂可能已經遺忘了生前的一切進入了輪回,念念不忘是還活著的親人。 肖夢在墓碑前低垂著視線出神了很久, 直到祁鈞把手遞給他,他才把自己的手放上去。 祁鈞有力地把他拉起來, 兩人一起用帶來的清潔工具擦干凈墓碑, 清掃了墓碑周圍的清塵。 離開墓園時兩人又走過了那條曾經上演過年度狗血苦情大戲林蔭小路。 肖夢慢慢走在斑駁的樹影下,一直在試圖回想曾經和父母一起生活時的記憶。 能夠回憶起來的記憶卻像冬天的枯樹,只有寥寥幾片脆薄的干葉。 肖夢的父母在沒有生下他之前都是大學教授, 但在他出生后兩人卻先后辭去了學校的工作。 從他有記憶開始他的父母就頻繁進出醫院,病因不明。 病癥卻是相似的,全身的器官因不明原因逐年衰竭。 直到他剛上大一那年,他們挨過無數痛苦的日夜終于等到了兒子長大成人,仿佛再無法多堅持,兩個月內就相繼去世了。 所以肖夢成長的過程中感受過的父愛和母愛少得可憐,甚至沒有具體的清晰記憶。 爸爸mama的身體永遠看起來那么疲憊、辛苦,每多活一天都像是在咬牙硬撐,像是在靠意志力延續生命。 他們甚至沒有什么力氣跟他多說兩句話,每次在醫院里和他見面也只是虛弱疲憊地對他笑,所以肖夢在他們面前也總是笑盈盈的。 別人都覺得肖夢天生就是個脾氣好有親和力的孩子,上學時大家都很喜歡他,都想跟他做朋友。 卻很少有人能走進他的世界,成為他真正的朋友。 進入青春期后,肖夢有段時間非常孤僻,幾乎不和同齡人交流。 父母又常年都住在醫院里,所以他似乎每天的閑暇時間是都在社區圖書館度過的。 社區圖書館年輕人很少,大部分是來閱覽報刊的老人。 有一天一個白發蒼蒼的爺爺坐到他對面,對他說:“孩子,你一定要孝順父母,你是幸運的人,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有兩件,都與人有關,第一件幸運的事已經發生了,就是你有一對好父母,他們是你人生的守護星,即便他們死后也會繼續守護你。第二個人在你的父母離開后會出現,他將成為你人生的啟明星,陪伴你一生?!?/br> 那時父母的病情很嚴重了,肖夢一直寄主在親戚家,每天都度日如年。 老人說的話很快就被漫長的時間沖散了意義,被他遺忘。 混進無意義走過的人生腳步里,成為其中一個不起眼的灰色鞋印。 是爸爸先離開的。 那是剛上大學的第三周,肖夢剛結束了軍訓,還沒來得及感受大學生活,就接到親戚的通知,深夜匆匆從學校趕往醫院。 肖夢到醫院時人已經去了,他甚至沒能跟他說上最后一句話。 他和mama都沒有哭。 這件事他們全家似乎做了十幾年的準備,每一天都活在更進一步的心理準備當中。 就連已經去世的爸爸對自己的離世仿佛也早已有了預料,聽說離開時很平和。 爸爸走后肖夢心里莫名不安,還好他特意考了同城的大學,就是為了方便在爸媽需要的時候趕回去照顧。 每天沒課后肖夢都要坐一個小時的公交車去mama的病房陪護過夜。 有天夜里他躺在狹窄的陪護床上,突然涌上來的悲傷情緒在某個瞬間變成眼淚一顆一顆涌出來。 肖夢有記憶以來從來沒有流過眼淚,他永遠是別人眼里最樂觀最堅強的孩子。 那晚他借著黑暗的遮掩把手臂橫在眼睛上無聲地哭了一場,怕吵醒mama,就連呼吸都很緩慢小心。 他不明白,為什么他會這么不幸。 他想起小時候遇到的那個爺爺,很想回到過去反駁他。 不,他的人生一點也不幸運。 他是個非常,非常不幸的人。 不幸到連一個正常的家都沒有。 他的要求不高,不需要父母對他多么親切溫柔,多么有眼界學識,甚至不需要他們感情和睦。 哪怕他們天天吵架,天天都在為了柴米油鹽雞毛蒜皮的小事計較。 只要健康,只要他們健康就行。 只要他們活得久一點,陪他久一點,讓他也有普通小孩會有的煩惱,而不是從小到大都沒有人說他罵他,沒有人發現他的進步和退步,沒有人關心他的開心和難過,什么都沒有。 明明他們都還在,卻脆弱安靜得仿佛只有他自己。 “夢夢?!?/br> mama在病床上低低叫了他一聲。 肖夢抿緊嘴唇屏住呼吸,迅速無聲地用袖子擦干眼淚,但聲音在黑暗里還是帶了些鼻音,“嗯?” “大學開始上課了嗎?” 肖夢愣了一下,很久沒有人關心他的學業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上學似乎就是他一個人的事。 