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
然而就現在這個局面,她能動了又能如何?又不能在魔尊面前表現出來,那魔氣還纏繞在她身上呢,若是被發現了……那還得了。 是以,沈玉再三思索,緩緩說道:“尊主,是我之前想差了,我看你的傷口恐怕不太合適?!?/br> 她靜靜地望著魔尊,看到對方無言片刻后,眼神更是直盯盯地看著她,喉結滾動:“為何?” 話音剛落,對方另一只手看似隨意地一下,他上半身的衣袍頓時脫落。 眼前的畫面一入眼,她腦海里便浮現四個字:結實,寬厚。 沈玉呼吸一滯,呼出的氣都有些guntang,腦中卻比任何時候都要來得清醒。 “因為這……不妥!” 她說完,神情微變,當機立斷不顧后果地掙脫出他的掌控,閃身到一旁,厲聲說道:“我這就叫醫修弟子來治療?!?/br> “站??!” 在她快要推開房門時,這聲過后,緊接著沈玉面前就出現了人,將她面前的路擋的嚴實。 沈玉別開眼,就聽到耳邊響起對方陰沉的聲音。 “……你之前不是這樣?!?/br> 她抬眼看去,便看到魔尊低垂著頭,看向她的臉上,看到的眼眸里透露著低落。 就像是受了什么委屈。 沈玉心說定是自己看花了眼!可她目光一移,就落到那道可怖的傷口處,這一看就讓她皺起了眉頭。 “你過去坐下?!辈恢挥X中,她聲音里帶著嚴肅地命令,兩人之間像是轉眼換了角色。 沈玉蹙眉道:“坐好,別動?!?/br> 待魔尊坐下后,她湊近傷口,仔細地觀察一番,一手壓住他傷口一邊,瞧了幾眼,低喃道:“還真有點像,難怪會這樣……” 魔尊注視著她,說道:“像什么?” 沈玉隨口說:“像我之前一個朋友受的傷?!?/br> 魔尊又沉默下來,他靜坐著,任由沈玉拿出什么靈草靈藥搗鼓在桌上搗鼓,任由她隨意擺弄傷口。 接著在沈玉為他上藥時,忽地開口道:“我聽聞,你有一個關系極為親近的師弟?” 沈玉手中動作一停,看向他:“這怎么了?” 魔尊頓了頓道:“你對他好像頗為在意?!?/br> 沈玉頓時警覺,不知這魔尊想做什么! 她道:“有嗎?我好像就是正常關心我師弟而已罷了?!?/br> 魔尊:“哦……只是同門情誼?” 沈玉:“尊主可是聽了什么謠言?” 魔尊低聲道:“沒有?!?/br> 沈玉繼續警覺:“你定是聽錯了什么,要知道,現在外面謠言可都在傳我沈玉鬼迷心竅,背叛師門,只顧著追隨魔尊,卻忘了往日的仙門情誼,都在大罵我呢?!?/br> 魔尊反應極大,聲音里都帶著怒意說:“他們罵你?” 沈玉平淡道:“嗯。這也沒什么,畢竟因為他們都覺得我愛慕你都到了失去心智的程度?!?/br> 魔尊見她反應平平,知道她是真不在意,轉而又隨著她后半句話心中一動,垂下眼簾說道:“……那事實又是如何?” 沈玉看了一眼,只覺得現在這個魔尊真是比過往更加陰險可怕,她現在也確定了,這魔尊……定是覬覦她!這要不是剛才緊急轉移了話題,不知道要怎么抓著季師弟不放! 可怕,可怕。 那魔尊的視線緊隨著她的動作不放,大有她不回答就不罷休的意思。 沈玉臉不紅心不跳,心里直罵自己,對季驍說了聲抱歉,她一定回去就跟他好好說清楚,面上卻很淡定道:“我當然是……” 在季驍下意識屏息的時候,她摸了摸鼻尖,忽然想到一句可以代替的話,說道:“你知道‘今晚月色很美’是什么意思嗎?” 他眸中露出困惑:“什么意思?” 沈玉說:“就是,我心悅你的意思?!?/br> 她有些心虛地抬頭,望著窗外說:“現在我對你說了,今晚月色很美?!?/br> 沈玉說完再扭過頭看,看到魔尊身子rou眼可見地僵住,目光愣怔,就跟死機了一樣。 第107章 “啊這?!?/br> 天剛亮, 天云宗的弟子們就開始修繕房屋,修補昨夜因劍氣或靈氣化形而破碎的窗戶,重新敲打著行路的石階。 落丹峰某處的屋門外, 路過的天云宗弟子時不時地瞟上幾眼,又小聲講了幾句,眼神還落在門口那人身上, 腳下卻也知道不能過多停留,趕緊離開。 那木門外,突兀的多了一座石墩子, 再一看,在對面那塊地方正好有一處凹陷的痕跡, 應該是才被搬到門口不久。 石墩子上盤腿坐著一人, 雙手環抱住靈劍在胸前, 閉目養神一般,靠在門邊, 而在她腳邊、石墩子邊,放著一個竹籃子, 即使隔了一段距離,稍稍一抬頭就能看到里面滿滿當當的、新鮮的……糖葫蘆。 漸漸的,路過的弟子們對此事竊竊私語。 不知過了多久, 有一人停在了門前,停了一會兒后,推門而入, 門沒關上,又等了一段時間,那人拿著一床輕薄的被褥出來,有一些破舊, 上面有不少縫補的痕跡,但明顯看出來是一床干凈的被褥。 