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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夫輕車熟路,不到半個時辰已把三人直接送到位于北郊的張氏花園大門前。 此時天色尚早,尚未迎來日出的東天泛出青灰色光芒,大地薄霧彌漫,視界不清,小巧精致的門樓下影影綽綽似有兩個人影。 伴隨著馬蹄踢踏之聲,馬車漸行漸近,前方現出一位亭亭玉立的絕世佳人,在花園大門外翹首以待。寒風呼嘯,吹起她的衣袂,飄逸若仙,洋溢著一股仙靈之氣,渾身上下找不到一絲紅塵氣息,令人一見之下便會不由自主地生出敬慕之情,只覺多看她一眼,便會褻瀆到這位傾國傾城的仙女! 在她身旁,是一位旖年玉貌、風姿綽約的中年美婦。 少女和中年美婦迎上前來,齊齊對無月斂衽為禮,招呼道:“蕭公子好!” 無月與少女面面相對,但覺幽香陣陣,見她未施粉黛、淡雅端莊,玉雪雙頰已凍得有些發紅,如同朝霞映雪,光潔平直的美人額,柳眉如煙,大大的杏眼,雙眸若秋水流波,瓊鼻櫻唇、齒如編貝。一頭柔絲約三分之一挽為宮髻、斜翹腦后,其余披垂后背,分出細細兩縷垂于左右胸前。佩戴兩串長長的珍珠耳墜,鬢邊兩叢柔細絨毛,在細潤如脂、粉光若膩的玉膚映襯下更顯嬌嫩,配上精致美麗的鴨蛋臉,除了冰清玉潔之感,再也找不出其他更合適的語言,來形容其美! 無月心中驚為天人!腦際不由閃過“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傾城傾國和國色天香”四個形容絕代佳人的頂級詞匯,但覺這些溢美之詞加在一起,也不足以形容少女之美! 他暗自驚呼:“實未想到,塵世間竟有如此淡雅若仙的女子!更奇怪的是,我咋會感覺非常面熟?在哪兒見過?不可能啊~上次見面,她可是蒙面出現的……” 不敢逼視,甚至也不敢多看,以免褻瀆佳人,他忙躬身長揖道:“天寒地凍,有勞姑娘和夫人久候,實令在下惶恐不安!請恕在下冒昧,姑娘可是楊靈緹楊小姐?” 少女看看他,眼中閃過諸般復雜情緒,欲言又止,只是微微頷首,隨即感覺被人逼視,這是很少出現的情況,令她心生不悅,秋水雙眸如刀如劍,掠向無月身側,和曉虹的目光絞殺在一起,相互默默對視,虛空之中,漸漸彌漫起一股火藥味兒,似有火花閃現…… 在這有些沉悶的氣氛中,無月反而被無視,他性情隨和,倒也不以為意,轉頭看向中年美婦,長揖一禮道:“尚未請教芳駕……” 中年美婦頷首回禮,嫣然笑道:“蕭公子風采照人,總是如此令人心折!不知近來可好?賤妾朱若文?!迸e止高貴典雅、儀態萬方,只是玉頰之上潮紅未褪、容光煥發,眉梢眼角間隱含倦意,似乎剛由睡夢中醒來不久的模樣,看上去倒也頗為撩人! 這也難怪,自昨日下午開始鬧肚子疼,夜間也不輕松,到東天泛白才沉沉睡去,一大早又被靈緹的丫鬟冰兒叫醒,來到院門外陪她吹西北風,自然一付睡眼惺忪的模樣。 無月笑道:“朱夫人過獎,在下還好,謝謝您的關心!”心中卻有些納悶兒:“聽她的口氣我們似乎曾見過,我咋一點兒印象也沒有呢?” 