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
回到自己的住處后,沈玉反手就鎖好門,好在這屋子沒有窗戶,少了一層擔心。 她兩手拉直符咒,看清上面的咒印后,眉頭頓時皺了起。 ……千里聽音符? 知道這是什么符咒之后,沈玉抬手便破了這道符咒,那符咒便在空中破碎,化作灰燼消散在空中。 魔尊的住所被人偷偷藏了這道符,有人想要偷聽?看來這魔尊,沒有想象中活得那般輕松啊。 沈玉感慨似的搖了搖頭,陡然又被這符咒所提醒,想起來一件事,翻手從乾坤袋中拿出一個東西。 碎掉的木塊被帕子包好,她打開手帕,看著碎塊陷入了沉思。 貌似,她先前救下師弟送她的木頭人時,里面飄出來過一個符咒…… 不過那符咒散盡了,她墜落下時,來不及看清是什么內容。 沈玉看著手中碎掉的木頭小人,也是奇怪,自己心里居然沒有太多的震驚、失望或者懷疑什么的,她不知道師弟在里面放了什么,卻又沒有太多擔心,只是奇怪師弟為何會在里面放符咒。 就在這時—— “砰”的一聲,房門被人從外面用力推開。 “丁兒!” 那聲音沈玉熟悉的狠,令她更意外的是,對方如此急躁的喊她的名字。 房門被木頭栓住,外頭的人第一次失敗之后,透過門震碎了木栓,立即推門而入。 淡淡的魔氣飄在空中,展示著來人的身份。 沈玉驚訝他居然會有這等耐心,只震碎門栓,木門卻是完好無損。 只是那人焦急又匆忙,闖進來的太快,讓人來不及反應。 魔尊推門時,便看到沈玉手背著身子,他沒有多想,直接抓住她的手腕,正要說話時,目光看到她身后來不及收起的物件,發愣住。 沈玉心中一跳,這魔尊怎么進來的這么快!此時她又不好用靈力將東西收進乾坤袋,正要解釋時,就見魔尊另一只手掩住嘴,輕咳了一聲,眼神別過去問:“你留著的是何物?怎么碎了?” 沈玉顧不上思考他為何回來找她,手臂扯了扯,沒能從魔尊手里救出自己的手腕,對上那雙亮的如同火苗的眼睛,有些被刺到,垂下眼眸,想了一圈解釋道:“是一個木頭做的小人,是我弟弟以前做的,不小心被其他小孩子給弄壞了……” 手腕處的力道瞬間被收緊,沈玉吃痛的擰巴了臉,忍不住抬眼去看魔尊,就見他猛地咳嗽幾聲,松開了她的手,背過身子捂著嘴,咳得像是要把膽汁咳出來似的。 沈玉驚了一驚,站起身子要去扶他:“尊主……” 魔尊背過她,后退幾步,退到了墻上。 沈玉直接逼了上去,咳嗽聲停了,她卻也見到了他掌心咳出的黑血,她眼里吃驚,想起自己的身份,連忙關心道:“尊主你沒事吧?!” 魔尊抬起另一只手,忽然間力氣十足,不似他現在生病的樣子,握住沈玉的細肩,由不得她躲開。 他緊盯著沈玉,沉聲道:“你什么時候多了個弟弟!” 哪來的弟弟……怎么會是弟弟?!怎么能是弟弟?! 第82章 “跟隨?!?/br> 有句俗話說, 一個謊話需要無數個謊話來圓。 沈玉聽到魔尊這句極其不可置信的問話,自己也莫名感覺到一陣心虛,卻還是面不改色, 說謊不打草稿:“這我之前在外界,收養了一個弟弟,不過在我進魔焰谷之前, 就將弟弟托付給了附近一家沒有孩子的大娘好生照顧??上Я?,我這弟弟就留了這么一個木頭小人給我,也在我來的路上不小給弄壞了?!?/br> 這話說得沈玉自己都要感動了——不愧是她! 不過, 房間里在她說完之后安靜的可怕。 魔尊并沒有松開手,反而一直維持著之前的姿勢, 雙目緊盯著她, 似乎想要將她的表面戳穿。 