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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嫻咂一下嘴,沉默住聲。 我思忖著話,將五皇姐求的事交代給她,“五皇姐還要裴煦入兵部?!?/br> 穆嫻握著拳又在桌上捶一下,打的水杯都翻了,她狠聲道,“倒是會想,也不看看我爹會不會準許?” 穆嫻的父親穆光軻目前就任兵部尚書,由于左侍郎空缺,她父親基本擔了兵部大半責,五皇姐想讓裴煦入兵部,卻不找穆光軻,就是知道有穆嫻這一層關系在,裴煦沒法進去,故而折中來找我,還是在秦宿瑜上朝時偷偷來的,我就是再蠢,也不會容她放肆,我是不懂軍政,但父皇說過,駙馬只能是皇室附庸,這輩子都別想碰政務。 這事我跟她說完,就算揭過了,我又撿著秦宿瑜的話跟她道,“愛妃,皇兒說讓寡人離五皇姐遠一點,寡人自是聽的,但他說裴煦是父皇的人,這你清楚嗎?” 穆嫻敲著小指揀一顆櫻桃放我嘴邊,“來,張嘴?!?/br> 我張口吃掉那顆櫻桃。 穆嫻溫笑著問我,“甜嗎?” 甜,但我不大喜歡吃櫻桃,尤其她這么莫名其妙讓我吃,我總覺得不是滋味,但我總不好說不甜。 我吐掉核,道,“很甜?!?/br> 穆嫻的笑意加深,“駙馬就如這顆櫻桃,先帝將其送到公主殿下嘴邊,公主殿下一口吃了他,表面上要跟他你儂我儂,但她的心思誰也猜不透,而駙馬寒窗苦讀十年,一朝功名成,卻被先帝擇成婿,看似是飛黃騰達,但仕途也止步于此,就如你吐的這顆核,成了廢物,便是他曾經有一腔抱負,也不敢保證他現時還有初心,況且嬌妻在側,誘惑如影隨形,尋常男人在他這個位置恐怕早已淪陷?!?/br> ……這話太繞了,我沒聽明白。 我抓兩下頭,道,“愛妃你說的太復雜,寡人聽的云里霧里,你換個淺顯的話說?!?/br> 穆嫻朝我肩膀打一下,“你要想把皇位讓給孫家,你就接著跟公主殿下混?!?/br> 要我讓出皇位,絕對不成,父皇親手將大陳交給我,我就是大陳的君主,縱使我不成器,那也有秦宿瑜給我頂著,孫家一個外家想沾一手這皇位,我頭一個不準。 我立起身,跺腳道,“寡人現在就把裴煦的職撤了,讓他窩府里當烏龜?!?/br> 穆嫻伸著指頭搖,“龜殼硬的很,可別成了他們的保護傘,公主殿下要是鬧的滿朝皆知,你回頭得被人指著鼻子罵不容親眷,就讓他當個諫議大夫,挺好?!?/br> 我瀉勁坐倒,一手撐著腮看她,“寡人還當皇兒騙寡人,現在想想,竟是寡人心胸狹窄了,等他回來寡人得跟他賠禮道歉?!?/br> 穆嫻邊剝橘子邊斜著眼往我面上看,她的視線直直落我嘴上,道,“嘴怎么了?被人打了?” 沒被打,被吻了。 也不知怎得,我就有些熱還有些窘迫,像是被人夾在鍋里煮,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心頭還擋不住開心,比我從前見到美人兒時的心情還要愉悅,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父愛? “就,就皇兒吻寡人……” 穆嫻手一滑,剝好的橘子滾地上,大約是不能吃了。 我扭過身,臊著臉道,“有一個黏人的兒子真是一種甜蜜的負擔?!?/br> 她胡亂拍兩下自己的臉,眼珠子隨便飄,只嘴里道,“那,那你知道被男人吻了……” 她后面話聲太小,我聽不見,“愛妃說什么?” 穆嫻探手在鬢側,眉頭緊鎖,有氣無力道,“吻不能隨便對人?!?/br> 我懂,只能對親近之人。 我撅起嘴沖她道,“寡人也能吻愛妃?!?/br> 穆嫻一臉惡寒,張手蓋住我的臉將我推遠,“我不好這口?!?/br> 這太傷我心了,我原想著與她好生處處,好能彌補這兩日沒見她的愧疚,哪知她還這般嫌棄我。 “寡人的吻連秦宿瑜都喜愛,愛妃竟然拒絕寡人……” 穆嫻抱著雙臂來回搓,連看我都不愿了,“太子殿下就沒跟你說過,吻只能對一個人,你和太子殿下吻了,以后只有太子殿下才能吻你,你也只可以去吻他,你若三心二意把吻分給別人,那就是你薄情寡義、道貌岸然,你還想男女通吃,你就是禽獸,果然對的起先帝給你取得名字?!?/br> 我叫秦韶,但我不禽獸,男女通吃這話我才聽過,想來不是什么好詞,即是她這般說了,我以后只吻秦宿瑜就是了,免得再被她指著頭罵。 我支著手道,“你又不曾跟寡人解釋過這個,寡人平素最知廉恥,即是寡人知道了,往后寡人只給皇兒吻就是,你就不要抓著這個話說寡人不好了?!?/br> 穆嫻坐在凳子上動了好幾下,我看她憋著氣,便道,“愛妃可是要大解?怎憋成這副模樣了?” 她伸手過來朝我頭上招呼了一下,忒痛,我捂著頭道,“寡人也沒說錯啊,你都憋得臉紅脖子粗了,要是想紆解就直說,何必死要面子,咱倆都老夫老妻了,寡人又不會嫌你?!?/br> 穆嫻那手指攥拳又張開,我只聽她咬牙切齒道,“老娘不拉屎,你再廢話,老娘現在送你進茅坑?!?/br> 她這怒相,頗有點惱羞成怒的意味,我原想再勸解她,但一瞧見她這要吃人的眼神,我就膽怯了。 穆嫻一腿搭到旁邊的小桌幾上,道,“陛下,謝弭回來不過這兩三日,你現在即是由太子殿下管,就得聽太子殿下的話,他是面冷了些,但他不會害你,這世間上任何人都可能對你起敵意,他卻不會,先帝將你交托給我和謝弭,便是擔憂你會遭前朝后宮合力擠兌,現在朝局都在太子殿下的掌控中,陛下能安坐龍椅,只要你乖乖聽太子殿下的話,他會保你無憂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