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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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宋嶼墨向來都是想擁有的一切都有人提前為他量身定做, 根本不用人可憐。 她收起片刻心軟下的同情心, 踩著細高跟過來開門, 進去前,出聲提醒:“吃完餃子就走, 我要休息了?!?/br> 宋嶼墨頷了下首,嘴角笑意更深幾分。 寬敞的客廳燈光一盞盞打開,將四周角落都照映得明晰清楚, 紀棠將肩膀上的男士保暖大衣擱在沙發處,一副應酬完很累, 拒絕溝通的模樣,跟他說完廚房冰箱里有食材后,便提起裙擺上二樓去洗澡。 只留宋嶼墨孤零零的一個人,站在冰冷的客廳中央。 看在普通朋友的份上,能讓他進來飽腹一頓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宋嶼墨靜默半響后,他手指修長干凈,解開袖扣又緩慢的卷起袖子,真的朝廚房走去。 樓上。 紀棠先是在浴缸里泡了半個小時,這里膈應很好,她聽不見樓下一絲動靜,白皙小巧的足尖輕點著剔透的泡沫,直到待在里面久到快把自己腌入味了,才慢悠悠爬起來。 從衣帽間里拿了一件墨綠色絲綢睡裙穿,又裹上寬大的雪白浴袍,將兩條纖長細腿都藏在了里面,等做完全套臉部護理后,都不知過去多長時間了,她走出去,纖細的身影被暖色的燈光籠著,就站在樓梯口處。 樓下客廳安靜到仿佛沒有人氣,要不是紀棠視線先掃到了擺在中央沙發上的大衣,還以為宋嶼墨已經走了,她扶著墻壁悄悄地走下來幾步,看見了一抹修長西裝身影坐在水池沿前。 宋嶼墨左手搭在膝蓋上,還拿著魚食,室內燈光的照落下清晰地看到他很認真在投喂池內的鯉魚。 那種覺得他很孤獨的荒唐感覺又來了―― 紀棠除了知道宋嶼墨每日忙于工作外,唯一喜歡的便是收藏古董。 那種冷冰冰,已經在地底下塵封了百年千年沒有溫度的東西。 他的生活也實在是極端的節制自律,好像就沒有能讓他打破規則的事情。一直以來,紀棠都堅定的相信宋嶼墨不會有所改變,他這輩子都會這樣像個沒有感情的工具人。 做宋家最完美優秀的家主,做宋夫人引以為傲的兒子,成為所有人的利益。 正因為如此,宋嶼墨很容易讓人下意識的覺得他是不需要感情的。 一個不需要感情的人,突然向她索要感情了。 紀棠猶豫著要不要給,哪怕只是給一丁點兒微不足道的施舍。 她站在樓梯暗處許久都沒有下去,看著宋嶼墨投喂玩鯉魚后,走去廚房里洗了個手出來,然后仿佛是卸去全身的疲憊般,安靜地躺在了沙發上。 時間一分一秒的走過,紀棠原以為他只是躺片刻,誰知道還真是睡過去了。 她下樓,白皙的腳踩在木地板上,白色的浴袍在腳踝邊輕輕晃,一步步,極輕地走到了沙發處。纖細陰影籠罩住了宋嶼墨的身軀,他頭躺在沙發手扶上,雙目緊閉,五官輪廓的線條完美到仿佛是雕像的剪影。 紀棠很久沒有這樣明目張膽的描繪他臉部的每一寸肌膚,她在旁邊坐下,沒挨到男人,靜等了片刻,眼睫下的視線掃到茶幾上的黑色手機。 是靜音的狀態,無人來打擾。 - 此刻同一時間。 在某片富人區的別墅樓下,夜里的氣溫偏低,路燈昏暗襯得四周有幾分寂寞孤獨。 簡晴也在不自覺跑到這里來,此刻臉上已經消腫,卻白得跟沒有血色一樣,身上穿的衣服不多,仔細看的話,肩膀還在微微發抖,她合適怎么狼狽過? 