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
書迷正在閱讀:皇后娘娘每天都在艱難求生、白蓮花她不干了、我在人間擺地攤[美食]、仙女下凡在六零、治愈你,治愈我、重生之生存系統(gl/futa/np)、一心向我、官妓、【春夢】每晚都在睡男人、月光墜落
他同譚云的年紀相仿,但他喜靜,譚云好動,小時候便玩不到一處去。能同譚云能玩到一處去的, 是同樣精力旺盛的楚頌連和葉亭風。 今日的譚云不似早前的譚云。 他皺了皺眉頭,第一個反應,是她摔傷了頭。 她也確實摸了摸后腦勺喊疼。 等看到手中血跡時,她整個人似是都不怎么好,也動彈不了,臉色嚇得慘白,一臉可憐兮兮看著他…… 他也是才頭一回知曉,譚云暈血。 暈血,便頭發暈,兩腿發軟。 鬼使神差,是他將她背回去的。 他不想旁人知曉,她應當也是。 所以他也同她說,放心吧,他口風緊。 她沒有吱聲。 等他走出去了許久,他忽然莫名駐足,回頭時,見譚云站在苑中的梔子樹下,看著一樹梔子花出神…… 她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安靜了? 他多在朝中隨太傅和父親學習朝中之事,其實在府中的時日不多。 他與譚云之間的交集更不多。 但這一次,他忽然覺得,譚云仿佛不大一樣了…… 他說不出來有多不一樣,因為他早前與她不熟絡。 只是此后,再遇上譚云,他會不由多掃兩眼,會想起她看著他喚的一聲頌平,還有摸著后腦勺的血跡,嚇得不怎么敢動彈的模樣,再有,他背她回府外時,她全程很安靜,除了一直在看他,他想不出旁的理由…… 譚云摔傷頭的事情,很快在府中傳開。 譚云是東昌侯和侯夫人唯一的女兒,東昌侯和侯夫人看得比譚源和譚孝還要金貴。他當時想,既在東昌侯府做客,禮數上,他也應當去看看…… 他去的時候,楚頌連在。 他并不意外。 楚頌連是二房庶出的兒子,但二房沒有嫡子,楚頌連記在二嬸名下做二房嫡子。 楚頌連再爭氣,祖母也不喜歡。 祖母不喜歡二叔房中的洛姨娘,也不喜歡楚頌連和楚洛兄妹二人。楚頌連即便掛著嫡子身份,但在祖母眼中也不受待見,只是祖母不好拂了二房顏面。 二嬸的娘家葉家在兵部任職,在軍中人脈頗廣,因為二嬸的緣故,楚頌連從小同葉家的子弟走動親近,連帶著同旁的軍中子弟走動頻繁,與建安侯府一脈的關系反倒不親近。但東昌侯府是軍侯府,所以楚頌連和葉亭風從小就能同譚云玩到一處去。 眼下,在房中,見譚云的頭用紗布包扎著,應當摔得有些重。 他眸間微訝。 一側的婢女小心翼翼說,小姐摔傷了頭,好些事情要反應好些時候…… 他意外,他分明記得,她那日親厚地喚了他一聲“頌平”。但轉念,那時候他背著譚云,譚云不怎么說話,應當也是婢女說的,摔傷了頭,要反應好些時候。 楚頌連同她一處說話,他鮮有仔細得聽著,認真看著他們兩人,心中微妙得起了變化。 但因為看得認真,見楚頌連同她在一處說話的時候,譚云是想專注得聽,只是時不時就眉頭皺起,仿佛因為楚頌連說得跳躍,她正吃力得努力消化吸收著,但楚頌連問起來的時候,她還會禮貌笑笑回應。那幅模樣,楚頌平頭一回覺得好笑…… 二嬸有信來,楚頌連半途出去。 他踱步上前,淡聲問起,頭還疼嗎? 譚云看了看他,恢復了懨懨有些沒有精神,說了句,真疼…… 他覺得,她先前同楚頌連說了許久的話,都不如同他這一句來得真實,該懨懨沒有精神就是沒有精神,該頭疼便是疼,不像方才在楚頌連面前,整個人似是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警戒著。 他低眉笑笑。 二嬸的信將楚頌連召回了京中。 他那時卻在東昌侯府呆了一個月。 他既在東昌侯府,便時常會與譚云遇見。 他想,便能更常遇見…… 他遇到過譚云在苑中煮茶,結果將茶鍋整個煮翻,自己嚇一跳的時候,他是想忍住笑,最后還是沒忍住。 他也遇到過她以為周圍沒人,在內湖邊上臨水照影,或淡然,或小心翼翼,或浮夸得做出各種對著湖面笑,皺眉,甚至吐舌頭的表情,他笑不可抑。 