預想中的畫面并沒有出現, 沈玉冷靜下來,思考著, 若是待會兒需要出手,跟魔尊對上也不知道有多少勝算, 之后要救出金洵又該如何如何…… 就這樣過了一段時間后,魔尊突然放開了她的肩膀,面具之下有些咬牙切齒地說:“那你弟弟如今過得可好?” 沈玉心里嘀咕, 都說了交給隔壁大娘了,過得好不好我哪里知道!這魔尊什么腦子? 她表面上卻笑嘻嘻地說:“走前他跟大娘處得挺好的,不過他資質不行, 我們就想著他能平平安安的,過個普通人的日子也沒什么?!?/br> 魔尊身上忽然被插中一箭,低頭喃喃道:“原來你是這么想的嗎?!?/br> 瞬間冷下來的空氣讓沈玉下意識反駁:“我可什么都沒想!” “嗯?!蹦ё饝艘宦?,向前走了兩步, 直接將她放在桌上干凈的帕子擦拭手上的血跡,報復性的擦完之后又丟在桌上。 他眼睛瞟了一眼床上,淡淡地說:“這個木頭人,我可以幫你修好?!?/br> 這——怎么能讓魔尊來修師弟的木頭人!沈玉一個激靈,立馬回道:“不用,不麻煩尊主,這木頭人碎了就碎了,我收起來就行?!?/br> 再次被插中一箭的魔尊身形晃了晃,深吸一口氣說:“看來,你跟你弟弟感情并不深啊?!?/br> 沈玉賠笑道:“深的深的,不過孩子大了,不需要我cao心罷了?!?/br> 然而她這話也不知怎么惹惱了眼前這人,竟然就這么一屁股坐在了她床上,木板被壓得咯吱響了幾聲,房屋外有一些同院子里住的仆人,聽到了動靜,在門外探頭探腦,魔尊抬手一揮—— “砰!” 房門重重關上。 沈玉從這一聲重響中,突然間悟了,這魔尊大概是心情不好,有些生氣,跑她這發泄來了。 生的什么氣?她一屆平凡的普通人,怎么弄得懂一個魔尊的心思。 還跑到她房間來生氣,真是莫名其妙。 心里雖然是這么想的,沈玉面上還是淺淺一笑,試探著說:“尊主,您今兒怎么跑來找我了?是有什么事情需要丁兒去辦的嗎?” 魔尊的呼吸聲很重,看她的樣子又放緩了許多,胸脯一上一下,簡直又氣又好笑。 他原先怎么不知道——師姐居然這么會撒謊的! “沒事?!彼ひ舻偷偷?,壓著情緒道:“擔心你出事,過來看看?!?/br> 沈玉眨了眨眼,然后說:“我一直都在這里,不會出事的。但是尊主您身體是怎么了,剛才您都……” “無事?!蹦ё鸫驍嗨?,說道:“既然你沒事,我先回去了?!?/br> 語畢,那黑漆漆的袍子順著力道帶起一陣微風,人已經走出了房間。 沈玉有些摸不著頭腦的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末了,又看看床上的木頭塊,心中那種微妙的、復雜的、詭異的感覺,幾乎揮之不去。 這魔尊,真是越來越奇怪了。 她將這點困惑壓在心底,拿起木頭塊,看了一會兒后心中嘆口氣。 說起來,也不知道她出來的這段時間里,師弟在宗門過的怎么樣,也不曉得有沒有被人欺負。 · 夜里,輪崗的最后一批魔修護衛,準備從魔尊的住處撤去。 一道身影藏于黑暗中,斂去氣息,悄無聲息的跟上他們的隊伍。 一群魔修毫無察覺,離開院子后,就開始放聲商討著等會兒去哪里爽一下。 這魔殿里,護衛守衛級別的住處,與沈玉這些仆人的住處有著極大的區別,并不在一處,且以沈玉的身份,并沒有資格知道他們所在何處,她甚至都無法向別人打聽,而阿訣更是不知道,他是直接被星宿長老點名作為魔尊的貼身護衛,所住的地方卻還是在原來的位置,并未搬去跟這些魔修一起。 沈玉在這魔殿內,向來都是被別人安排去做什么事,極少時間能在這魔殿里自由行走,也不認識路,更是不知道那所謂的地牢在哪,思來想去,只能先跟著這群魔修去他們的住處,再順藤摸瓜,到周圍看看有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她一直暗中尾隨這群魔修們,接著看到他們走了幾步停下來,她也跟著停下。 