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9冬(下) 18.c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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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19冬 (下) 現在是大年叁十的下午四點半,D市吉祥小區叁期十號樓的12層雞飛狗跳,鬧得震天響。 大人中氣十足的喝罵與小孩尖利的哭喊混在一起,還有各種摔東西的聲音,穿透兩層門板傳出來。 楊冬打開家門的手遲疑了一瞬。 “我這就走,不礙您老的眼了!”周河洲悶頭挨訓了半天,直到頭被一個茶碗給打破,實在受不了了,摔門離開。然后抬頭就看見楊家小妹也正好出來。 周河洲:…… 周河洲那頂rou粉色的瓜皮帽沒了,剩一個流血的腦殼,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的毛衣,也沾了血污,相當凄慘,整一個撲街仔。 兩個人對視一眼,周河洲走了一步去按了電梯。 楊冬擰著包包帶子,糾結半天,還是開口選擇社交,“你冷不冷?”гōūгōūШū.?lūь(rourouwu.club) 周河洲說:“本來不覺得的,被你一說,還真有點冷?!?/br> “你拉個箱子上哪去?” “你的頭怎么回事?” 沉默片刻,兩個人同時發問。 周河洲先回答道:“出柜,被打了?!?/br> 很簡潔,很慘淡。 楊冬心情莫名其妙好了一點,可見人與人之間的悲歡并不相通。 他絮絮叨叨地繼續說:“今年真是過分,都把相親的姑娘帶到家里來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啊,瞎幾把搞事情,整我吶?……” 電梯終于爬上來,叮地一聲開門,兩人進去,周河洲按了b1,搓著胳膊總結:“唉,做gay真不容易,惹?!?/br> 楊冬很難不注意到他的那根翹起來的小指,光禿禿的,有一圈白色的戒痕,她盯著他的手,說:“之前的那個呢?” 周河洲反應了一下,“哦,你應該是說那個……那個,戒指,回家了就沒戴,不過以后就隨便了——嘿,小孩兒,到你了,你要上哪去?” 楊冬高昂激憤的心情逐漸冷卻下來,恢復正常了,也就是面對周河洲時為自閉模式,她低下頭,說:“去酒店?!?/br> 其實還有一絲說不清楚的感覺,事后她回想起來,是隱秘的僥幸破滅后的失落和難堪。 周河洲雖然開口問了,但是實際上并不在意,他現在腦殼疼,想去醫院,想出柜后續問題,想該去哪里弄件厚外套,沒有心情探究楊小冬大年叁十不干飯拖著一個行李箱到處跑的原因,更沒空關心她的心情,如果是楊夏他倒是會婆婆mama。于是他只是說:“正好,我也要去住一夜酒店,一起不?” 楊冬的口袋里裝著哥哥塞給她的車鑰匙,可是她鬼使神差地點頭。她不想碰到他,碰到之后又想要和他一起呆得更久一點。 “要是早幾年出柜,我這會已經跑上高速了,現在啊,嘖,現在就是想太多,還指望晚上能回去,不敢走遠?!敝芎又拚伊艘患易罱木频?,把自己和楊冬安頓好,上樓一看房間號,笑:“嘿,又是對門兒!” 楊冬曾經就是那個跑上高速的人,她定定地看著他,良久之后嗯了一聲。 他刷開自己那間房,習慣性回頭看了一下,發現這小姑娘還站在原處,睜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著他。 周河洲遞給她一個笑,轉身關門。 楊冬門一關就出來了,楊夏還得留著家安撫同樣迷茫的mama,為她再一次的“離家出走”找借口:“冬冬那邊,劇團里有人出車禍了,她現在要趕回倫敦訓練……對,替補,具體我也不清楚……”他撒起謊來行云流水,鎮定自若。 