在按門鈴前,簡晴也將身上唯一一件保暖的米色大衣扔在了草叢里,僅穿著酒局應酬時的露背性感長裙。 別墅的二樓是亮著燈光的,許是聽見了門鈴聲,緊接著一樓的燈光也亮起了。 簡晴也屏住呼吸等待,直到看見面前緊閉的門露出縫隙,透出光。 紀度舟打開門,看見站在外面的女人時,清雋的面容神情沒變,只是略不解般落在她狼狽的身姿上:“簡小姐?” 簡晴也很冷,被寒風一陣陣吹得連聲音都在抖:“我沒有地方可以去……” 沒有男人會輕易拒絕一個主動送上門的大美人,這點簡晴也比誰的看得清楚,她現在處于落魄無家可歸的狀態,倘若紀度舟原意收留,今晚任何事都水到渠成。 當她將心思隱晦的表露無遺后,反觀紀度舟眼底沒有慣常的笑色,也沒有讓道,精致修長的手輕搭在門把手,拒絕得十分利落干脆;“恐怕不方便?!?/br> 簡晴也眼睛微濕,透著一股倔強般。 “紀度舟……” “你跟嶼墨吵架了?我幫你在附近訂個酒店,讓他來接你?!?/br> 紀度舟一兩句話就將簡晴也的希望給熄滅的徹底,他從灰白色長褲口袋拿出手機,當場撥了宋嶼墨的手機號,結果事不如人愿,幾次都沒有撥通。 也不知晚上不接電話是在做什么的。 簡晴也眼底絲絲的緊繃慢慢消退,無聲的等待著,低頭,視線落在兩人在燈下糾纏在一處的身影上,是那么的完美契合。 她三十年里身邊圍繞著各種領域里的精英,都沒有動過心。唯獨對紀度舟一見鐘情了,時常感到惱悔,明明都是涉及拍賣古董行業的,為什么緣分這么淺?時至今日才相遇相識? 好在一切都來得及時,簡晴也調查過紀度舟的感情史,像她那位完美的堂弟一樣,都是空白的。她開始理解為什么紀棠這么招女人嫉妒了,能擁有一個感情史干凈,并且像鉆石般有著極高可塑性的男人,能被人羨慕嗎? 是紀度舟讓她這個不婚主義者,動了想離開宋家的心。 今晚與紀棠的矛盾徹徹底底公開爆發,簡晴也很清楚應該抓住這次接近紀度舟的機會,她淚聲口述著事情經過,不經意間透露自己挨了兩巴掌的事。 紀度舟臉孔被光照著,耐心把整件事聽完,大概是從別的女人口中了解到紀棠打人這個關鍵詞。 而他也清楚,倘若是宋嶼墨在場的話,這件事應該已經得到妥善的處理方式了。 “簡小姐,你可以去找我大哥做主?!?/br> 紀度舟的話,讓簡晴也愣怔了好幾秒,一時卡了聲音。 聽見他緩緩地說:“紀棠從小最怕的人是紀商鶴,你去找他告狀,比起我會事半功倍?!?/br> 簡晴也蒼白的臉色瞬間僵硬起來,淚意的水光還浮動在眼睛,定定看著他。 紀度舟是知道的簡晴也隱晦的愛慕心思,否則這個成熟知性的女人犯不著大半夜穿著暴露跑來敲他的門,只是不接招,還有推卸兄長責任的嫌疑:“我幫不了你,敢幫的話,怕是也要挨巴掌?!?/br> 簡晴也抖著發白的嘴唇,正要說什么,先一步注意到二樓的燈光頃刻間暗了,隱約有人影在窗邊晃動,看不真切,卻這意味著別墅里還有人的存在。 普通身份的保姆和保鏢不可能深夜上二樓睡覺的地方,這個意識讓簡晴也心里瞬間沉了下來。 而紀度舟也意識到自己逗留在門口時間太久,婉拒她后,又動了動薄唇:“我還在工作,失陪了?!?/br> 都凌晨了,他還有什么工作? 紀度舟像是看透簡晴也的疑惑,只說了兩個字:“副業?!?/br> - 宋嶼墨的手機一共響起五個來電,顯示的都是紀度舟。 紀棠沒有幫他接聽,主要是不想讓別人誤會她和這個男人還有什么牽扯關系,而宋嶼墨就跟睡死過去似的,絲毫沒有聽見震動的聲響。 她安靜無聲的看著男人身軀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宛如沒有靈魂的雕塑般,不太想是故意在裝睡。