他還遇到過譚云在苑中看書,最后書掉地上了都渾然不覺的場景,他走近時,才見她哪里是在看書,根本是在專心致志得打著瞌睡,他走近的時候,她嚇一跳,口中應激,聽著呢沒睡著,他好笑,看她的熟練程度應當也不是頭一次了,她嬌嗔,怎么走路都不帶聲的。 他看她,心底莫名發現,他似是越發想同她一處。 在任何時候。 他眸間微滯。 臨離開東昌侯府的時候,他與譚源一處說話,正好遇到侯夫人在同府中下人置氣,應是府中下人不得力,打碎了侯夫人喜歡的古瓷。侯夫人正在氣頭上,他與譚源都不好勸。 譚云來的時候,溫和朝侯夫人道起,她今日才同賀mama說,昨晚做了一個夢,夢到有人贈她歲歲平安幾個字,想來是個吉兆。 侯夫人一愣,忽然就止住不說話了,想來應是應景。 他低眉笑笑,還有顆七竅玲瓏心…… 離開坊州時,譚源給他踐行。 也沒有旁人在,就他和譚源,譚孝,還有譚云幾人。 他與譚源說著朝中和軍中的事,譚孝是心思都不在一處,坐一會兒就到處瞄時機離開,譚云沒怎么說話,一直看著窗外,緩緩喝著果子酒。 他同譚源說著話,余光不時看她。 她應當沒怎么聽他二人說話,同往常一樣,有些懨懨。 后來譚孝借故離開,許久都未折回,譚源怕他又闖禍,出去尋人,就剩了他和譚云兩人在一處。 許是飲了酒,她臉頰稍許嫣紅。 他莫名開口,果子酒也醉人。 “哦?!彼p聲,然后又悠悠喝了一杯,目光在街上的車水馬龍里,沒轉眸看他。 他許是也借著酒意,才問了放在往常,一定不會說的一句話,“你同二弟也是話這般少嗎?還是同我?” 問出來,他心中又覺有些失了分寸。 不想,她轉眸看他,眸間沾染了醉意,淡聲道,“你喝的是醋嗎?” 他怔住,以為聽錯。 譚源正揪了譚孝回來,譚孝一臉惱火模樣,但譚源真會揍他,譚孝不敢吭聲。 閣間內,便依舊只有他和譚源說話的聲音。 他心猿意馬,余光瞥向譚云時,見她喝有些醉了,他腦海中都是她先前那句話,再無旁的。 …… 思緒間,筆下的墨跡已將紙張染透。 楚頌連雖是二嬸名下的掛名嫡子,但都曉二嬸待楚頌連極好,而二嬸背后是葉家,楚頌連同葉家走得近,東昌侯府不會拒絕這門親事…… 他又莫名想起她問他的那句“你喝的是醋嗎”,他心中似是打翻了五味雜成。 楚頌連喜歡譚云,他知曉。 他也知道,譚云同楚頌連和葉亭風幼時關系便好…… 二嬸去東昌侯府提親,侯夫人定然不會拒絕。 譚云……應當也不會…… 但想到她同楚頌連一處,他心中莫名嫉妒,且吃味…… 他也知曉這么做不光彩,但還是求了祖母,他想娶譚云。 祖母慣來疼他,祖母開口,建安侯府求娶譚云的人變成了他。 后來他同楚頌連的關系也降到冰點…… 他早前同楚頌連的關系就不近,但從此以后,頻生沖突,旁中旁人并不知曉其中的緣故,只知曉是楚頌連同他過不去,祖母和府中自然都是維護他的,去但因為他是建安侯世子,也只因為,他是建安侯世子,他說什么,做什么都應當是對的…… 楚頌連和祖母的關系也一度鬧得很僵,置氣離家。 那是最初的幾年。 再往后,楚頌連就很少在家中了,不見面,也不再同他沖突,只是偶爾見面,亦如同陌生人。 葉家同各處駐軍關系都很好,他是聽說楚頌連從幾年前開始就同葉亭風一道,在各處駐軍中呆過,從軍中最底層的士兵做起,一直做到軍中不小官階過。憑葉家在軍中的關系,他其實不用如此,但是楚頌連從小就不服輸,也比旁人都有主見和韌性…… 楚頌連同他走上了全然不同的兩條路。 他一直以為,許是很久楚頌連才會在朝中嶄露頭角,卻沒想到因為楚洛的緣故,楚頌連做到了禁軍左前衛副使。 但陛下心思慣來通透,要用楚頌連,一定查過楚頌連。 若楚頌連是個扶不上墻的,陛下不會將他送到這個位置。 這些年,楚頌連在軍中應當得了不少贊許。 他是沒想過,不過朝夕之間,長房被削了爵位,他從建安侯世子變回了一介白衣…… 他輕捏眉心。 *** “爹?”楚頌連喚到第三聲上,楚逢臨才回過神來。 “爹精神不是很好?”楚頌連問。 楚逢臨才掩了眸間情緒,淡聲道,“這幾日楚家出事,有些失眠,精神不大好,休息幾日就好……” 楚頌連微微斂目,沒有再接話。 他明顯見父親臉色煞白。 不是口中所謂的精神不好,就是煞白。 父親沒說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