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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主干道進入后院大門,便折向東偏北方向,向著四女衛居住的飛鷹閣而去。 無月長嘆一聲:“每次我遇到麻煩,都是姊姊來解圍,真是謝謝您了!” 北風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油紙包塞進他手中,黛眉微蹙地道:“跟姊姊還客氣什么?你少跟曉虹那丫頭眉來眼去,比感謝我強多了?!?/br> 無月打開紙包,里面是幾塊他最愛吃的香噴噴的醬香牛rou,正好早餐沒吃飽,邊吃邊誠懇地道:“姊姊腦子里都想些什么呢?其實,我這輩子最該感激的是你,若非你把我帶回來,也許我早就餓死在那片荒野之中了!而且,作為男子漢,我總得有些作為,免得被人瞧不起,以后還要多多仰仗姊姊幫忙哩!” 北風一臉贊許之色地道:“姊姊就知道我的無月是個人物,假以時日必將一飛沖天,成為一個蓋世英雄,我一直盼望著這一天早日到來。沒問題,只要你說一聲兒,姊姊一定幫你!” 這就是她不如飛霜之處,有時做事不講原則,還沒問是什么事兒就答應得那么快?若是無月要她對付夫人,她也能答應么? 無月借此機會向她說了一些內心的想法,以爭取她的支持,同時說明自己為了達到目的,也許需要接觸各種各樣的人。 北風聽得有些云里霧里,只是問了一個自己比較關心的問題:“你說的這些人,也包括女子吧?” 無月點頭道:“也許吧,不過我可以發誓,我心中最重要的人,只有乾娘、北風姊姊和大姊!” 北風咬了咬下唇,幽幽地道:“你就知道哄我,以后的事兒誰知道呢?據我所知……” 飛鷹閣位于后院東南角、秋水軒東南二十五丈和暮雨樓正南二十丈處,是一座方形跨院,大門開在東南角,進入圓拱門后左側是門房,靠南墻向西直抵墻角坐落著一排平房,共五間守衛所居的廂房。 過了門房迎面是二層的彩虹樓,依跨院東墻而建,一樓西屋為廂房,東屋是儲藏室,門外是寬約五尺、由木板鋪就的廂廊,樓梯在廂廊西頭。上樓后是屋檐下的一條木質走廊,走不了兩步便到了雅廳門外,再過去的東屋為彩虹臥室,樓梯、走廊和所有房門全朝南。 彩虹樓正西是依跨院西墻而建的飛霜樓,正北是位于跨院東北角的北風樓,北風樓西邊是位于西北角的摘月樓。四棟小樓呈兩行兩列整齊排列,間隔均為一丈,形成十字形樓間通道,每棟樓的布局都一樣。 進入飛鷹閣后,北風拉著無月的手一路來到北風樓的儲藏室,門外兩名高大威武的精衛隊員標槍般挺立,見大統領過來,齊齊抬手“唰”地一聲跺腳立正、行禮。 儲藏室布置成一間辦公室,沿右墻一溜擺了五套桌椅,正埋頭整理文件資料的五名守衛也同時起立、行禮。 無月將通行證交給坐在前排那名守衛,他仔細看了看飛霜的畫押,隨即走到后墻邊,在墻角按動五六下,墻面發出一陣“嘎嘎”響聲,他掀開一幅碩大畫軸,里面現出一道厚重的暗門,“大統領、公子,請進?!?/br> 二人進去之后,身后暗門又緩緩合上,光線立刻暗了下來,唯有甬道下方隱隱透出明暗不定的桔黃色火光。 沿著這條向下傾斜的石梯甬道下行約十丈左右,是個拐角,左轉進入一條略向下傾斜、寬約六尺的甬道,甬道右側齊人高處,鑲嵌著一個雕刻為虎頭形狀的桐油燈,一燈如豆,發出青幽幽的微弱火光,使得黑色的虎頭顯得愈發猙獰可怖。和所有地下建筑一樣,特別安靜也特別壓抑。 北風指著洞頂那十六個寸許圓徑的小孔說道:“這些小孔除用于通風外,還是極佳的傳音系統,整個地宮無論何處,只要稍有聲響,監控室里都能察覺得到,而且尚可有選擇地向地宮之中任何地方傳音,以傳遞訊息。當年安裝這套系統,動用上千能工巧匠,整整花了一年時間才完工?!?/br> 無月點了點頭,說道:“難怪這兒不象普通地窖里面那么悶、那么潮濕?!?/br> 沿著甬道走了不到十丈,便到了盡頭,再無出路。北風在石壁上敲擊幾下,片刻之后,右側石壁伸手難及的高處,現出一個一尺見方的孔洞,只聽里面有人說道:“通行證!”隨即從上面垂下一個小巧竹籃。 無月忙將通行證放進去,那人拉上竹籃,拿起仔細看了一陣,又重新還給了他。