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她們如果知道沐浴陽光在不久的將來會變成一件極為奢侈的事,不知現在還會不會抱怨。 夏末的天漸漸開始黑得早了,阿寺從圖書館下班回到小區時,家屬院樹蔭掩映的一幢幢磚紅色舊樓里已經亮起了星星點點的燈火。 阿寺走到若拉家樓下時,習慣性的抬頭看了眼頂樓的窗戶,客廳亮著燈,明亮的燈光透過白紗簾傾瀉而出,照亮了一小塊暗淡下來的天色。 阿寺走上六樓,抬手敲了敲門,他已經有這個家的鑰匙了,但是若拉在家的時候,他還是保留了敲門的習慣。 開門的是馬小茜,阿寺跟她打了聲招呼走進門廳,看到客廳沙發和地板上已經坐滿了人,阿寺有很嚴重的臉盲癥,這些人大概都是若拉的高中同學,而且整個暑假不止來過一次,可阿寺除了對每天都來打卡的馬小茜留下了些印象,其他的一個也沒記住。 大家看到阿寺,都親熱的叫他表哥,阿寺表面鎮定內心局促的朝滿屋子在他看來毫無辨識度的面孔打了聲招呼,走過來在他們旁邊找了個位置坐下。 今天是若拉的生日,好幾個在外地讀書的同學都跑回來了,好在中秋節學校放假,不用特別趕著回去。 茶幾上放著個大蛋糕,還有大家打包來的各種食物,五花八門的香氣來了個大雜燴,奇妙的制造出一種暖洋洋的味道,挨挨擠擠的充斥著這個荒涼了好久的人家。 若拉坐在沙發正中央,嘴角含著笑,正在往蛋糕上插蠟燭,她是個乖巧姑娘,從來不會掃別人的興,插完蠟燭,馬小茜幫著一根根點著蠟燭,然后啪的關上了客廳的燈。 大家很有默契,沒有唱生日快樂歌。 許個愿吧 馬小茜提醒。 若拉很配合的雙手合十,閉上了眼睛。 燭光落在她微微卷曲的睫毛上,像被涂上了一層童話的幻影,可少年人一夜之間倉皇跌進的成人世界里,到哪去找童話? 若拉默默數到十,然后睜開眼睛,松開了手。 她的愿望太難實現,還是不要給老天爺出難題了。 一口氣吹滅了蠟燭,馬小茜轉身打開了燈,驟然明亮的房間里,阿寺看到若拉眼角一閃而過的濕潤。 大家開始七手八腳的分蛋糕,吃東西,阿寺也分到了一大塊,這是他第一次吃到生日蛋糕,之前在蛋糕店的櫥窗里看到過很多次,終于吃到了,卻沒嘗出什么味道。 大家鬧哄哄的吃了一會兒東西后,紛紛拿出了自己的生日禮物,馬小茜送給若拉一只比大毛體型還要魁梧的毛絨熊,害得大毛從她進門到現在,一直在露臺上探頭探腦的不敢進屋。魏洲在眾人驚悚的目光下,送給若拉一管死亡芭比粉的口紅,若拉一口可樂差點從咽喉嗆進氣管,一直咳到魏洲臉上現出一抹后知后覺的尷尬。 阿寺,你有什么東西送給若拉嗎?馬小茜伸著脖子看阿寺腳邊放著的一個小袋子。 阿寺好像就在等馬小茜這句話一樣,他蹭的拿起袋子遞給若拉,腳步有點急,差點絆一跤,這是他第一次送禮物給別人,從前有沒有送過他不知道,反正是記不得了,送禮物的感覺讓他覺得很新鮮,甚至還有點興奮。 他甚至還破天荒的主動解釋了一下:不知道合不合適,你要不要試試。 若拉沒想到阿寺也要送她禮物,而且還送的這么既害羞靦腆又躍躍欲試的,若拉既詫異又有些感動,她伸手接了過來,像拆其他人的禮物一樣,三下五除二的拆了包裝。 然后整個世界安靜了,連魏洲這種鉛球回爐重造出來的棒槌都尷尬的坐立不安了一下。 若拉看著橫臥在手里的一根按摩/棒,粉色,震動款,一時間大腦宕機,只有一根還沒燒壞的神經在默默垂死掙扎,是不是看錯了 是不是看錯了 阿寺沒有注意到房間里驟然降至冰點以下的尷尬氣氛,見若拉僵硬的臉上抽搐了兩下,還以為若拉是感動的,便有些不好意思的補充了一句:上次見馬小茜給你用這個,我覺得還是買一個放在家里比較方便你看尺寸合適嗎那家店好像還有更粗的 若拉咔嚓咔嚓轉過僵成一截一截的脖子,和馬小茜面面相覷了幾秒鐘,兩個人突然同時睜大了眼睛 表哥,你買的是卷發棒馬小茜顫顫巍巍問了一嗓子。 阿寺點點頭,他不知道這東西叫什么,反正跟頭發有關。 若拉猛的松了口氣,有種被人從油鍋里撈上來的感覺。 房間里頓時一片此起彼伏的呼吸聲,肺活量小的人已經憋得快缺氧了。 大家不約而同的顧左右而言他,仿佛剛才那一幕只是個幻覺,幻覺。 若拉默默把□□裝回盒子里,兩個月來第一次大范圍的活動了一下面部肌rou,她笑了,比哭還難看的那種 馬小茜今晚受到了她有記憶以來最刻骨銘心的一次恫嚇,到家時還驚魂未定,喝了三罐啤酒才勉強壓下驚來,接著開始疑心若拉這個莫名其妙的表哥到底是哪顆土著星球上穿越過來的,怎么能純潔到這般田地。 她忍無可忍,第二天逃了一上午課,專程跑到Q大圖書館把兩張說明書拍在阿寺面前,一張是卷發棒的說明書,一張是按摩/棒的,阿寺拿起來看了一會兒,臉漸漸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