他拿著被褥來到石墩子旁邊,靜看了幾眼,最后抬起手來,想給她蓋上—— 不過,揮起被褥時,似是手臂一時脫力,那被褥力道沒控制好,就這么直沖著石墩子上的那人撲頭蓋去。 “噗”的一聲,那床被褥像是蓋頭巾一樣,把那人整個給罩住了。 “……” 下一秒,里面的人一把扯下被褥,抬眼說: “你是要憋死我嗎?” “……” 邊上這人在她睜眼醒來之后,臉上的表情瞬間收斂,冷下臉來,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說:“師姐在我屋外面坐著干什么?” 沈玉愣了一下,季師弟的這個表情、這種語氣,她好像許久沒見到過了,上一次看到這樣的他好像還是在剛認識他那會兒。 等她反應過來,對著這樣一張臉,也忘記了自己過來是要干什么,條件反射性的就想把這人給懟回去。 沈玉瞇起眼睛,反問:“你一夜未歸又去干什么了?” 哪知道,面前這人像是轉了性子,跟她原本認識的像是兩個人一樣,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一言不發地轉身回到院內。 沈玉腦袋上打出一個大大地問號,彎腰提起籃子就跟進去,剛想問出的話,在看到這院子里的設施之后,吐出來的句子就變成了:“你這院內怎么這般簡陋,這木桌子都劈裂了,你也不準備去換一換?” 走在前面的人冷不丁笑了一聲,說道:“確實簡陋,比不上魔尊的住處?!?/br> 沈玉:“……”這人怎么說話怪怪的。 她又問:“你知道我昨夜去找魔尊了?” 季驍推開屋門,里面窩在床上睡的白異犬耳朵一動,聽到聲音后站起身子來,撲通一下跳下床,屁顛屁顛地想去找沈玉玩,跑了一半,又發現自己好像理解錯了。 怎么主人內心的情緒如此復雜?好難懂哦。 那它到底是過去還是不過去? 白異犬糾結了一會兒,索性調轉了方向又回到床上沒心沒肺地睡起來。 季驍把被子扔回了床上:“何止我知道?!?/br> 他看向沈玉說:“這天云宗的弟子都知道?!?/br> 沈玉噎住,一時失語,就看著季驍俯身提起一空木桶,作勢要去屋外面的院子里取水。 她摸了摸鼻頭,望了眼天,望了眼地,最后自認心虛,跟了上去說:“昨夜是不是你二師兄、三師姐他們看牢了你,你受傷沒?這大早上取水要做什么,要不要師姐幫忙?” 季驍嘴角一勾,看著有些冷笑的樣子:“不用。師姐一夜未歸,才該是回洞府好好休息。怎么好讓師姐幫我?” 沈玉:“……” 她深吸一口氣,最后說了一句:“那你要不要吃糖葫蘆?” 季驍看了眼籃子,頓了一頓,說:“這么多,給我吃幾根?魔尊又有幾根?” 沈玉忍不住說道:“季師弟,你大早上怎么說話陰陽怪氣的!” 季驍怒極反笑,他笑了一聲,想要再說什么,可看到沈玉的臉卻說不出口了。 他沉下眼眸,一雙手緊緊地攥住木桶的把手,空氣里響起幾聲嘎吱的木頭破裂的脆響。 是他自己用兩個身份將師姐哄得團團轉。 他明明以其中一個身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現在以另一個身份時卻又這樣有怨,這樣嫉妒……嫉妒另一個“自己”。 說到底,是他卑劣。 季驍的指尖隱隱流出幾縷魔氣,他目光一聚,神情差點繃不住,有一瞬間的恐慌。 下一秒,那縷黑氣飄飄蕩蕩,飄進了他的胸前,嗅不到一絲一毫的影子。 季驍面色不顯,心中驚駭不已。 沈玉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回音,只等到季師弟死盯盯地看著木桶不知在想什么,頓時氣打不出一處來,一股腦抓起一根糖葫蘆,撕了糖紙就一把塞到季驍嘴里,后者受驚后瞳孔一縮。 沈玉冷笑道:“都給你,限你一炷香時間,這一籃都給我吃完!” 季驍遲遲地抬起手接過木棍,咬下一口,沉默地咀嚼。 沈玉看了會兒,總覺得他今天情緒不對勁,于是問道:“季師弟,你這是……生氣了?為什么?” 難不成…… “因為我去找魔尊?” 她說完,見季驍沉默不語的樣子,又說道:“是宗主他們叫我去照顧魔尊,再加上魔門與仙門之間如今關系復雜又緊張,魔尊又點名只允許我一人靠近,師姐要以大局為重,不好拒絕?!?/br> 院子里在她話音落下后,依舊是一片寂靜。 沈玉揉了揉眉心,看著看著又皺起眉頭問:“你昨夜到底去哪了?” 末了,又補充一句:“季師弟,要是你早上無意與我講話,那我現在就回去了?!?/br> 季驍嘴唇翕動道:“火熔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