回頭看向靈緹,暗自拿北風與靈緹做比較,心中暗道:“論容貌氣質,北風姊姊似也遜色不少,若論溫柔淡雅更無法相提并論,曉虹都在北風姊姊之上。兩年前發布的十六期美人榜中楊靈緹排在北風之后,名列第二,真有些委屈她了。這也難怪,兩年前她不過十三歲吧,還只是個美人胎子,身材曲線如何能與北風姊姊相比?能排名第二已經很不容易。不過,若此刻靈緹在江湖空空兒面前稍露真容,不馬上將她倆的排名對調才怪!” 靈緹與曉虹的目光一眨不眨、如劍似電,在空中廝纏絞殺,二女性格相近,均是心有七竅、外表沉靜內斂、內里情感豐富的女孩,誰也不肯示弱,一時勝負難分! 朱若文見場面尷尬沉悶,輕輕碰了靈緹一下,暗示她身為主人,不可失了禮數。 靈緹這才收回目光,對三人頷首一禮:“三位遠來辛苦,請進!” 當先引路,沿曲折花徑,將三人一路帶往張氏花園奢華客室。 一路上無月心潮起伏,靈緹的絕世容光雖然未曾多看,但他心中已然涌上太多疑惑:“她這模樣,尤其是身影,我怎么似乎在夢中見過?就好象自幼一起長大的伙伴一般?還有,看她的身材和五官輪廓,怎么和上次在澠池相遇的乞丐小雨竟有些差相仿佛?” 抬頭看看她那婀娜多姿的背影,心中不禁失笑:“嗨~你胡思亂想些什么啊,靈緹冷若冰霜,小雨雖愛賭氣,可卻是熱心熱腸之人,二人之間一點兒相似之處也無!且小雨皮膚黝黑,邋遢得很,怎可能會是靈緹?我之所以感覺相似,恐怕是因思念小雨之故吧?” 再看看她身旁,朱若文腰肢款擺而行、風情萬種的背影,頗有目不暇接之感,胡思亂想一番,一直不見有人說話,他不太習慣這種沉悶氣氛,只好沒話找話:“靈緹小姐近來可好?” 靈緹回眸看他一眼,默默點了點頭,卻沒說什么。無月心道:“她還是跟上次見面時一樣,不愛說話?!笨磥砣思倚愿裆鷣肀闶侨绱?。 朱若文倒是回頭嫣然笑道:“靈緹一向少言寡語,并非有意冷落蕭公子,尚祈公子見諒!” 無月對她笑了笑。雖碰了一鼻子灰,依然不屈不撓地道:“娘娘和影兒姑娘也好么?” 靈緹這次頭也不回了,淡淡地道:“這個你得問她們?!?/br> 其實靈緹如此對他,倒并非僅僅因為生性冷漠。上次澠池一別,她不顧一切地追向馬車,也不管對方是一伙殺人魔王,剛剛屠殺近兩千人 ,自己追上去無疑于自投羅網!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一定要和他在一起、永不分離!”可無月竟未回頭看她一眼,令她傷心不已,至今仍耿耿于懷! 她自己也搞不清是怎么回事,雖對他心懷怨憤,畢竟思念高于一切。望眼欲穿,終于盼得朝思暮想的人出現于眼前,本想撲進他懷里的,卻見他對自己彬彬有禮、熱情不足,才想起他對自己的真面目都還不太熟悉,只好生生壓下那陣沖動。 本想溫柔對他,卻不知是因為一向冷漠慣了,還是出于少女的矜持,抑或是本就對他心懷怨氣,又見他身邊有兩位美麗少女,心中更加有氣?反正形諸于外,便是這付不理不睬的冷模樣。 這和她心中曾幻想過無數次的那種溫馨相擁、柔情蜜意的重逢場景,委實千差萬別,搞得心里亂糟糟的,非常別扭,怎么也無法把情緒矯正過來,心中暗自奇怪:“我和小雨差別竟那么大么?雖然只是虛情假意,他對小雨總還是親切自然許多,對我卻是拘謹有禮,都不敢多看我一眼,在澠池相處的溫馨時光似已一去不復返了。