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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里,結合最近發生的事和院內頻繁召開的會議,我推測道:是決定啟用AI武器了嗎? 顧聞組長并不驚訝,平靜地點頭認可:也算是意料之中吧。當初國內全面禁用AI武器,就是林教授大力推進,才落實的。不論是其他政府部門,還是研究院內,都不乏認為這項決定過于保守的人。 我苦澀地笑笑:因為大多數人,并沒有真正吃到苦頭。 那你支持重啟AI武器嗎? 我支持。我的毫不猶豫,讓向來淡定從容的顧聞露出了一絲訝異。 爺爺禁用AI武器,是為了避免出現更多的受害者。但是我們都明白,逃避不是長久之計?,F在資源的緊張、國際形勢的焦灼,都不亞于當年。被按了暫停鍵的戰爭,總有一天會重啟。而現在,我們已經失去了絕對優勢,失去了高姿態地要求休戰的資格。這個暫停鍵,我們已經按不住了。我們只能應戰。 這也是會議的討論結果,沒想到A國的AI水平進步這么快。不過我們還是會先拿機器人比賽試水,后續再觀察。詳細的計劃,我會通過郵件與你們同步。 嗯,了解了。 另外,關于你父母的事,你了解多少? 他們去世的時候,我年紀還小,并沒有什么實感。后來有一天,爺爺帶我去看了一場電影,里面的主角為了拯救別人,犧牲了自己。電影結束后,爺爺和我說,爸爸mama就和那個主角一樣,他們犧牲了。我只知道這些。 也不能怪教授守口如瓶AI狂暴化事件,直到今天,也只有很少的人知道詳情。 我知道的,我沒有怪他。 當年的AI狂暴,就像病毒一樣,傳染能力很強。你的父母為了避免其他機器被傳染,將狂暴的機器引到荒野,與它們同歸于盡了。顧聞的語氣很惋惜,他們本來只是研究人員,并不具備很強的作戰能力。他們確實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去做這件事的。 我無法回答,只能沉默。 顧聞又說:關于AI狂暴化事件,還有林教授當年身故的相關調查報告,我已經請示過院長,給你和星都開放了查閱權限。 真的?沒想到這么快就能得到查閱權限,我本以為至少要工作幾年,提高了職級才行。 本來不想那么快開放的,但是形勢逼人啊。顧聞的笑容也有些苦澀,別影響組里的任務就行,盡管去查吧。 星是你最好的武器。顧聞的神情是少有的鄭重和嚴肅,利用好它,也保護好它。 明白了。 夜晚。難耐的酷熱已經持續了很久,家里開著空調,我抱著薄毛毯,在床上輾轉難眠。 剛剛看完了今天新獲取權限的所有資料,說實話,比我想象中的要少非常多。我沒想到就連研究院都對當年的事件一頭霧水。AI狂暴的原因是什么、傳播途徑是什么都不知道,唯一的解決辦法竟然是魚死網破。這份充滿未知的資料簡直是調查部的恥辱,無怪乎不能開放查閱。也難怪爺爺當初一力堅持全面禁用AI武器,因為狂暴化實在是無法防范、難以制止。 但我仍然有新的發現:爺爺在遇難前,似乎已經感知到了危險,請求了安保措施。我懷疑是爺爺對AI狂暴化的調查有了進展,只是還不方便披露。 但是當年的調查結果對這個猜測毫無幫助:兇手是個與AI研究毫無關系的人,人際關系也簡單得讓人絕望,是個孤僻的反社會者。在口供中,他自述對爺爺下手的理由是:看他眼熟;位置好下手;老人獨自帶小孩真可憐,不如幫他解脫吧。 他甚至還說:那個小孩竟然逃掉了,真是對不起她。 令人作嘔。 不過他早已死掉了。當年輿論的壓力很大,很快就執行了槍決。我甚至不由得想:讓你這么輕易的死掉了,真是對不起。 轟隆隆;悶雷從遠方滾來。我突然回憶起,早上天氣預報確實說會有雷雨來著。 風開始搖晃窗戶,偶爾窗戶猛地一震,我本來強迫自己閉上的眼睛,又被嚇得睜開。 重復了幾次后,我終于忍無可忍地起身。走到桌前拿起水杯,杯子異常的輕,往嘴里一道,果然只剩幾滴水而已。抬頭,看到窗外夜色沉沉,借著街燈,能看到暴雨斜斜地砸落地面。 雷聲接連不斷,滾滾而來。就像是有一只巨獸潛伏在夜色中,對每一個躲在屋子里的,自以為安全的人,虎視眈眈。 我拉上窗簾,轉頭去客廳接水??蛷d里,星正站在充能儀上,儀器亮著淡淡的綠色呼吸燈。 我剛要點亮手機屏幕照路,星就抬起了右手,手掌向下,發出淡淡的柔和的光線。 被雷聲吵醒了嗎? 本來也沒睡著。 星接過我手中的水杯,倒了半杯水,又交還給我。這是我的習慣,我平時忙起來總是忘記喝水,又不喜歡喝在杯子里放置了很久的水,就總是只接半杯。 我不想這么快回房間,就坐在椅子上一口一口慢慢地抿著,星坐在我身邊陪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