肖夢不敢說話,怕被聽出來,盡量平靜地發聲,“嗯?!?/br> mama的聲音像浮在冬日溫水上的一團霧,帶著些笑意,“h大啊……我和你爸爸以前就是在那里教書的?!?/br> 肖夢靜了一會兒,“嗯?!?/br> “夢夢真的很厲害,h大很難考,你真的很努力?!?/br> 肖夢鼻音又重起來,“……嗯?!?/br> mama安靜了片刻,突然艱難地在病床上往旁邊挪里一些,“兒子,mama想抱抱你,可以嗎?” 肖夢猶豫片刻從陪護床上翻下來,躺上里mama的病床,避開輸液管輕輕枕在mama攤開的手臂上。 mama吃力地側過身,身上帶著醫院的消毒液氣味把他抱進懷里,輕輕拍他的背。 被拍到后背的一瞬間,肖夢的靈魂好像都震顫了一下,強烈的鼻酸猛地通開了他的淚腺。 這些眼淚他忍了十八年,他在mama的懷里大哭了一場。 不久后mama也走了。 肖夢一個人成熟穩重地處理了后事。 他們家因為有兩個久病之人,親戚們早就在他上高中能獨自生活后就自然而然和他們家斷了聯系,所以他沒有辦葬禮,只是用父母留下來的最后一點積蓄買了墓地,把mama的骨灰和爸爸寄存在殯儀館的骨灰合葬在一起。 “夢夢?!?/br> 肖夢恍然從從回憶里抽身,驚訝地回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mama端著餐盤從廚房里走出來,逆著明媚的窗口陽光笑瞇瞇地看著他,“傻孩子,站在那里想什么呢,過來幫忙端菜?!?/br> “這小子,青春期來了,學會裝酷了。這個癥狀啊有個名字,叫中二病,中二病這個詞發源于日本……” 肖夢震驚地看向一旁坐在餐桌旁看報紙的爸爸。 mama把菜放在桌子上,嫌棄地斜了一本正經地解釋詞義的爸爸一眼,“你上課有癮?在家里把你的教授那套放一放,像個正常的慈愛的父親可以嗎?我都嫌你煩,夢夢最近總往外跑,肯定是被你嘮叨的?!?/br> 爸爸笑著放下報紙,看著肖夢,“夢夢,爸爸嘮叨嗎?如果你對爸爸有這種誤解,那我必須給你好好講講,爸爸這不叫嘮叨,這叫博學,活到老學到老……” “你快閉嘴!”mama好笑地用手捂住他的嘴。 肖夢紅著眼睛,怔怔看著像兩個年輕的戀人般笑著打鬧父母,喉結滾動幾下,“……爸,媽?!?/br> 兩人奇怪地看向他。 mama驚訝地走過去拍了拍肖夢的肩膀,“哎呦,寶貝兒子怎么哭了?”,說完咬牙切齒地回頭瞪了爸爸一眼,“就賴你,讓你閉嘴,兒子高三本來壓力就大,情緒比較敏感,看把兒子嘮叨哭了吧!” 爸爸乖巧地做了個給嘴巴拉上拉鏈的動作。 肖夢穿著藍白色的高中夏季校服被mama按坐在餐椅上,mama擔心地摸摸他的頭,“夢夢,是不是最近學習壓力太大了?” 肖夢看著桌上mama做的菜,難以置信地搖搖頭,“……沒有,我沒事?!?/br> 等mama也入了座,爸爸清了清嗓子,給肖夢夾了一塊紅燒排骨,歉意地說,“夢夢,爸爸最近是不是真的有點嘮叨?是爸爸沒注意你的心情,你也體諒爸爸,孩子步入青春期的時候,就是父母步入更年期的時候,爸爸現在就是進入更年期了,表達欲過強,以后爸爸會注意的?!?/br> 肖夢看著碗里的那塊排骨,有點哽咽地抬眼仔細看著爸爸陌生又熟悉的健康面孔,忙搖頭道,“沒有,我一點也不嫌你嘮叨,你可以再多說點,我很喜歡聽?!?/br> 爸爸的眼眶有點紅了,抬手按了按眼睛,又給肖夢夾了塊排骨,垂著眼點頭道,“好孩子,你再忍一年,等你上了大學,出去獨立了,爸爸就嘮叨不著你了?!?/br> 說著爸爸的眼淚開始往下流,按著眼睛唉聲嘆氣,“唉,真快,一晃眼夢夢都高三了,馬上就到離家求學年紀了,我總覺得昨天夢夢還剛會喊‘爸爸’呢,真是‘老去光陰速可驚’啊……” mama嫌棄地翻了個白眼,從桌上的紙抽盒里抽了一張紙塞給爸爸,“老肖你夠了啊,還能不能讓兒子好好吃頓飯了?” mama把筷子放進肖夢手里,“別管你爸,他這不是更年期,這是文藝青年老了,矯情病,他這輩子就這樣了。中午別吃食堂了,讓你爸給你送飯,高三腦力消耗太大,你正需要補營養,你們學校食堂那菜不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