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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液連著兩人翻滾的路徑留下一道紅色的痕跡。 落地時,韓衍抬手護住了白穆的后腦,手背被石子劃傷……傷口很深,正汩汩地往外冒著血,不多一會兒連袖口都被浸得濡濕。 但是他卻無心顧及,連按壓止血都顧不得。 他死死地抱緊懷中的那人,小心翼翼的捂住彈孔。 “沒、沒事……不要緊,不要緊?。?!” 不知道是在安慰對方,還是安慰自己。 他看見那雙黑白分明的眼中似乎還有一瞬的茫然,半晌像是才反應過來,唇角往上揚了一個細小的弧度,露出一個淺淡的微笑…… 好看極了,也虛弱極了。 手上的血液一滴一滴往下淌,分不清誰是誰的。 …… ………… 這樁綁架案在鶴城掀起了軒然大波,涉事人員一一被捕。因為是少見的惡性案件,甚至致使受害人死亡,結果當然是從嚴處置。 不只是綁匪團伙,提供作案資金和作案工具的余某、慕某二人亦是未能逃脫。 …… 五年后。 顧氏集團宣布破產。 發布會上,顧行瑜早就不復當年的意氣風發,他們目視前方,被他掃到的記者都無意識的噤了聲,整個會場一下子安靜下來。 那眼神冰涼的、不含一點溫度。 眾人不期然想起外界對顧總的那句評價。 ——就像一個機器,冷血無情、沒有一點溫度。 特別是這些年來,這個評價幾乎得到所有和顧行瑜有接觸的人的一致認同。 在顧行瑜的眼神逼視下,也沒有哪個記者敢提出刁難的問題,這場發布會就這么平平淡淡地結束。 …… 顧行瑜從特別通道往外走的時候,看見一個人斜靠在通道口處。 外面的陽光燦燦,那人卻正好被門口陰影籠住。 顧行瑜的腳步停下。 他認出了眼前這人。 三面之緣,每次都跟那孩子有關。 一次餐館前,一次那孩子家里……最后一次,就是葬禮了…… “是你?!?/br> 他頓了頓,又道:“是你干的?!?/br> ……顧氏這些年頻頻遭遇的危機似乎都有了解釋。 那個人沒答話,甚至沒有看他,只是將視線虛虛地落在前方。 顧行瑜也確實不需要他回答,他也沒有再多看那人,徑直往前走去。只是錯身而過的時候,他抬手轉了轉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無聲宣示主權。 ——他是我的,一直都是。 …… 韓衍什么也沒說。 太陽方位微微變化,些許陽光照了進來,他抬手壓了壓自己的帽子,手背傷疤猙獰可怖。 ——那些垃圾,他怎么會放進去打擾他的安眠? 作者有話要說:老顧給最后給穆穆帶上婚戒,然后讓老韓給擼下來了。 白穆:好險好險,差點就真死了??! 第23章 篡位將軍vs清貴公子01 琉璃作瓦, 黃金鋪地,朱檐雕欄……這世上恐怕沒有比皇宮更富麗堂皇的地方。 特別是已過世的先帝上輩子大概是文學輔修園林設計畢業的,除去吟詩作賦, 最大的興趣愛好就是搞建筑:今兒在這挖個池, 明兒在那建個亭…… 大晉這個皇宮, 沒有哪個角落是他沒動過的。 不過好在從小熏陶,先帝審美不錯,這種幾乎把整個皇宮推倒了重來的折騰, 最后出來的結果竟然還行。 ——雖然失了幾分皇宮該有的莊重, 但卻處處亭臺美景,多了幾分江南園林的別致。 …… 當然,也有幾座宮殿,在百來位大臣于宮外長跪不起, 更有當年太傅、丞相以頭觸柱拼死勸諫之后, 總算保留了原貌…… 在一眾簇新的園林景致里,顯得格外老舊刻板、格格不入。 用來朝會的宣政殿, 便是其中之一。 早朝剛散, 晨光尚且熹微。 宣政殿的偏殿里,尚且年輕的小皇帝留下了他的心腹。 “兄長, 我……我不想……” 說話人語氣脆弱哽咽,還帶著些不自知的撒嬌意味,與先前高居皇座、已初露帝王威儀的九五至尊全然不同。 “陛下,臣……萬不敢當?!绷硪蝗嘶炭只卮?。 這聲音凌凌如山間泉水,讓人耳目都為之一清。雖說著這種話,但卻無法給人絲毫卑微之感。 …… 偏殿里兩人極為相像。 雖說氣質迥異,一眼可辨出分別,但那相似的眉眼, 就算說二人是血親兄弟,亦是能取信于人。 兩人也確實有那么一點點關系,小皇帝的生母林貴妃與裴家三郎的母親裴林氏是同出一族。 但這委實沒什么了不起的,京城中,稍微有些頭臉的人家,往上數個三代,必定能和皇族沾上些親緣關系。這種表親的身份,實在是當不得皇帝一句“兄長”。 配合著那句“不敢當”的話語,裴白穆深深躬下身去。 可他身上總有種青竹一樣的氣質,便是現在這種時候,脊背仍舊筆直。 ——裴家三郎。 童齔之時便出口成章,博得神童之名;舞勺之年,其詩篇文章得先帝贊不絕口,稱之有淳劉遺風;年不及弱冠,便與殿試之上拔得頭籌,那年狀元郎打馬游街,整個京城的女兒家夢中情郎都有了切實的憑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