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頁
謝弭的手快,沒讓我等多久就為我束好玉冠。 周歡端了杯茶到我手里,小聲道,“陛下,給謝太傅敬茶?!?/br> 我知道,用得著他逞能告訴我。 我瞪一眼他,他吐吐舌退走了。 我朝謝弭送上茶,道,“先生請用茶?!?/br> 謝弭接了茶抿一口,旋即放到一旁案桌上,欣慰道,“陛下終于成年了,實乃我大陳幸事?!?/br> 此話一出,我便聽身后朝臣跪倒,皆高呼道,“吾主長成!惟愿陛下永享圣安!” 我望著他們,內心激蕩不已,我是他們的君,是他們仰望并擁戴的萬民之主,他們雖在平日待我苛刻,卻也是盼我能成大器。 我承載著他們的期望長大,可惜成了庸主,我這點自知之明是有的,父皇說我沒用,我確然沒用,他給我找一幫人頂著,我也愿意受他們教誨,至于學沒學會,那看我自個兒,我學不會有他們幫我兜著,我學的會,好吧,我學不會。 秦宿瑜在我身后提醒道,“讓他們平身?!?/br> 我從怔愣中回神,平舉雙手朝他們道,“眾卿平身!” 底下大臣便都烏泱泱的站起,有激動的老淚縱橫,提著袖子往臉上擦,我這及冠禮倒把他們給高興壞了。 禮成后就是吃宴,我的生辰宴由禮部主持,我倒不用提前過去。 秦宿瑜帶我先回了紫宸殿換常服。 他這一路都繃著臉,我看出他比誰都緊張,入了殿內,我才問他,“寡人行冠禮,你為何緊張的如臨大敵?” 秦宿瑜給我脫下冠服,取了常服來讓我穿上,“怕你說出什么驚世駭俗的話?!?/br> 我切出聲,“你和寡人斷袖的事,寡人又不會說禿嚕嘴?!?/br> 秦宿瑜朝我唇上輕拍兩下,“天天斷袖掛嘴上,生怕人不知道你斷袖?” 我哪里掛嘴上說了,我只在我和他跟前說過,這又不是什么光榮的事,我再蠢也不會到處說。 他也太不信任我了,我素來嘴上嚴實,豈是他說的那般不知輕重,他就是對我有偏見。 我抬腳踩他,“你別往寡人身上加污點,寡人比誰都拎得清,你成天門縫里看人,怪不得眼睛這么細,都快成瞇瞇眼了?!?/br> 秦宿瑜拽我胳膊往外走,“你眼睛大,眼大無神成了呆瓜?!?/br> 我扒著門,“你給寡人道歉,要不然寡人就不走?!?/br> 秦宿瑜薄唇微抿,片晌躬身蹲起,打橫抱住我跨出了門。 力氣大了不起,竟會羞辱人。 他一路抱我上了步攆,我推他,“你下去?!?/br> 秦宿瑜摁住我的手,給我理好衣襟道,“宴上不準喝酒?!?/br> 他們不給我敬酒我就不喝,給我敬酒我想喝就喝,“又不是寡人能決定的?!?/br> 秦宿瑜跳下步攆,叫小太監起駕。 他走在旁邊,道,“大臣們我都打過招呼,你自己要偷著喝,小心我晚上收拾你?!?/br> 我手敲他,“寡人一點自由都沒有?!?/br> 秦宿瑜解了腰間香囊遞我手里,道,“里面放了個莫奈何①,給你玩的?!?/br> 我一點都沒覺得這是玩的,我從沒解開過莫奈何,他讓我玩,這不是為難人嗎? 我弓腰抻頭到他跟前,與他笑道,“寡人都是大人了,你能不能給寡人安排一些成年人的玩物?!?/br> 莫奈何是三歲孩子開智用的,我連這個都打不開,他分明知道,就是拿這個嘲笑我。 秦宿瑜睨著我,“連小孩子的東西都玩不轉,還要玩成年人的,也不怕把人玩丟了?!?/br> 我呸他一下,抱著手臂不說話了。 宴席設在朝歡殿,這所宮殿位居外宮,毗鄰蘭臺,又與東宮相近,平素是父皇用來宴請功臣的場所,我過去時已近黃昏,宮燈掛滿各處,亮堂的喜慶。 秦宿瑜扶我進去,原本吵鬧的人都安靜下來,四周靜謐。 我上了座,秦宿瑜在我左側坐下。 朝官皆伏地下跪,我按例說了平身,用溫和的話語道,“愛卿們隨意吃喝,不必拘束?!?/br> 各人便又坐回座上,各吃各的。 秦宿瑜給我倒了碗龍骨湯,道,“先吃這個?!?/br> 龍骨湯我知道,滋陰養腎嘛,他真是瞎cao心,我身體好的很,尤其是腎。 我覷著他,“寡人體魄健壯,你別把寡人當成病秧子?!?/br> 秦宿瑜將勺一放,“喝不喝?” 喝,喝就是。 我捧著碗一口咕盡,才要說他,靠左邊站出來個黃毛,大愣愣的舉著酒對著我敬道,“大岑皇帝屁下,臣系波師特使,特來恭賀屁下新壽?!?/br> 這些波斯人真的無禮,連大陳都說不好,還叫我屁下,我想把他們打的屁滾尿流。 但我不能任性,只能端起酒杯假笑道,“貴國主有心,寡人甚感動?!?/br> 那個黃毛沖我揚了揚酒杯一口喝盡,他齜著牙笑道,“屁下請?!?/br> 屁個蛋的下,還逼我喝酒,我就不喝。 秦宿瑜回視我一眼,我放下酒杯朝后靠,不管了。 秦宿瑜呷一口酒,注視著黃毛道,“特使即是來祝壽,該知道你來的是大陳,而不是什么大岑,你面對的是大陳皇帝陛下,不是什么屁下,父皇寬厚,不與你計較,但不代表孤與在座大臣也能忍,波斯離大陳也沒多遠,孤的炎鐵師能沖進倭寇老巢,你們波斯也能去逛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