片刻之后,甬道盡頭石壁之上傳來“咔咔”之聲,一道厚約三尺的石門緩緩滑開,縮進右側石壁,現出一條通道。 進去之后,甬道變得曲折繁復,沿途就象這樣,大約每過七八丈就有一道石門攔路,又經過五道厚重的暗門,總算進入地宮通道之中。 無月發現,和進來那段不同,甬道變得愈發彎曲,一路左彎右拐,而且岔道無數,每行十丈便會遇上左右分岔兩條甬道,看上去一模一樣,分不清哪條是干道,哪條是岔道。 還沒走進去多遠,無月便已轉得暈頭轉向,分不清東西南北。他漸漸發覺,你若想沿進來的方向往前直行,一路選擇稍直的那條岔道前行,反而會把你不是引向左邊,就是右側,甚至有可能又折了回來。 幸好有北風帶路,即便如此,無月但覺自己一路跟著北風在胡亂繞圈,感覺就跟走迷宮一般,只要選錯一條岔道,便會被困其中,再也找不到出路。 見他有些發悶,北風又說道:“你別看甬道里很安靜,一個人影不見,其實里面機關密布,每隔二十丈便有一個暗哨,隨時可以發動機關。若有敵人攻進來,即便沒在里面轉暈,也絕逃不過機關暗器的凌厲攻擊?!?/br> 說話間,前方又出現一條岔道,在左邊那條岔道的左側上方,題有“ 鎖龍洞”三個簸箕大小的金色古篆,北風說道:“這就是通向鎖龍洞的石門?!?/br> 無月好奇心起,不由得拉拉北風柔荑,說道:“姊姊帶我進去參觀一下好么?” 北風搖了搖頭:“這份通行證只能進入悔過窟,守衛只認通行證不認人。沒有飛霜簽發的通行證,即便夫人親來,守衛也不會放行?!?/br> 無月氣哼哼地道:“飛霜這幫手下怎么都跟她一個德行?個個都跟鐵面判官一樣,居然連夫人都敢阻攔,太無法無天了吧?哼!”對飛霜他怎么看都不順眼,少不得遇上機會便會奏她一本。 北風耐心地解釋道:“你有這種想法,是因為你還沒有真正見識過羅剎門是個多么龐大的組織。所謂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若沒有鐵的紀律來規范各級人員的行為,夫人若不授權各級主管負責監督和執行,如何管理十多萬嫡系精銳和數十萬外圍人員?就拿三妹來說,夫人既讓她主管刑罰和囚犯,自該讓她按制度鐵面無私地放手施為,若夫人處處干涉于她,或者夫人的親朋好友就可以違反制度,不僅難以服眾,而且夫人豈非要忙死了?” 無月想想也對,總體而言,北風說的話他總是深信不疑、無條件接受,從未和她爭辯過。北風對他的關心無人能及,他知道即便自己十惡不赦,被整個世界唾棄,北風也不會遺棄他的,就像流落澠池街頭時那樣,他自然和她最親,連青梅竹馬的大小姐都比不上。 他跟隨北風行入右邊那條甬道,曲折前行,又經過五個分叉路口之后,北風終于停了下來。 無月抬頭一看,見左側石壁之上高高地題著“悔過窟”三個簸箕一般大的字,以狂草書寫,個個鐵劃銀鉤、筆畫相連,并填以紅色,活像一條張牙舞爪的火龍,令人不由得心生敬畏之情! 驗過通行證之后,石門打開,沿甬道前行約八丈,無月但覺豁然開朗,入眼是一個寬兩丈、長四丈的穿堂,穿堂對面照壁迎立正中,照壁兩側各留下五尺寬的通道,竟隱隱透出天光。 無月不禁納悶:“難道穿過照壁便出了地宮?悔過窟難道竟在地面上么?可一路行來,沒感覺甬道向上傾斜呀?”無論如何,在甬道中七彎八拐地走了老半天,他心中的氣悶和壓抑之感已一掃而空! 他左右打量一眼,見穿堂兩側各有三間石室,每間石室都有一個窗戶,里面還掛著窗簾。除右側第一間石室開著們以外,其余都是房門緊閉,他心里暗道:“這些石室該是飛霜屬下看守們的居住之處吧?” 照壁可移動,四周雕刻著五彩繽紛的云紋,云紋之間鏤刻著朵朵白色云彩,白云之上,一條紅色火龍和一只青鳳相互盤繞,龍口與鳳嘴面面相對,中間是一顆光彩奪目的夜明珠,在暗淡藍色天光中散發出綠幽幽的光芒。下面有個凸臺式底座,如同一座大大的屏風,右下角題有“仙師夜冰留贈”字樣,看似乾娘筆跡。 “照壁上這幅雕刻,似乎暗示之上“鳳鳴九天,龍游八荒,雙蛟共珠,羽化成仙”這句口訣么?我原本一直在想,共珠共珠,到底怎么個共法?原來竟是龍鳳陰陽之氣融匯共煉之意么?如此一來,和乾娘合璧雙修,進境豈非快上許多,乾娘咋就沒想到呢?”