我該不該告訴他,我就是小雨呢?” 轉念卻又想到:“唉~還是算了吧!上次被那位白衣蒙面女子救走時,他連回頭看我一眼都不肯,那么狠心!看來對小雨也沒有多少情意,不過逢場作戲罷了。這也難怪,有那么多女子傾心于他,又何在乎我一個?那位白衣女子為救他那么拼命,多半是他的紅顏知己,這兩位少女看他的眼神如此多情,看來也是他的女友!” 念及于此,不由得更加自怨自艾、心緒沉落到谷底,重逢的喜悅似乎已蕩然無存,“無論如何,下次若還能和他相見,一定要換成小雨的身份。至少我得弄明白,他為何對小雨如此無情,忘得干干凈凈?” 無月哪知靈緹心中正千回百轉?只道她一向冷漠慣了,只好有一搭沒一搭地和朱若文不時閑聊幾句。一心想和靈緹搭訕,卻見她總是懶得搭理自己,心中好不郁悶! 行入客室之中,他心想待靈緹離開后,便讓綠絨為自己按摩一下。大冷的下雪天,騎雕飛行、空中賞雪,聽起來浪漫,其實是受罪!被凍得身子發僵不說,由于怕摔下來,身子一直繃得緊緊,弄得一身腰酸背痛! 然而靈緹二人沒有一點兒要離開的意思,反而讓丫鬟將曉虹和綠絨帶到隔鄰客舍中休息。 曉虹倒沒啥,綠絨不樂意了,忙說道:“我是侍候公子的丫鬟,就不用另外安排住處啦!” 靈緹道:“你也是客人,怎好辛苦你?”心中卻暗道:“丫鬟?這姑娘對他的態度、看他的眼神,哪里有點兒丫鬟的樣子?莫非自恃美貌、恃寵而驕?抑或他對丫鬟們縱容慣了,養成她這樣一付嬌縱習性?唉~看來我對他實在了解不夠多……” 綠絨柳眉一挑道:“走到哪兒我都是公子的丫鬟,侍候他是天經地義,談不上辛苦不辛苦?!?/br> 無月聽綠絨語氣不善,怕她心懷不忿之下冒犯到這位仙女,那可真是大煞風景!忙對她說道:“你也累了,只管去休息吧,我自己能行?!?/br> 和靈緹雖只是第二次見面,但他總有種要盡力維護她的沖動,不忍讓她受到傷害!是因為她美若天仙?還是別的什么原因?他也不明白。 綠絨頭一昂,倔強地道:“我不!” 無月臉色一變,心中萬分氣惱,暗罵這丫頭不識大體,不好當著主人的面發作,氣急敗壞地盯著綠絨,那意思是說:“在這兒不許胡鬧!” 靈緹淡淡地道:“看不出你有哪點象個丫鬟?” 綠絨滿臉挑釁之意地道:“楊小姐可是不信么?你可以問問他!” 她拉了拉無月的手臂,“你告訴她們,我是你的丫鬟!”暗中向他猛打眼色,那意思是說:“此處乃是非之地,你千萬別被美人所惑,中了人家的仙人跳!” 可她哪知道無月此刻正氣得臉綠綠、手發抖,沒給她兩耳光已算很有涵養了! 她發覺自己純屬白費勁!無月壓根兒就沒瞧自己一眼,那雙賊眼不時地在靈緹身上轉來轉去,有些魂不守舍的樣子,即便有點空暇,也是盯著媚態十足的朱若文,忙著和她說笑,基本當自己不存在,簡直氣得綠絨肚子疼! 她這點小心思,老于世故的朱若文自然瞧得心知肚明,回頭對她笑道:“這位姑娘但請放心,我們沒有惡意?!?/br> 曉虹見無月那付模樣,分明已被靈緹所迷,心中也隱隱有些不悅:“在我印象中他還從未對哪位女子如此心動過,唉~這也難怪,靈緹之飄逸美麗實乃生平僅見,連北風姊姊也是相形見絀。