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的眉心只是微微蹙起一瞬，然后又松開，但臉上的疑惑不減。

    她問羅什錦：“買什么房子？”

    “??？結婚不得買房子嗎？”

    秦晗更疑惑了：“買房子不是因為沒地方住嗎？我和張郁青明明......”

    她的臉紅了，支吾一下，垂下視線，“我住他的臥室就行，不用買房子，好浪費的?！?/br>
    羅什錦目瞪口呆的表情張郁青只掃了一眼，其他的所有注意力，他都放在了秦晗身上。

    小姑娘含羞說著，好浪費的。

    張郁青忽然笑了，心說，小傻子。

    秦晗是個神奇的小姑娘，張郁青早就說過，她身上同時擁有活潑和安寂。

    她哪怕22歲，也仍有著少女的天真，撩人的瞬間都是無意而為，她根本意識不到自己能讓人有多心動。

    但此時站在二樓的張郁青，卻覺得心臟跳得快要從胸腔里蹦出來。

    這種瞬間有很多，重逢時，把她堵在樓道里時，接吻時，看見她出現在自己臥室時，也有她細著嗓子吟喃時。

    不過該給小姑娘的絕不能少。

    想把他所能得到的最好的都給她。

    想抬起雙手，奉上他的全世界。

    褲兜里的手機震動起來，張郁青接起電話。

    電話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青哥，我才看見手機有未接來電，你找我？”

    “嗯，找你幫個忙?！?/br>
    張郁青舉著手機往隔壁的儲物間走去，關上門靠在門板上，輕笑著說，“市區特殊教育學校知道么？”

    “知道知道，怎么了您說？”

    “附近有個新樓盤我相中了，你對房子懂行一些，幫我留意一下，合不合適?！?/br>
    “好嘞，交給我，我就是干這行的，房產問題找我準沒錯?！?/br>
    電話里的男人細細詢問，“是想要底商開紋身工作室？還是想要住宅？是住宅的話是什么樣的人住呢？”

    張郁青笑了一聲：“婚房?！?/br>
    因為是端午節，很多朋友都會在這時候發來問候。

    羅什錦已經去后門外面的水果攤挑西瓜去了，說是要搞兩個最甜的給大伙兒吃。

    李楠正在來的路上，發來照片，買了一堆看著就可口的臘腸。

    秦晗剛和謝盈通過電話，掛斷后，手機又響起來。

    是一個陌生的帝都市號碼。

    秦晗接起來，禮貌地問：“您好，請問哪位？”

    電話里是一個有些陌生的女生，但仔細聽聽，好像又有些熟悉：“秦晗嗎？我是張宇凡，你還記得我嗎？”

    秦晗記得，這個女孩是她高中時候的班長，高考成績不錯，在帝都市外國語學院上的大學。

    只不過這么多年都沒聯系過，秦晗突然接到她的電話，不知道對方是有什么事情找她。

    “我是秦晗，班長?！?/br>
    張宇凡馬上笑了：“幸虧你這么多年沒換過電話號碼，班級的群你也退了，我真擔心聯系不到你呢?！?/br>
    她說出給秦晗打電話的目的，“咱們這不是大學畢業了么，班里同學想著請高中的老師們吃個飯，順便同學們也聚一聚，端午節三天假呢，怎么樣秦晗，賞個臉來聚聚唄？”

    因為當年退群時的不愉快，秦晗稍稍有些猶豫。

    雖然她也很想見見高中的同學和老師。

    不過班長是個能說會道的姑娘：“秦晗，來吧，這么多年不見了，老同學都挺想你的，再說，你可是老師的得意門生，你不來老師會失望的?！?/br>
    秦晗笑起來：“那好的，什么時候？”

    “明天，我把你重新拉群里，到時候飯店和時間我都在群里通知，好不好?！?/br>
    秦晗大大方方：“好呀?！?/br>
    張郁青下樓時，秦晗剛好掛了電話，她轉身，張郁青就在她身后。

    他把手覆在她頭上，氣息靠近：“小姑娘，什么約會？笑得很開心啊?！?/br>
    秦晗還沒等回答，手機又響起來。

    這次是mama打來的電話。

    秦晗故意不回答張郁青的問題，把手機來電顯示給他看，然后聳聳肩，一副“我很忙”的調皮樣兒。

    張郁青笑著捏了一下她的臉，然后做了個請的手勢。

    小姑娘接起電話，他則坐到窗邊椅子上，開始查包粽子的方法。

    “mama，端午節安康，你們玩得好嗎？”秦晗愉快地說。

    秦母的聲音也很愉快，揚著語調說：“小晗也是哦，端午節安康，我和你爸爸在新疆，這里太美啦，你在哪兒，在奶奶家嗎？”