無月心中暗忖,跨步邁過照壁。 他眼前突然一亮,迎面約十丈開外,竟有一座花園! 花園大致呈正方形,占地兩畝半左右,金色陽光由頭頂左側傾瀉而下,滋潤著花園中的四季花卉,倒有大半花朵紛紛綻放、爭奇斗艷,宛若突然便又回到春天! 在寒冬臘月,突然見此奇特美景,顯得十分詭異。 無月抬頭看去,天穹之上,竟有七八條尺許長鯉魚在空中排成一線,正曲折來回地游動! 魚兒居然能飛?他此刻已然全懵,疑似夢中!北風見他一付癡呆之色,只是笑而不語。 無月正待動問,卻見一位青衫長袖、淡花羅裙的綺年美婦正徜徉于花海之間,秀眉微蹙,似在沉思,身后一個發挽雙髻的小丫鬟挎著花籃剪花枝,動靜得宜、宛若畫中。 那不正是花姨么?無月大叫一聲,沿著花間小徑“噼嗒噼嗒”猛沖過去! 花影也看見了他,大吃一驚之下呆了片刻,也激動得如飛燕投林一般向他飛掠而來! 眼看著激情的碰撞、甜蜜的擁抱即將出現,在如此人間仙境上演,那是一幅多么浪漫的畫面? 然而且慢,跑就跑嘛,哪來如此古怪聲音? 原來無月靴子跑掉一只,被鞋帶掛著晃蕩不止! 北風忙追上前,大煞風景地捉住他,幫他把靴子穿好,細心地系好鞋帶,嘟起櫻唇嗔道:“見了二姨娘就這么興奮?在澠池救你出來,也沒見你這么激動過!” 無月嘿嘿笑道:“見了北風姊姊這樣一位嬌滴滴的小姑娘,我總要含蓄一點,否則豈非焚琴煮鶴、大煞風景?” 北風每次解下面罩總會引得婦人們美譽如潮,就唯獨沒人用“嬌滴滴”這樣的詞匯贊過她,因為這不符合實際情況。 見無月如此隨口敷衍自己,美人大為不滿:“見了二姨娘就不用含蓄了么?” 終于見到花影,無月喜極忘形之下竟攬住北風腰肢,在她那白里透紅、吹彈得破的玉頰上“?!绷艘幌?,笑道:“我原本以為對姑娘家要含蓄一些,既然北風姊姊不愿意,那我就來點直接的!呵呵……” 北風一時愣在當地,嬌羞無限、又氣又急,不知是否該出手教訓教訓這個小流氓!然而想想,這還是無月首次對自己做出如此出格的舉動,心里…… 尚未等她想出該采取何種暴力手段,無月已“嗖”地一聲竄了出去,敖包相會去了。 浪漫的畫面終究還是沒有出現,怕再刺激到北風,無月和花影只是緊緊地抓住對方的手,心里縱然激動,卻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 半晌之后,花影才幽幽地道:“這些日子以來,除了貼身丫鬟,和那幾個輪班守衛,再沒見過一位故人,我一直在想,有那么一天,下來看我的會是誰呢?我想到過很多人,比如夫人和下面幾位姨太太,唯獨從未想到過,竟會是你……” 無月心情沉重地道:“是我害了花姨,所以您不愿想起我吧?” 花影凝視著眼前這張純潔無瑕的臉龐,和那雙碧波蕩漾、令人看上一眼便會禁不住心跳的深邃眼波,胸中猛然涌上一種說不出的滋味,低垂臻首,躲閃著他的爍爍眼波,低聲道:“不……每個夢中我都在想,都在盼。然而現實中,我不敢……我看你那么怕夫人,你敢么?” 無月說道:“怎么不敢!這些日子我天天都在想你的事兒,上次趁乾娘高興,便求她允許我來看望你。聽她口氣,若不出什么意外,也許很快便會放您出去?!?/br> 在他心中,無論如何,花影都是他的第一個女人,是他成年儀式的奠基人,使他從男孩變成了男人。所以他覺得,自己對她有份責任,不能棄之不顧。 花影道:“謝謝你對花姨費了那么多心思,你今天能來看我,我真的好激動!就沖這一點,即便受再多委屈,我也覺得值了……” 無月看了看頭頂,又想起心中的疑惑,不由得問道:“花姨,這里面怎地如此古怪,外面冰天雪地,這兒卻溫暖如春、開滿鮮花不說,魚兒竟還可以在天上飛?” 北風在一旁說道:“上面這片天,其實是由十多塊巨大的水晶熔合而成,再上面便是前院練武場南邊那個小湖,你看見的魚兒是在湖中游動,并非在空中。此地深處地下,除了通風管道,完全和上面隔絕,本就冬暖夏涼,加上有陽光照射,自然會溫暖如春,又有適宜的濕度,自然四季都會遍地開花……” 無月這才恍然大悟,不由得對如此奇思妙想贊嘆不已:“是誰想出如此絕妙的主意???真是天才!” 北風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