面對如此一位宛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無論什么樣的男子見了,也會情不自禁地對她生出仰慕之情吧?” 然而她心思玲瓏剔透,一向識得大體、眼光放得長遠,遠非喜歡耍小聰明、有些意氣用事的綠絨可比。以她的智慧和眼光,早瞧出這兩位對無月毫無惡意,且見他對靈緹如此著緊,若是綠絨再意氣用事,吃虧的只能是她自己!是以也在一旁溫言相勸,總算拉著她,跟隨在兩位丫鬟身后而去。 其實她真是冤枉無月了。他對靈緹如此,完全是出于下意識的行為,就好比習慣成自然一般,自己也不知其所以然,倒并非為靈緹美貌所惑。 見綠絨一步一回頭,一付戀戀不舍的模樣,靈緹心中更不是味道,朱若文卻不禁沖她笑道:“你就放心休息去吧,靈緹不會把你的公子吃了的,呵呵~” 無月笑道:“靈緹不吃,朱夫人會不會吃了我呢?” 此言一出,綠絨忍不住又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那目光擺明是罵他:“大色狼,下流無恥!” 曉 虹倒是沒回頭,反而拉著綠絨走得快了些。她已看得很清楚,無月今后若是和靈緹好上,一定會對靈緹言聽計從,無論她多么不情愿,現在她考慮得最多的,是以后該怎樣和靈緹搞好關系。 靈緹不由也黛眉微蹙,心中更加有氣:“他咋見了漂亮女人就這德行?跟夢中的他還真是一模一樣,不是夢見他私會美女,便是夢見他在刑架上慘遭折磨,總之都令人無法安心!” 朱若文失笑道:“蕭公子若再胡言亂語,看來等不到我吃,這些小丫頭倒要先把你吃掉啦!” 曉虹和綠絨去后,無月行入內室。嚴冬騎雕飛行,除了凍得發僵,穿越云層之時水氣很重,若是在云層之下,還得承受鋪天蓋地而來的鵝毛大雪,厚厚的錦襖幾乎濕透,被冷風一吹凍得發硬,在外面尚不覺得,可內室中炕火正旺。他只坐了一會兒,感覺被凍住的衣服開始融化,緊貼在身上濕塌塌、冷冰冰地,分外難受! 靈緹似乎很知道他此刻的感覺,很快讓丫鬟們在屏風后大浴桶里灌滿熱水,替他脫掉錦襖,黛眉微蹙地道:“服侍你的人可真夠粗心的,你也仍是如此不知愛惜身子,臘月天這么冷,外面風這么大,原該穿貂裘趕路的,瞧你臉都凍得發青,快進熱水里泡泡,椅子上是我給你準備的毛巾和換洗衣物?!闭f完指了指浴桶旁邊那把軟椅。 無月走到屏風后面,見浴桶里熱氣蒸騰,一心想趕快脫掉濕乎乎的衣褲鉆進熱水之中,卻見靈緹和朱若文站在屏風外面,似乎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不由得躊躇起來。 靈緹催道:“你快點呀!把脫下的衣服遞給我?!?/br> 無月臉上一熱,倒未料到她居然如此大方,將頭伸出屏風瞧瞧朱若文。 朱若文笑道:“快點脫了泡個熱水澡吧,我瞧你呀,都快變成冰棒了?!?/br> 無月訕訕一笑,縮回頭心想:“反正有屏風遮擋,怕啥?”趕緊從懷中掏出孔明燈小心放好,脫下衣衫,只剩褲頭,把臟衣服一把抓起遞出屏風之外。 靈緹抱著那堆衣物欲出門,朱若文嘆道:“還是讓丫鬟洗吧,天氣這么冷,別凍壞了手?!?/br> 靈緹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