而他身上什么東西都不蓋,這樣躺下去看著實在是礙眼的很。 又過去幾秒,紀棠閉了閉眼。 心里說服著自己看在今晚他表現的還可以份上,將薄毯扯過來蓋在男人胸膛上。 毛茸茸的薄毯帶著她身上的獨特香味,讓宋嶼墨下意識將英俊的臉貼了上去,習慣的舉止動作就跟以前抱她入懷一樣,緊皺的眉目間都舒展三分。 有些習慣入了骨髓就剔除不掉,紀棠發愣看了許久,起身想走時,突然被他抓住了手。 男人的手掌心溫溫熱熱的,帶著微微汗意,一時間讓紀棠沒有及時作出反應。 房間里的空調溫度正常,穿一件不會感冒,也沒到發熱的程度,他怎么還出汗了? “宋嶼墨?” 她聲音格外地輕,在空曠的客廳里像一片羽毛,輕輕掃過宋嶼墨的心臟,使得他疲憊睜開緊閉的雙目,深濃的情緒是翻滾著壓著的,直直地注視著她。 “你沒病吧?” 紀棠又說話了,雙唇一張一合著。 宋嶼墨眸色暗了幾度,顯然是看陷入沉迷的狀態里,有點想強吻的意圖,又極度控制住,連手掌心都同時松開她那一截白嫩細膩的手腕,等再次開口時嗓音沉啞的厲害:“抱歉,我剛才睡著了?!?/br> “哦,你也沒睡多久――” 紀棠看他這樣躺在沙發上睡,先入為主想他肯定是要找借口留下來過夜。 嘴巴抿著沒說話,拒絕的開場白早就準備了一百個。 結果宋嶼墨坐起身,將蓋在身上的薄毯整齊疊好放旁邊,然后拿起黑色大衣搭在手臂彎處說:“時間不早,我該走了?!?/br> 這就走了? 不太想他的行事作風。 而宋嶼墨堅守著普通朋友的身份,不敢越界一分一毫,在紀棠還坐在沙發處沒有起身要送的意思時,他低聲說了句晚安的告別后,自己主動的離開不說,還很貼心的將門給關上了。 “砰”一聲過后,整個房子都恢復了往日的寂寞安靜。 紀棠坐了半響,濃翹的眼睫輕眨了下,心想真是莫名其妙的。 她抽出兩張紙巾,用力去擦拭白皙手背上男人留下的一絲熱意,然后不再去管他死活,面無表情地起身回到樓上,把全部亮起的燈都關掉睡覺! …… 一夜無夢。 紀棠沒有熬夜,第二天醒得格外的早,早晨七點不到就閑來無事般在房子里晃悠了。 她把平板擱在餐廳桌上,等蘇漁把今天的行程發過來,又回樓上找出一條米白色大衣將自己從頭到尾裹住,長發微卷,臉蛋白凈得沒有化妝,先出門去樓下的24小時便利店買新鮮水果。 平時叫外賣就好的,但是要等半個小時以上,她還不如親自下樓五分鐘。 紀棠乘坐電梯直達一樓,又慢悠悠地走出小區,外面空氣寒冷,陽光微弱,正準備朝便利店方向走去時,無意間往后看,卻先發現停在左側邊街道上的一輛黑色勞斯萊斯。 ――車牌號,她看了三年,都能倒背如流了。 第67章 (是身邊沒有女人陪你睡,還...) 紀棠站在原地看了幾秒, 清晨的冷風將她蓬松烏黑的長發吹散,幾縷發絲擋住了眼睛前方的視線,她避開地上一層很薄的積雪, 無聲無息地走到車前。 透過墨色的車玻璃,紀棠沒有在后座看見身影,反而是發現宋嶼墨靠在駕駛座椅上熟睡,他膚色是冷白的, 微弱的燈光在高挺的鼻梁上投下一弧陰影, 睫毛濃密很長。 身邊一個秘書保鏢都沒有,就這么放任他睡在車里? 紀棠白皙的食指微彎, 在車窗輕輕扣響了兩下。 宋嶼墨是淺眠狀態,瞬間就恢復清醒, 睜開雙目時,沒有注意到車外, 他伸出修長的手去拿手機,應該是看時間,眉眼間沒了剛睡醒時的懶散之氣。 他垂著眼,長指點著手機屏幕, 先是僵硬幾秒, 又不知道在編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