隨后,就見到這一群魔修,御劍飛行而去。 沈玉:“……” 多好啊,省事省力。 御劍飛行不難,難得是,她身處在魔殿,要是用了御劍飛行,那正統的靈氣,一下子就會將她暴露在這里! 事情陷入了新的瓶頸,沈玉只能再想別的辦法,便折了回去。 然而在回去的半路上,忽然發現有一批她從未見過的魔修隊伍,正朝著魔尊的方向所去。 沈玉藏在墻后面,等這群人走進去之后,眼珠子一轉,便跟了進去。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進去了院子,行為舉止絲毫沒有客氣的意思,為首的人站在門口,語氣輕蔑地喊了一聲:“尊主,出來吧,該走了?!?/br> 屋門從里面打開,魔尊穿著他那一襲黑衣,與平常一樣,走出門外,被這群魔修前后圍著,離開了院子。 這些人對他并沒有其他魔修那般恭敬,看起來對他很輕視的態度,有幾個魔修,甚至在聽到魔尊清晰的腳步聲后,扯了扯嘴角笑出聲,表情和笑聲都極為的譏諷。 沈玉自然也聽清了腳步聲,明白了他們為何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這腳步極重,與普通人走路無異,時而很重時而放輕了一點,控制的不熟練,就像是一個剛剛開始修煉的人一樣,掌控不住自己的身體。 她臉上的表情漸漸變得疑惑起來。 記得之前與這魔尊接觸時,他的腳步和動作……并不是這樣。 這個魔殿里的人和事,當真跟迷一樣。 這一行人的路線與先前的那批護衛路線一致,到了先前那批人御劍飛行的節點時,沈玉提起一顆心,接著就見他們這群人就這么走了過去,大有一種要一直走下去的架勢。 沈玉松了一口氣,默默跟上他們。 跟著他們走了許久之后,沈玉也才發現,原來這魔殿居然如此之大,更令人意外的是,走到后面,他們穿過了這魔殿邊緣的圍墻,竟然像是走出了魔殿之外,然而再往周邊看去,只不過是有另一座圍墻,圍得更遠更隱秘了些。 目前這段路,沈玉都一路幸運的沒遇上修為較高的魔修,成功的跟在后面。 在出了魔殿的圍墻之后,這魔殿后方的世界,與魔殿截然不同。 若說魔殿還能像是什么“宮殿”一樣,只不過是暗黑風的宮殿,卻也有燈火,也養殖了些植物,平日里殿內人來人往,還感受得到生氣。 可出了圍墻之后,走得時間越久,路越長,地面、土壤的干裂處也越來越多,慢慢的,土地的顏色都成了不正常的黑色。 魔氣逐漸增多起來,漫天的魔氣,黑壓壓的懸掛在人的頭頂之上,濃稠的宛如一池墨水,帶著腥氣,人走在路上,隱約會有種心頭跳動的煩躁感,令人壓抑。 而在這路上,時不時的有黑色的碎石塊,腳踩下去都能聽到咯吱咯吱的聲音。 這石塊就跟沈玉剛入魔焰谷時,在地面上滾動時扎到的石塊一模一樣。 越往深處走,路邊逐漸會出現黑色的晶體,有的比人還高大,東一簇西一簇的生長在土壤中。 沈玉此時唯一慶幸的是,自己今夜出來時,穿的是與他們色調極為相符的夜行衣,更慶幸的是,為了以防萬一,她提前在記憶中,翻出了某個法術,能讓她暫時潛行。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一行人除了走路聲,都安靜安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