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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是不好看了,而是能憑借年紀和長輩身份居高臨下贊一句“美姿容”的人越來越少……多數人見他時,都自覺不自覺的低下了頭。 他是在朝堂上嶄露鋒芒的裴大人,早就不是那個可被輕佻評頭論足的裴家小郎君。 可……現在怎么又回去了呢?還摻雜著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 裴十七已經在茶樓酒肆、街角小巷,揍了不少嘴里不干凈的人。但是他能警告一個人、兩個人,甚至十幾、二十個人………卻堵不住全京城的悠悠眾口。 “你就沒什么想說的嗎?” 這語氣,像是小孩子告狀的委屈。 白穆失笑:他還沒委屈,這小子委屈個什么勁? 話雖如此,他還是抬手招了招。 裴十七雖然頂著一臉別扭的表情,但動作卻十分誠實,不但走了過去,還順勢在輪椅前面蹲了下。 ……對他來說,這已經是難得的體貼了。 白穆沒忍住,順手在那看起來就觸感很好的頭發上揉了兩下。明明是個一點就著的炸桶性格,這一頭毛倒是軟乎乎的。 裴十七也不覺這舉動有什么,甚至主動多蹭了兩下。 “你啊……” 白穆剛感慨這么一句,又被遠處一道聲音打斷。 “夫人??!” 這聲音耳熟,白穆不由循著聲去看。 旋即反應過來—— 這稱呼……? 眨眼的功夫,兩人已經被五六個青年壯漢圍到了中間。 裴十七倏地站起來,擋在白穆跟前,做足了保護的姿態,他警惕看向來人。 只是…… 他雖然對族學里的功課不耐,但京城里各家的家徽族紋他還是認識的,又眼神極好,一眼就看出這是武安侯府的人。 再想想剛才這幾人口中稱的—— ……“夫人”???! 他視線在這些侍衛和白穆身上來回打了個轉兒,當即就炸了,指著那幾個侍衛厲聲喝:“你們叫誰夫人???!” 那侍衛也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嘴瓢,又認出這是裴家的十七郎,一時表情訕訕。 “對不住……” 裴十七并不接受這沒什么誠意的道歉。 白穆眼見著這小孩開始露袖子往上,露出那一截小細胳膊,看著就想撲上去跟這六個人來一架。 白穆:可別…… 就裴十七那稀松平常的武藝,這里邊兒單拎出來哪一個他都打不過,竟然還想群挑?! 傻小子缺心眼兒呢? 他伸手拉住了這個缺心眼兒的族弟,“十七,別鬧?!?/br> 明明是夏日,但落在他臂上的手卻泛著涼。 裴十七被冰得縮了下手,又意識到:三兄攔他……竟然攔他?! 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看向白穆。 “你——?。?!” 他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臉色一下子青了,高聲質問:“他們說的是真的?” 白穆:怎么可能?人家可是有官配的。 “不是……” 裴十七卻早就不去聽白穆的回答。 他這個炸桶的性格,也不是能聽得進去解釋的人,幾乎問完,又緊接著道:“你都是為了他??!” 這話卻已經變成了肯定句,尾音落下,便已經時一臉被欺騙了感情的氣急表情,猛地甩開白穆的手,噔噔噔地跑遠了。 熊孩子下手沒輕重,白穆差點被他推到地上,還多虧了旁邊的人扶了一把才坐穩。 那幾個侍衛面面相覷,領頭的那位問,“裴公子,要去追嗎?” 白穆:…… 這會兒想起“裴公子”來了。 追什么追……追上去打一頓嗎? 他簡直滿心無力,腦袋一抽一抽地疼,有氣無力地擺擺手,“不必了?!?/br> * 這一趟出來可謂是事故頻發,雖然統共也沒多久,但是等白穆回到侯府,人已經累到成了半昏迷狀態,他強撐著把那封信遞給墨硯,囑咐他把這東西燒了,這才放心睡過去。 他倒不擔心墨硯會看,一則是相信自家小廝的品性,再則這密密麻麻的小字,墨硯恐怕看一眼都覺得頭疼,就小廝這職業,他恐怕不太合格。 但對白穆來說,卻是再適合不過了。 果然,等他睡一覺醒來,墨硯拍著胸脯告訴他,已經親手把那信燒了。 白穆亦放下心來。 墨硯心大到甚至沒想起來問,這到底是哪來的信。 白穆自然也樂得不解釋。 那是裴家宗族族老親筆,信中慣例歷數裴家數代積累,又列出裴白穆如今敗壞門風十數條罪狀。 ……在裴家這么大家族里,安安穩穩活到這個歲數,又能在宗族里占據一席之地的,哪個不是人老成精的老狐貍。他們可不像裴十七那樣的少年,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什么是流言傳聞、什么才是真相,他們閉著眼都能分辨出來。 可如今,只為了一段莫須有的傳聞,就如此厲辭指責……并非他們不知真假,只是不想家門“有污”罷了。 于他們而言,裴家宗族的名聲,可比家族中子弟的性命值錢多了。 按照他們的潛臺詞,若是白穆還稍念著裴家的養育之恩,但凡有一點良心,這時候就該自戕明志、以證清白——也就是裴十七那個缺心眼的,沒看出里面的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