    “不在奶奶家?！?/br>
    秦晗耳廓又開始發燙，“我在張郁青這里，準備和朋友們一起包粽子?！?/br>
    “哇，我們小晗學會包粽子啦？”

    “包得不太好，昨天和奶奶學的?！?/br>
    秦母在電話里笑著叫秦父：“安知，我們的寶貝女兒學會包粽子了，是不是很棒？”

    秦晗隱約能聽清爸爸在電話里傳來小聲，好像夸她厲害，隨后周遭安靜下來，秦母壓下一些聲音：“小晗，mama有件事和你說，昨天晚上你小姑給我打電話了，怕我干擾你的感情生活，特地勸了我很多?！?/br>
    mama的聲音變得很不好意思，“mama早就知道自己做錯了，絕對不會干擾你的，只要你開開心心的mama就會替你開心?！?/br>
    秦晗點點頭，又想起mama看不見，馬上說：“謝謝mama?！?/br>
    “謝什么，這是mama應該做的?！?/br>
    mama說，“你爸爸也說，他見過張郁青，是個坦蕩又讓人喜歡的年輕人，我們支持你，今天晚上mama和爸爸就回去了，明天mama買些東西和你們一起吃個飯好不好？為當年的事道歉?！?/br>
    秦晗說：“mama，明天我可能要去參加同學聚會?！?/br>
    “大學的嗎？”

    “是高中同學?！?/br>
    秦母那邊沉默了一會兒，語氣變得嚴肅些：“小晗，mama這段時間仔細想了想，有些事情我們母女確實是有些欠缺溝通的，這事怪mama，但mama也想問問你，你和胡可媛，還像高中時候那么好么？mama記得那時候，你倆幾乎形影不離？”

    秦晗的語氣變得有些淡淡：“沒有了，很久以前就不聯系了?！?/br>
    “方便和mama講講嗎？mama有些事情想要判斷一下?！?/br>
    坐在一旁的張郁青察覺到秦晗語氣里的一點低落，把人往自己身邊拉了拉，然后握住她的手，安撫地用拇指摩挲著她的手背。

    秦晗轉頭沖他彎了彎眼睛，示意自己沒事。

    一直沒和mama聊過胡可媛的事情，有很多細節秦晗已經記不清了，她慢慢回憶著，和mama講。

    最后她說，“那時候應該是剛放暑假不久，我們在那之后再也沒見過面了?！?/br>
    秦母在那邊靜了一會兒：“寶貝，mama那時候對你的關心很少，不知道你失去了一個心里很喜歡的朋友，是mama沒做好，抱歉?！?/br>
    “mama，沒關系的，我后來也有了新朋友，而且我很快樂?！?/br>
    “胡可媛這個女孩子，以后遇到，還是要稍微注意些的?！?/br>
    秦母叮囑著，“那年mama會知道張郁青，其實是她給mama打了電話?！?/br>
    秦母說了胡可媛說了很多張郁青不好的話，把張郁青說成了那種猥瑣的騙子。

    胡可媛還說，當時她作為秦晗的朋友勸她別和張郁青來往，秦晗不聽。

    那時候秦晗小，秦母當然擔心她會被社會上的男人騙了。

    再加上那時候秦母剛離婚心情不好，也更加敏感。

    秦母說：“總之呢，mama是有錯的，但胡可媛這個女孩子你也要注意些，她太有心計了?！?/br>
    掛斷電話，秦晗有些迷茫。

    她第一次知道，mama知道張郁青居然是因為胡可媛。

    也第一次知道，胡可媛原來是比她記憶中更晚，在她的生活中退場的。

    見秦晗沉默，張郁青問：“誰惹我們小姑娘了？”

    秦晗搖頭：“我以前有個好朋友后來關系不好了，我大一那年，是她給我mama打了電話，還和mama說了你的壞話?！?/br>
    秦晗其實很生氣。

    她真的很生氣。

    張郁青是這么好這么溫柔的人！

    如果換一種方式讓mama認識他，哪怕mama那時候正處于離婚的偏執期，也不一定會那么強烈地反對。

    所以那些遺憾，那個難過的冬天，都是因為胡可媛嗎？

    秦晗的細眉越皺越緊，卻突然感覺到眉心一涼。

    張郁青不知道什么時候拿了一瓶冰鎮過的罐裝飲料，放在她眉心處。

    “別皺眉，我看著心疼?！?/br>
    秦晗有些委屈地說：“可是，她怎么可以說你不好呢......”

    她好替張郁青委屈。

    他笑著說：“過節不許哭，也不用替我委屈?！?/br>
    “我們差一點就沒在一起了?！?/br>
    張郁青吻了吻秦晗的臉頰。

    他說：“我總會找到你，也總會和你在一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