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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長期獨自處于非正常的寂靜環境當中很容易心靈奔潰,這是審訊課要學的常識,蓋因接受過訓練,很好地克服了這個弱點,甚至能表現得比正常人強一點,但有些知識不是知道了就能夠違反常理去克服的。 一開始蓋因還在心里數著心跳計數,但很快他的生物鐘開始不受控制地紊亂,長時間的寂靜令他開始耳鳴,出現幻聽,他睜開眼,看到的是一片黑暗,閉上眼還是,慢慢地,他開始出現幻覺,他陷入長時間的夢魘和臆想當中,一開始夢里出現最多的還是他的向導,還有那個蟲族,后來那些夢已經超脫了可理解的范圍,變成了無意義的亂碼,像是老舊墻面上的斑點,代表著死亡的通知書上的簽名筆的墨漬,飛船被燃燒后鐵板彎曲的線條,一些令人無端焦慮和驚懼的圖案和字符開始從潛意識浮現,亦或者是哨兵的意識逐漸下沉到那無序的意識之海當中了,他反反復復地驚醒和睡去,渾渾噩噩。 長時間維持一個姿勢令他的身體無比不適,但他已經麻木了,更多的艱難是因為寒冷、缺氧、饑餓,即便是再強壯的身體也抵御不了這些東西的影響,更何況他只是重傷初愈,實際上根本就沒有完全恢復。 他開始思考,又或者只是渾渾噩噩地翻來覆去想一些念頭,黑與白的邊界在他心中被侵蝕,正義與邪惡的定義不再是那么的分明,生命的重量,宇宙的遙遠,種族的對立,愛情的羈絆,軍人的誓約,國家的忠誠,自由的憧憬…… 如果我變成了蟲族會怎么樣,世界會毀滅了,世界毀滅了又怎么樣,這些東西有那么重要嗎? 有時候他無法控制自己的想法,他只能狠狠咬自己的舌尖,但次數多了這招也不管用了,他知道……距離自己精神崩潰只在那么一線之間。 ……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身體周圍傳來震動。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他開始有所期待。 不管是什么,或許這就意味著這一場令人窒息的禁閉要結束了。 “你知錯了嗎?” 阿萊茵的聲音隱隱隔著菌衣和厚厚的冰塊傳來。 “我可以感受到你的虛弱,哨兵,你的思緒在顫抖,你在害怕……” “這里充斥著黑暗和寒冷,以及死亡一般的寂靜,是不是比你待過的那家孤兒院還可怕?” “記住這種恐懼,把它深深地刻到你的腦海中去,這是我給你的懲罰,只因你忤逆了你的主人?!?/br> “然后記住接下來的感覺,你還活著,這是我對你的仁慈,你就把這當做是過去的那個人留下的最后一點殘影吧?!?/br> 冰柱從中部開始融化了,但哨兵的四肢和頭部還凍在里面。 隔著菌衣,他感受到了阿萊茵的觸碰,他的手不知為何竟是guntang的,隔著菌衣這層溫度變得不再那么銳利,就像是寒風中的逆旅人忽然喝下去一碗熱湯,熱度均勻地在下腹擴散開,不過是從體外到體內。 被冰封了許久的身體瞬間復蘇了知覺,蓋因的指尖動了動,但他過于虛弱以至于無法反抗,只能被動沉浸其中。 長期幽閉的后遺癥令他的思緒又開始飄忽不定,他懷疑這一切只是自己的臆想,他想起那種遙遠的感覺,幾乎就像是孤兒院里院長在灌開水,開水被灌到定點了,紅色熱水瓶里開始發出愈發高亢的聲音。 水要滿了。 在到頂點之前,熱水瓶的蓋子被塞住,有一部分水溢出來,guntang,幾乎要頂起蓋子,在軟木塞邊上發出掙扎的氣泡聲,像是哀鳴,開水把熱水瓶的外殼都燙成了那種深紫紅色的顏色。 但最終院長還是拎起了那一桶慢慢快要爆炸的熱水瓶,冷冷看了站在寒風中的他一眼,露出嘲諷又嫌棄的眼神,然后走開了。 寒風中的少年不禁顫抖起來,他那眼眸中蘊藏著復雜的忍耐、急切、悲哀和孤獨。 他只是想要一點點溫暖的慰藉而已。 他太冷了。 [想要……] [求求你……] “現在知道服軟了?你知道我想要聽見什么?!?/br> 院長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他面前,可已經變了一副樣子。 穿著一身挺括軍裝的向導戴著白手套,褲筒利落地扎進長靴里,提著那個和他格格不入的熱水瓶,用手指抵著軟木塞,像是抵著命脈。 銀發少年雙眼微紅,他忘了自己是那個強大的哨兵,此刻的他仿佛回到了那個最初的那個時候,像是稚嫩的幼犬,舔食著傷口可憐巴巴無處可去,他原本是打心底里把院長當做依靠的港灣的。 但現在這個依靠變成了另一個人。 [我錯了……] 那座堅固的城墻已經在黑暗和寒冷的侵蝕下千瘡百孔搖搖欲墜,此刻從墻外延伸進來的精神觸絲如藤蔓般摧枯拉朽,卻又帶來了一股溫暖的生意,直直扎進了那出現了裂痕的核心里。 [……主人。] 冰柱崩塌,菌衣褪去,一股勁兒從哨兵身上卸下,沉重的身軀直接往前俯去。 被一個溫暖的懷抱踏實地接住。 精神的錨點崩塌又重新建立,只需要一個契機。 “下一次再犯錯,我會把你關在這里一年,而不是短短的一個月?!?/br> 阿萊茵這樣說著,松開另一只手,改為蓋住他的眼睛。 “現在可以了?!?/br>