鄭頌歌也不會想到會是兩個餃子惹的禍,這么說也不對,就是這種理所當然說一不二的態度,激起楊冬的逆反心理。 “你怎么不去送楊冬?這孩子!”鄭頌歌皺眉,外面冰天雪地的,女兒還帶著那么重一個箱子,能去哪啊。 “她走的急……”說完楊夏自己笑了,“其實是我剛剛和她鬧矛盾,一時不好意思去送,我已經叫周河洲去了,您放心?!?/br> 楊mama也深知自己兒子的妹控程度,她沒有采信楊夏的說辭,肯定是楊冬又發小脾氣了,就指著哥哥折騰??墒沁@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她還有點小偏心,便閉口不言,把板栗加進砂鍋吊著的雞湯里。 過了一會,又說:“那你問楊冬她明年過年回不回家……” 楊夏確實是被meimei單方面拋棄了,心里很愁,從貓眼里看周河洲也恰好出來,捏著手機給這個發小發了一打又一打消息,拜托周河洲照看冬冬,還轉了一千塊,直到對方回了一個“1”才放下手機。 楊夏坐立不安,等到楊運之回家,等到吃年夜飯,等到下桌收碗,等到爸媽回房休息,等到時鐘從四轉過五六七八九,大晚上躡手躡腳出門,拿著備用鑰匙開車尋妹。 楊夏過來的那會她剛洗完澡,圍著浴巾給他開了門。 楊·男mama·夏眼神一點也沒往她的胸部和大腿瞟,他首先注意到的是她紅潤的臉,和小桌子上堆著的外賣盒子,“吃的什么???” “餃子?!睏疃_了門就往里走,她點了一兩豬rou白菜,一兩冬菇雞rou,一兩叁鮮魚rou,吃到撐去洗的澡,所以這會心情很好。 “吃飽了嗎?要不要我帶你去外面再吃點?”楊夏頓時揪心,視線落到她纖細的胳膊和腰肢上,從滿腔的忐忑和擔憂里,后知后覺地生出一點不妥。 楊冬拿了擱在床上的睡裙往浴室走,面對著他翻了一個白眼,在楊夏看來特別的可愛,有活力。她說:“不要你管!等你來我都要餓死了?!?/br> 浴室的玻璃是一半磨砂一半透明的,根本遮擋不住什么,防君子不防小人,楊冬早幾年是能當著哥哥面脫光亂跑的主兒,如今知道一點男女大防了,這門還是虛掩著的。 楊夏看到浴巾從她身上掉落,光裸的脊背暴露在空氣中,再然后折下去,隱沒在磨砂的霧色里。楊夏觸電般收回目光。 她的這件睡裙是很規矩的棉質睡裙,把人罩得嚴嚴實實,經過空調的風口,拂過的氣流讓裙子一瞬間裹緊她的身軀,突出一點起伏的曲線,然后又自然垂落。 楊夏有點口干舌燥。 “那行,我回——” “你過來!”楊冬打斷他的話,“陪陪我嘛,大晚上的跑過來跑過去的?!?/br> 她讓他脫掉外衣躺上床,窩在他懷里,打開電視說要一起看春晚。 直到她抱著被子挪到他懷里,楊夏才找到一點真實感,不是說他們之前沒有這么親密的肢體接觸,而是這次楊夏從一開始就懷揣著陰暗的期冀。 楊夏先是碰到她尖尖的胳膊肘,慢慢順著手臂握住她的手,楊冬很喜歡這種肢體接觸,把另一只手也給他握著。 “你怎么這么晚才過來?”她沒有問怎么他知道她在這里,肯定是周河洲告訴他的,就是太晚了。 楊夏其實可以早一點過來,隨便找一個借口離開家,她前腳進酒店他后腳能跟進房。只是那會她會趕他走,他只能和周河洲呆著,晚到有晚到的好處,她氣消了,現在他們躺在一張床上。 楊夏放松地倚靠在松軟的枕頭上,他很享受這一刻的溫馨,“怕你還氣著呢?!睂嵲拰嵳f。 她輕輕哼了一聲,“明天我就走,時差都不用倒了?!?/br> “明天帶你去吃火鍋?這邊開了一家海底撈,味道不錯,吃完再走好不好?!睏钕氖扉T熟路地安撫meimei,和她聊了幾句后問:“怎么改主意,馬上要走???” 楊冬沒有回答,她睡著了。 電視里正放著闔家團圓的小品,躍動的光映照在她瑩白如玉的臉上,像個小孩子一樣,她的臉上還有細細的絨毛,顯得特別軟,好欺負。 楊夏克制地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抽身下床。 他心里很清楚,這樣就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